第四十二章 所謂人侍
“我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竟然也想著回頭。你是一個無辜的人,即便原本和所有事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但歐陽太行的安排,已經(jīng)能讓你隨時(shí)脫離這個黑暗泥潭?!?p> “只要你很明確地告訴別人,你不會當(dāng)陰陽師!”
“而我也隱約知道,你本來的意思是放棄陰陽術(shù)的?!?p> “如果我選擇你,就會把你本應(yīng)該平靜的生活踐踏得粉碎,甚至將來還會直面他的憤怒,你應(yīng)該明白,被戴了綠帽子的高傲男子,會產(chǎn)生多大的憤怒吧?這也是我只能找陽帝的原因,只有真正的陽帝能承受這股憤怒?!?p> “這是我猶豫的原因之一,我怕萬一你的身份擋不住他們,你會被撕成碎片?!?p> “我另外猶豫的是,你畢竟是一個男生,不之后,就會成為男人。我把自己交給你合適么?交給秦詩,我不會猶豫,我們還可以是姐妹?!?p> “但是交給你,合適么?就像親自給自己挑選夫婿一般,總有些事情是想知道的。”
“我就是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如果你在我的迷惑中失去本心,一則不適合陰陽師,二則不合我意,我寧愿回去,也許那團(tuán)肉泥還能更好一點(diǎn)?!?p> “你說我賤不賤?呵呵——!”
“結(jié)果,你告訴我,你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只為了心中的悸動,你愿意成為陰陽師,這是你自己的意志,沒有任何人強(qiáng)迫?!?p> “結(jié)果,你告訴我,你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能放下所有的恨,放下所有的懷疑,只為了從我這邊獲得幫助?!?p> “結(jié)果,你告訴我,你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甘愿承受烈火灼燒的痛,甘愿承受靈魂放逐的孤獨(dú),甘愿將性命交給我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p> “結(jié)果,你告訴我,為了心的悸動,人可以升起無窮勇氣面對強(qiáng)敵,你可以放下羞恥與我共浴。為了心的悸動,色障可以瞬間看破!”
“結(jié)果,我還有什么猶豫的呢?”
“你需要我的力量,我需要你的身份?!?p> “這個身份,無關(guān)陽極道體,是只屬于你的出生。”
“你是惡魔孕育的孩子,應(yīng)該能接受我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的吧!”
“出浴后,我將為你寬下衣裳,我將獻(xiàn)上除開記憶與人格的一切,請讓我見到那九道疤痕?!?p> “我是個恬不知恥的女人,我的未來只屬于身為惡魔之子的你!”
“如果不是儀式需要,我真的不想說一句話,沒有人會樂意不斷罵自己的?!?p> 話落,瀟瀟站起身體,對面的秦歌仿佛受到牽引一般,站起來轉(zhuǎn)過身體,背對著她。
僵硬的浴袍有如石膏碎裂一般,片片灑落,紛飛滿屋。
說不上壯碩的后背十分勻稱有力,皮膚粉嫩,那是剛剛完成蛻皮而生的新膚。
背中央,脊柱上,從頸到尾椎,九個圓形傷疤依次排列,赫然在目。就仿佛重要的東西被從身體中生生扯出一般,微微外凸。
“我很高興,秦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也將奉上的所有,但請給我人格的獨(dú)立。”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咯!”
瀟瀟輕輕一笑,手一招,一件干凈的白袍從抽屜中飛來,白袍飛到瀟瀟與秦歌中間。
她輕輕一躍,從水中飛出,濕袍滑落,水汽蒸騰。
她撞上中間的白袍,白袍松散地裹在她身上。
她雙手托起秦歌的肩膀,在房間中飛躍,轉(zhuǎn)了一個大圈,最終停留在木床邊。
“呵呵呵——!”銀鈴一樣的笑聲,如仙般的飛天袍影,云煙彌漫中,如幻如畫,似夢似真。
······
“不要說話,等到我問你的時(shí)候,你只要回答‘我愿意’?!?p> 床榻邊,瀟瀟將秦歌背朝上橫著。
不知何時(shí),她手中攥著一枚碧綠透明的珠子,細(xì)看之下珠子內(nèi)部布滿細(xì)微的玄奧花紋,變幻之間,竟讓人無端端心生喜悅。
碧綠色的珠子,在瀟瀟的手上化作一根空心的長針,針尖鋒芒閃爍,銳利無比。
咒語念動之間,綠針散發(fā)著勃勃綠光,金色的符文有如歡快的精靈從針尖飄出。
哧——!
細(xì)微的聲音幾近難聞,長針末端,輕輕松松地扎入瀟瀟的心口,她只是眉頭一皺,便舒展開來。
綠芒滲入心口,從心口帶出鮮紅的滾熱血液,血液透過針管,來到針尖。
瀟瀟左手扶著右手,拿起長針,筆直地豎在秦歌的背部,長針末端竟如軟管一般拉長,延伸到她的心口,紅色的血墨充足地供給著。
瀟瀟畫得很快,繁奧的圖案,難分陣圖或符文,亦或是咒言,筆觸之間,秦歌皮肉綻開,鮮紅之墨帶著金色符文與綠色光芒碎片融入傷口。
筆管的綠色漸漸淡薄,瀟瀟的臉色同樣蒼白如紙,只在兩頰之間,透著難掩病態(tài)的潮紅。
圖文完成,光芒流轉(zhuǎn)。
收起的針管,重新化作綠珠。只是此刻,它已縮小許多,而光澤也顯得暗淡。
失去特殊能量的維持,瀟瀟的身體不可自制的朝秦歌倒去,最終,她的臉靠到秦歌的左肩,用僅存的力量,她把臉轉(zhuǎn)向秦歌,輕輕說道:
“此姓雨宮,我名瀟瀟,彼姓為秦,彼名曰歌。吾血為墨,他背為紙,道靈以引,書就誓約?!?p> “除我命格,俱奉其魂!”
