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叫縣,可江流縣不比南潯縣,南潯縣有往城市發(fā)展的趨勢,而江流縣在各個方面原地踏步,只比普通的村落大一些,繁榮一些,有宵禁,還有在每逢初一十五開墟市的習(xí)慣。
“江流縣雖然比南潯縣相差較遠,但他們的每年八月十五的墟市連開三天,雜耍,舞獅,江湖百藝都會在墟市看到,值得一來。”
裴朔在路上已經(jīng)在跟阿瑤講解過,說完口干舌燥,拿起水囊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沒想到,你不光對南潯縣所有游樂的地方了如指掌,甚至對臨近縣城新鮮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張口侃侃而談,真是好厲害!”阿瑤贊道,她就像遇到偶像,崇拜地看著裴朔,但很快發(fā)出疑問:“可你不是在學(xué)堂念書么,怎么知道附近有這么多好玩的?”
“咳咳?!迸崴泛人畣艿?,面對阿瑤真誠的目光,他一時間回答不上來。
“難道你不去上課?”
“沒有的事,我有去上課!”他立刻大聲反駁。
“嗯,我就知道你有好好去讀書的,學(xué)堂有什么好玩的?!卑廃c點頭,追問道。
說起玩裴朔又興奮起來,抹過嘴邊的水漬,如數(shù)家珍般的給阿瑤分享:“好玩的事情可多了,有……”
對上阿瑤笑瞇瞇的眼神,他忽然反應(yīng),伸手捏她的臉:“好啊,你這歹筍還想哄騙我,我偏不當(dāng)?!?p> 阿瑤收斂笑容,環(huán)抱著手轉(zhuǎn)過身,背對裴朔:“我才不是歹筍,我生氣了!”
“好好好,我的錯,我再也不說。”
“那你把學(xué)堂好玩的事情說來聽聽?!卑幤逞?,哼了一聲。
裴朔數(shù)給阿瑤聽,卻沒有了先前的興致。
她越聽越心驚,裴朔打算想把自己玩死嗎?用死蛇放到先生座墊下面,給同窗下瀉藥,上課路上挖坑……
稍稍腦補一下先生講課講到一半,終于發(fā)現(xiàn)座下好似有點咯,然后拿開墊子,看到一團……阿瑤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這已經(jīng)超出熊孩子的范圍,往深究就是尊師重道,人品的問題。
裴朔是開國侯的嫡長子啊!
小時候禍害先生,長大豈不是要歪成紈绔子弟?
不對,裴朔以后會長成怎樣與她相干,她跟他沒有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裴朔不禍害到她就好,反正過了中秋,離裴朔遠點。
阿瑤這般想道,可架不住嘴賤多問一句:“聽起來很好玩,你跟二公子一起?”
“不要學(xué)我,你又提他干嘛,他沒有跟來?!?p> 聽她問的話,裴朔又吃味起來。
“你怎么能這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你們是兩兄弟,你怎么能拋棄二公子,自己玩的,得拉上二公子才對?!卑幯鹧b沒聽見裴朔的話,繼續(xù)道。
裴行知全家人的心思真是重啊,裴朔居然沒察覺,既然裴朔信任他弟弟,“玩樂”就應(yīng)該一起來嘛,大哥玩,做弟弟的怎么能安心讀書。
“對哦,二弟每次都想玩,出個招然后人就不見影,下次得帶上他?!本瓦@么愉快的,阿瑤把裴行知給帶進坑里。
阿瑤用力點點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馬車外傳來裴伯裴楊的聲音,“少爺,江姑娘,前面的路面不平整有些顛簸,請不要喝水玩耍?!?p> “謝謝提醒?!卑幏龊茫澳阋卜龊?,安全為上?!?p> 她好奇自己到哪兒,往外看,大片大片田野光禿禿的,只有堆成垛的稻草,遠處有人焚燒稻草梗,涌出大量濃煙,為來年春耕準備肥料。
土地的表面干涸得裂開,沒有水的滋養(yǎng),大地也變得呆板起來。
“這些天都沒下過雨呢?!卑幷f。
“南潯縣江流縣都下過雨,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但今年京城那邊確實鬧起旱災(zāi)了?!迸崴分е~頭,手撩起布簾,掃了一眼就放下。
裴伯駕車熟練,令馬車緩緩行過,車輪碾過坑坑洼洼的路面,車廂小幅度晃動。
阿瑤最怕就是坐車是遇上晃蕩,她容易暈車,這不,顛簸幾下,胃里翻江倒海,好幾次沖上喉嚨,難受想吐,調(diào)整呼吸,閉目養(yǎng)神,一只手掩著嘴。
裴朔注意到阿瑤的異常,她很難受。
車內(nèi)鋪設(shè)毛毯防震,各個細節(jié)完善,最大程度保證這輛馬車平穩(wěn)行駛,要知道了其中的巧妙,無人不艷羨,但對于阿瑤來說,還不夠,每次車輪碾過小坑,車廂里面的人就必受顛簸,五臟六腑在身體里面仿佛大玩乾坤大挪移,晃得頭暈惡心。
這段路很快就過去了。她心里默念,同時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側(cè)耳就能聽見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他說:“這段路很快就過去了?!?p> 裴朔將她圈在懷里,少了顛簸搖晃,鬧騰的內(nèi)臟可算安穩(wěn)下來,又窩在一個溫暖的地方,她眼皮沉重,使勁也睜不開眼睛,干脆順從地閉上眼睛,很快睡過去。
他低頭,看著阿瑤恬靜的容顏,臉頰長肉,他伸出手,在她臉上戳了戳,阿瑤努嘴,稍微動了動,又繼續(xù)睡。
果然這么好玩的小家伙得留在身邊,不能便宜別人,二弟都不行!
阿瑤似乎對裴行知有好感,裴行知又有送釵的先例,聯(lián)想到這兩人以后有可能走到一塊,裴朔黑線,緊了緊懷里的小團子,郁卒,他什么都沒送過呢,到了江流縣得好好找找。
阿瑤睡得快,醒得也快,醒來迷蒙眼睛張望,幾秒后,嗖得一下脫離裴朔懷抱,飛竄出去。
天哪,她是什么時候到裴朔的懷里去?應(yīng)該沒有被裴伯裴楊兩兄弟看見吧,否則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阿瑤……”裴朔幽怨看著阿瑤,他又不是洪水猛獸,為什么怕他?
“少爺,江姑娘,客棧到了?!迸釛钫f道。
“好的!”裴楊及時雨啊!阿瑤亟不可待撩起車簾,率先走出去。
裴朔黑著臉跟著傳來,車后的裴步和裴穿與裴伯裴揚打了個照臉,交換眼神,對自家主子陰晴不定的心情表示無解。
在客棧用了午飯,裴楊揚手招來小二,塞給他十幾個銅錢,打聽起墟市的事。
“說起這墟市……”小二看到他們一行人穿著綾羅綢緞,便服樣式簡單不失大方,小公子的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驚艷得半截話都不是知道怎么說下去。
“快說!”裴楊催促
“是是,墟市好玩的地方海了去,出了門往右柺,便是墟市的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