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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監(jiān)國

第十五章 國雅派詩劍詞刀

布衣監(jiān)國 王蜀黍 3189 2016-08-17 19:45:00

  這一行人越來越近,看到了此處的慘狀。

  兩具一動不動的軀體躺在地上,鮮血被雨水沖刷著,順著雨水匯聚到一起,仿佛一條小溪。這兩具尸身穿著最普通的粗布衣服,一個人胸口有一處血洞,另一人口吐白沫,似乎是中毒而死。而眼前還站著的這三人,書生模樣的,瞧著弱不禁風(fēng),卻儀表堂堂,不似歹人,然而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就透著些詭異了。另一人九尺身長,虎背狼腰,再加上一個從額頭斜畫到下頜的傷疤,更顯猙獰,只是那難看至極的傻笑毀了太多氣派,旁邊一處民居的屋檐下,還有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正神情冷冽地看著他們。

  這十六位背負(fù)劍匣青衫劍士,下意識便將白墨等人看作了歹人。

  當(dāng)然,如果考慮白墨等人暗地里的墨家細(xì)作身份,把他們看成歹人,卻也不算冤枉。

  出于禮節(jié),為首那位英俊得不像人間人物的劍士還是先自報家門道:“吾等乃是國雅派劍宗門下弟子,三位在此行兇……”

  劍士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倒在屋檐下的赫彩與落雁,繼續(xù)道:“還企圖綁架兩位姑娘,吾等親眼所見,會如實上報給中尉大人,在此之前,還請三位束手就擒?!?p>  既然對方說話了,白墨也不想放棄交流,一個照面就開打,畢竟來了十六人,還是京城第一大江湖勢力國雅派的弟子,白墨與冷玉煙定然不是對手,老楚這樣的終極殺器,現(xiàn)在動用為時過早。白墨走上前來,不卑不亢道:“諸君只見到了結(jié)果,未曾見到過程,我們?nèi)瞬⒎谴跬?,倒下的三位才是,諸君如若不信,等兩位姑娘清醒過來,可以證我等清白。”

  “三位有什么話,與中尉大人去說便好?!?p>  聽到對面如此作答,白墨思忖片刻,便道:“好,我們可以……”

  話還沒講完,卻見那為首的劍士一步踏出,倏然間抽出劍匣中所盛放的一柄長劍,二話不說,便向老楚刺去。

  白墨搖了搖頭,自己作死,他可救不了了。

  這一劍凌厲非常,而且出其不意,劍士步伐精妙,最大限度減少了距離所造成的遲滯感,一瞬間劍刃便刺向老楚胸口,老楚早已收起了他的傻笑,不退反進(jìn),一拳擊在劍士胸膛之上。

  風(fēng)聲嗚咽。

  劍士身形一頓,嘴角流下一絲鮮血,卻適時變刺為劈。

  老楚抬起手臂,硬生生擋住了劈砍,這本應(yīng)削鐵如泥的一劍,此時卻只是淺淺的割入了肉皮。

  其他十五名劍士并沒有干看著,趁這時間,已經(jīng)將老楚團(tuán)團(tuán)圍住,還分出二人盯住了白墨與冷玉煙。

  “國雅派,位列京城第一,在江湖之中名望盛隆,其門下有劍、刀二宗,劍宗學(xué)詩與劍,并以詩句為劍招,刀宗學(xué)詞與刀,并以詞句為刀招,雖是江湖門派,確實當(dāng)?shù)闷饑哦?,只是不知,我等已同意去中尉大人面前對峙,諸君為何還要拔劍相向?”

  那劍士此刻正與老楚搏殺,并未答話,負(fù)責(zé)盯住白墨的劍士也只是冷冷望著他,沒有作答。

  白墨第一次有了一種秀才遇上兵的感覺。

  交手?jǐn)?shù)合,劍士被老楚擊中三拳,皆是位于左胸。

  “三杯吐然諾!”

  劍士向后一縱,極速刺出三劍,劍招并不十分精巧,卻自然有一種慷慨的劍意蘊藏其內(nèi),周遭劍士也趁機拔劍向老楚身上刺去,老楚不言不語,先躲過為首劍士的那三劍,剎那間雙拳揮出,拳拳精準(zhǔn)無比,六名劍士倒在地上,捂腹哀嚎。

  為首的劍士繼續(xù)沉吟:“五岳倒為輕!”

