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為長輩總要關(guān)心點什么

　　秦歌看著右下角的粉絲數(shù)，這真是一個令人頹喪的數(shù)據(jù)，二百三十三。這點關(guān)注度永遠(yuǎn)別想出頭，窩在屋中還有什么意義，不如安安分分的出去找一份兼職。

　　幾十年前，北域與中央域被一條亞空間通道貫通，受到中央域超級科技的影響，北域自此變革，步入現(xiàn)代化！

　　十年前，中央域的一個理論體系橫空出世，世界級游戲《機甲狂歌》悄然上線。

　　通過全息模擬技術(shù)，《機甲狂歌》打造了一個完全虛擬的世界。玩家將扮演一個基地指揮官，利用全息技術(shù)的便利性設(shè)計拼裝終極單兵工具——機械裝甲，展示機甲性能，獲得評價。

　　其意義在于，所有材料在現(xiàn)實世界皆有存在，一些特殊性能的零件，游戲中也會通過變更細(xì)微參數(shù)和名字予以提供，甚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物件，只要能通過可行性評定，也可以為玩家提供。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世界性的對機械武裝的民間研究交流平臺，而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游戲。在游戲中設(shè)計的機械裝甲，都有極大可能在現(xiàn)實中制造出來。

　　支持世界對機甲投予這樣熱情的理論則是現(xiàn)任城市聯(lián)盟聯(lián)合學(xué)區(qū)區(qū)長雷米埃的《在新人類基礎(chǔ)上論對復(fù)雜演算操作的極限探究》。

　　這篇綱領(lǐng)性報告秦歌也讀過，除了扯，還是扯，荒誕無稽。

　　不過這都不重要，通過戰(zhàn)斗刷一些現(xiàn)成的零件，組合成具有特點的機甲去參加比賽，獲得名次，博人眼球?；蛘咄ㄟ^購買一些成型的機甲體，參加特定的戰(zhàn)場，秀出操作秀出意識去吸引人關(guān)注，都能讓玩家獲得不錯的經(jīng)濟支持。

　　秦歌就屬于前者，妄圖設(shè)計出超級機甲。按照他的想法，前者通過學(xué)習(xí)還有可能一夜暴富，并且這些機械知識可以受用終身。后者一旦過了最佳年齡段，就是昨日黃花。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不可能。”這是他目前的感慨。花光所有積蓄買回游戲設(shè)備和各種資料，企圖大賺一筆，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脫離道場，脫離迷信荼毒。

　　然而憑借高中水平的知識儲備和自學(xué)的專業(yè)書籍想要設(shè)計出專業(yè)機甲果然癡心妄想。

　　所以我逃離陰陽道場的計劃已經(jīng)擱淺了么？不！天堂和地獄，我到底屬于哪里，就在今日一搏。

　　從把秦詩騙去抓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天。

　　難得清閑的十天，不用練習(xí)劍道，不用長跑，不用畫一些不知所謂的符咒，不用在道館內(nèi)套著玩偶裝扮演妖怪，不用因為她的一些鬼點子?xùn)|奔西跑。

　　“為了你，我可是昧著良心把我的朋友誆去抓妖怪。為了你我放棄十年如一日堅持的鍛煉。為了你我推掉給道場幫忙，你可一定要跑出個好成績！”

　　拍了拍眼前這駕從半年前就開始籌備設(shè)計的競速機甲，秦歌仿佛看到自己榮獲第一名的身姿，關(guān)注人數(shù)火箭般增長。

　　······

　　“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蓖聿偷淖郎现挥袃蓚€人，秦詩沒在，兩人對此見怪不怪。

　　“出什么事了？”秦歌抬頭，最近一直埋身準(zhǔn)備比賽，他也是剛剛閑下來，對身邊的事沒怎么關(guān)注。

　　“同行說的，山那邊進了不少偷獵者，歐陽家折了兩個人?！闭f話的人是秦詩的父親，歐陽太行。歐陽道場的人，入贅到這邊的秦王道場。

　　“折了兩個人？”