“他言不語,愿主長榮!”
“秦歌,你愿意成為我的主人么?除了意志,我愿意奉獻(xiàn)一切的主人?從此你的姓是我的姓,你的呼喚,我的名字?!?p> “我愿意,瀟瀟。”
“是的主人,我是你的第一人侍,秦瀟瀟。”
“你是我唯一自由,也是我永遠(yuǎn)的束縛,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p> 語落!
誓約完成!
秦歌后背的誓紋綠光大熾,將兩人照耀在白光之下,不見影蹤。
白光凝聚,碧色顯現(xiàn),復(fù)雜的誓紋虛空化實(shí),穿過白袍融入瀟瀟心口。
一種莫名的聯(lián)系從秦歌的心中升起,仿佛是身體的延生,延伸到背后那具柔軟的身體。借著白光的力量,他感覺到身體飛速地恢復(fù)著體力。
體力如同肉眼可見的水,將空杯般的身體注滿。
不一會兒,所有的感覺回歸身體,要秦歌說明的話,直如在黃泉走一遭后又在天堂拐了個彎,最后回到現(xiàn)實(shí)之中。
淡淡的失落,壓抑的欣喜,那是在誓約的瞬間他所窺探到的,瀟瀟的內(nèi)心。之后,再無所得,誓約灌注的冥冥的意義讓他理解所發(fā)生的事情。
人侍——么?
“需要我的時(shí)候,就用這顆珠子呼喚我吧!現(xiàn)在,請?jiān)賻臀覝?zhǔn)備一次藥浴,它的力量不多了,不能用在恢復(fù)失血這些事情上。”
伏在秦歌的背上,瀟瀟沒有睜開眼睛,低聲的呢喃,如線如絲。
······
房間中剛剛才微有消散的白霧再次升起,煙霧繚繞,凝香氤氳。
此刻的秦歌,很平靜,平靜到恐怖,他甚至能絲毫不皺眉頭地給瀟瀟裹上浴袍,絲毫不皺眉頭的給她梳理短發(fā),絲毫沒有動搖地給她揉捏肩膀,疏通脈絡(luò)。
因?yàn)椤?p> 這尼瑪,怎么會這樣!怎么就跟給自己洗澡的感覺一樣?
“瀟瀟姐,這是怎么回事?額,具體的道理我就不問了,我就想問,我以后還能對異性產(chǎn)生感覺么?”
秦歌的話中,是蒼涼的悲傷。仿佛冬日的雪化在心口,疼痛,心痛,無言。
他終于理解瀟瀟之前的那句話的意思。
在給瀟瀟做推拿前,她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保證,過一會兒你會發(fā)現(xiàn)這些都沒什么的。”
而現(xiàn)在,他確實(shí)覺得這些真的都沒什么。
“你指的異性,是男的?女的?呵呵——”瀟瀟拉住他的手蓋在心口。
但即便這樣,秦歌依舊沒有任何觸動!
“姑且,女的吧!”秦歌說道。
“那就多看一些百合的東西吧,只要理解了,呵呵!”瀟瀟笑得很詭異,看好戲的心情不言而喻。
老夫這會兒是真的看透色障了!
“放心吧!瀟瀟姐會想辦法把你變成正常男人的。我也想重新找回做人的感覺呢!”瀟瀟說道。
······
“這具皮囊這兩天受傷加失血過多,強(qiáng)度應(yīng)該下降很多,而且對于現(xiàn)在的你而言,也很難駕馭,所以,如果要去的話,你還是用本體過去吧!”
此刻瀟瀟就掛在秦歌的肩上,兩人穿著從秦詩房間找到的紅色道袍。
別問為什么秦詩的房間會有秦歌的道袍,反正秦歌知道,一定有。
聲音并非從瀟瀟的嘴中說出,而是傳自秦歌的腦海,很神奇地,瀟瀟的意識進(jìn)入了他的大腦。
所以,其實(shí)是秦歌背著一具失去靈魂的肉體。而且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具肉體是他的,瀟瀟獻(xiàn)給他的。
真的,真的是把身體都獻(xiàn)給他了。
只要啟動綠珠道靈,他隨時(shí)能把自己的意識轉(zhuǎn)嫁到瀟瀟的肉體上,除了還沒適應(yīng),不好控制外,給他的感覺確實(shí)如同自己的身體一樣。
所以,他現(xiàn)在是一個怎么說呢?雙性人?
雙性雙人?
總之,身體外多了一具身體,靈魂中住著一個靈魂。
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一個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對異性的沖動。
生有何戀?
然后,還有一個秦歌覺得非問不已的問題,他扯著嘴低聲道:“瀟瀟姐,我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哪天你有了對男性的需求,會不會影響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