　　“兩個外門弟子，死了?！睔W陽太行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似乎見慣這種死人的事情。

　　“報警了么？死在山里了？是不是要封山調(diào)查？”秦歌也是隨口問問，這些事了解就好，他管不著。

　　不同于秦王道場開在市內(nèi)，靠‘吸引游客’賺錢。

　　歐陽太行說的山那邊，指的是歐陽道場所擁有的一整片山頭。歐陽道場建在山上，以派遣人員來市內(nèi)開設(shè)武道館維持運轉(zhuǎn)。

　　不知為何，當(dāng)年歐陽道場的嫡系繼承人歐陽太行和自家道場鬧翻，入贅到如今這所靠唬人賺錢的沒落道場。

　　“這事，他們處理不了?！睔W陽太行說的他們，指的是霜源市的警察?！爸灰怄i幾個要道，罪犯不至于走脫。”

　　傳說歐陽道場周圍的山石樹木，峽谷水源都是經(jīng)過精心布置的，普通人很容易迷路。

　　“我和你說這事，是要你們最近在市內(nèi)當(dāng)心心一點，他們可能還有人手在市內(nèi)。不管怎么說，我們和那邊還能扯上關(guān)系?？煲_學(xué)了，如果有什么不對，就先在道場避一避吧。”

　　說這些話的的歐陽太行輕描淡寫，不過一向淡定的伯父都會刻意提醒，事情就遠(yuǎn)不只表面這么簡單。

　　“山上有什么東西？鬧出人命。”比起安全，秦歌更在意沖突的根源。那片山頭從沒傳出過有什么好的獵物的消息，這次居然引來這么兇悍的偷獵者。

　　而且，為什么是偷獵者？那片山區(qū)應(yīng)該沒獵物的。

　　“不清楚?！睔W陽太行回答得不急不緩，而后問道：“比賽結(jié)果怎么樣？”

　　突然的提問差點讓秦歌嗆著，他驚異地看著這位長年一身道服的長者。

　　“很奇怪么？作為長輩，必要的了解還是要做到的?！睔W陽太行微微一笑，似乎很樂意看到秦歌吃驚的表情。沒等他回答，又問了一個差點讓秦歌驚跳起來的問題：

　　“或者，我該這么問，做好準(zhǔn)備出去了么？”

　　秦歌久久說不出話，原來都已經(jīng)暴露了？

　　最后低聲道：“馬馬虎虎出線?！?p>　　“不是這個！決定了么，離開道場，離開妖妖魔魔，陰陰陽陽，神神鬼鬼，虛幻得摸不到邊的世界?！?p>　　離開道場？這是求之不得的，但當(dāng)被真正問起的時候，秦歌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伯父，你相信妖怪存在么？”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我如果說相信，你是不是也要我向你證明呢？”

　　“抱歉，我目前證明不了。而且，已經(jīng)有人為了證明妖怪存在而在努力。”

　　仿若閑談的語氣給秦歌減去不少壓力。

　　“目前證明不了？”難道說將來有可能證明么？”

　　“如果你決定離開，那么無論有沒有妖怪，對你而言，都是沒有。如果你選擇留下來，成為陰陽師，那么你必須堅信，妖怪是存在的，見到或者沒見到那是緣分。”歐陽太行輕輕嘆了一口氣，垂下雙眉，繼續(xù)道：

　　“你相信么？很多還在堅持陰陽師之路的人，他們的信念已經(jīng)從降妖除魔，護世衛(wèi)道，轉(zhuǎn)變?yōu)樾逕捯皇乐粸橐娧幻?。?p>　　“以這樣的信念，遇到真正的妖怪，頃刻間就會心防瓦解，淪為妖奴。這些人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陰陽師?！?p>　　“聽伯父的話，你好像一點都沒有懷疑妖怪不存在？”

　　歐陽太行深深地注視著秦歌，目光灼灼，仿佛這十多年間第一次真正清醒。

　　“看來你確定要離開！不然是不會問這么一句話的?！?p>　　沒理會秦歌的不解，歐陽太行放下碗筷，微笑地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開口道：

　　“這是一個沒有妖怪的世界。讓我們?yōu)槊篮玫拿魈飓I(xiàn)上祝福！”

　　為美好的明天獻(xiàn)上祝福，如同佛教的南無阿彌陀佛，似乎陰陽師之間很流行這句祝福語。以前秦詩也很喜歡說這句話，最近卻不怎么掛在嘴邊，猛然聽到這句話，差點以為是她回來了。

　　‘這是一個沒有妖的世界’，這句話是伯父明確說的，而且特地和祝福語連在一起，意味著這不是謊言。

　　為什么言辭之間都堅信妖存在的伯父會說這句話呢？讓我安心離開?沒必要！

　　“雖然我很想說我要離開，但我還沒有決定?！鼻馗栊枰屑?xì)考慮再決定。

　　“如果你是因為經(jīng)濟問題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沒必要，有一份遺產(chǎn)保留在我這里，你離開的話，隨你揮霍，一輩子應(yīng)該不用發(fā)愁，挺好?！?p>　　我有可以繼承的遺產(chǎn)？

　　從來沒人談?wù)撨^他的父母親人，搞得秦歌快要相信自己真的是撿來的。

　　“伯父，你果然清楚我父母的事情？”

　　“生日前，把決定好好告訴秦詩，別搞一個突然離開。”

　　“我還沒說要離開呢！”

　　“不出意外?！睔W陽太行平淡地回了四個字，起身離開。

　　不出意外，確實，不出意外的話自己是一定會離開的，這一點他怎么都反駁不能，即便沒有所謂的遺產(chǎn)，就是做兼職他也要離開。

　　說來，這還是第一天和歐陽伯父說這么多話。而且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比賽的事情的，就是秦詩也不過是知道我在玩游戲而已。

　　不過，這一番話還真的讓秦歌的思維一下子從游戲回到現(xiàn)實中。

　　怎么和秦詩說明，這是一個頭痛的問題。雖然之前一直在躲避思考，甚至一直躲避下去，最后結(jié)果就是如伯父所說，不辭而別。但既然伯父要求要好好說明，就只能好好考慮。

　　啊，真的好頭痛！

　　其實只要當(dāng)面說清楚，秦詩也應(yīng)該是理解的，雖然永遠(yuǎn)閑不下來，愛指使人，但怎么說還算通情達(dá)理。

　　可惜無論怎么思考，都編織不出完整的語句來。無論什么理由，都顯得太過蒼白。

　　生日，再過一個星期就是九月二號，還得考慮一下生日禮物的問題。

　　······

　　“少爺，少爺！這里?！?p>　　剛洗完澡的秦歌在院子里乘著涼風(fēng)仰望星空，思考人生。冷不丁地門外傳來呼喊聲。聽聲音是故意放低的。

　　王穆那小子，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稟報？

　　說起王穆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雖然是道場雇的工作人員，卻‘自高奮勇’當(dāng)仆人，什么事情都做得毫無問題，偏偏不怎么待見歐陽伯父和秦詩這兩個大小老板。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得就像根木頭，卻特別喜歡找秦歌打小報告。

　　曾近問起他有沒有想過當(dāng)陰陽師，這貨竟然紅著臉承認(rèn)了。

　　好吧，說了這么久，要說明的是，王穆這個人就是深受迷信思想荼毒的那類人，來道場偷師學(xué)藝，見到正主就慫，所以要從他這邊來個迂回。

　　有一段時間，本著拉人出火坑的好心，秦歌給他上過幾次課，深入淺出地闡述迷信思想的危害，這貨居然以為秦歌是給他開小灶，偷師之心愈發(fā)堅定。

　　簡直放棄治療，敢把良藥當(dāng)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