  五劍連砍而出,大開大闔,若說方才那招所蘊含的劍意是慷慨,這招的劍意必是雄渾無疑,帶著雨水和風(fēng)聲,向老楚呼嘯而去。

  冷玉煙右腳踮起,暗中下力,白墨見她這架勢,便知道她要上前幫忙,于是對冷玉煙搖頭道:“老楚一人足矣。你還是不要去添亂了。”

  話音剛落,老楚身形一伏,躲開最后一劍,又是一拳擊在那為首劍士的左胸。

  瞧這劍士只是身形一緩,卻仍要提劍再戰(zhàn),白墨不禁贊嘆道:“這劍士連捱了老楚五拳,竟然還有余力再戰(zhàn),恐怕并非無名之輩啊?!?p>  “頂尖高手廝殺,便只是如此光景?”冷玉煙似乎有些失望。

  “不然,如若再低一個層次,或者是實力相差不遠(yuǎn)的兩人捉對廝殺,肯定比這要好看得多。再者國雅派并非巫道,沒有什么幻術(shù)法門,其武學(xué)注重勢與意,此兩者皆在微妙之中,不懂行的人很難看得出來?!?p>  冷玉煙撇了撇嘴,似乎并不認(rèn)同白墨的說法,心想你的武功我又不是不曾領(lǐng)教,如果我都看不懂,你白墨又憑什么說自己看懂了?

  “白墨,你不是前三百年后三百年無所不知嗎?用你剛才讓林非林凡兩兄弟分心的本事,給老楚加些助力吧?!?p>  “錯!”白墨下意識想搖搖扇子,一摸腰卻發(fā)現(xiàn)腰間空空如也,這才想起那把扇子因為浸水破損,已經(jīng)被自己扔了,只好縮回手,強調(diào)道:“是前八百年、后八百,你一下子給我少算了一千年!”

  之后,白墨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我那些見聞閱歷,知大事而不知細(xì)微,膏氓君出賣秦國,自刎而死是真,那妃喜被凌辱致死,其實是我編的,只是為了攪亂林非林凡兩兄弟心神而已。如今只知對方是國雅派弟子,不知姓名,我就算之前聽說過誰的奇聞異事,現(xiàn)在也對不上號啊?!?p>  “沒用的東西?!崩溆駸熇浜咭宦暎^續(xù)看向戰(zhàn)場。

  白墨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冷玉煙的敵意,并不吭聲。

  方才幾次拳劍交擊,老楚身上掛了不少傷痕,滿身鮮血,然而方才圍攻老楚的那些劍士,卻不知何時又倒下大半,現(xiàn)在只有零零散散三四個人還持劍站在不遠(yuǎn)處,似乎是要等待時機偷襲。

  為首的劍士捂著左胸,深吸了一口氣。

  “夜闌臥聽風(fēng)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長吟之后,長劍嗡鳴。

  此刻,似乎風(fēng)雨都一時間因被這濃烈的劍意所壓制而停滯下來。

  白墨微微一笑:“這是要開大了。”

  老楚站在原地,呼吸平穩(wěn),語速均勻。

  “打你……一拳!”

  風(fēng)吹來,雨落下。

  這一拳再次擊打在劍士左胸。

  “噗……”

  一口鮮血噴出,劍士捂著左胸,步履闌珊地退了下去,三步未到,便栽倒在地。

  那張器宇軒昂英俊非凡的臉龐上,掛著一種十分復(fù)雜的表情。

  “前輩何人,為何戲弄于我?”

  白墨拉下臉來,在遠(yuǎn)處憤怒地破口大罵:“明明是你戲弄了我們!說好見官解決的,怎么一言不合就開打了?”

  這時,卻見老楚忽然張開嘴巴,吐出了一柄輕紅色小劍,此劍極小,甚至連釵子的三分之一長短都不到,材質(zhì)似鐵非鐵,詭異非常。

  吐出小劍后,老楚十分委屈地回頭看了一眼白墨。

  白墨板著臉,踱步而來,負(fù)責(zé)盯著他的那位劍士并未阻擋。待白墨走到老楚身前,一拳打在老楚胸口,老楚巋然不動,白墨只覺手臂酸麻,顫抖著放下拳頭,恐嚇道:“下次再這樣,晚上不許吃飯!”

  之后白墨轉(zhuǎn)頭看向那位英俊的劍士,淡淡道:“還需要去見官么?”

  “不必了,有這位前輩在此,幾位想走,我留不住?!眲κ款j然一笑,對老楚道:“在下徐漸,乃是國雅派劍宗宗主呂歸塵的弟子,敢問前輩姓名,好叫徐漸知曉自己敗在誰的手上?!?p>  “徐漸?”

  白墨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了這個名字。

  再看此人那張不似人間應(yīng)有的俊美面孔,怎么看都不順眼。

  城北徐公子。

  就是那個成名已久的徐公子,此時京城人士,如若稱贊某人長相豐神俊秀,必贊一聲:“君之美,可比城北徐公子也!”

  也正是這家伙,在白墨名聲鵲起后,仍然壓了白墨一頭。

  忽然,白墨咳嗽了兩聲。

  “記住了,方才擊敗你的人乃是白墨白大俠,白大俠懶得與你說話,你若知趣,自己走吧?!敝笞е铣觳玻呗暤溃骸鞍状髠b,走喝酒去!”

  徐漸喃喃道:“白墨……徐某記住了??傆幸惶?,我會擊敗你?!?p>  白墨打了個趔趄,穩(wěn)住身形,繼續(xù)拽著老楚往前大步而走。

  “對了,一會兒若見著巡城金吾,叫他們到這邊兒來收尸。”

  倚醉樓附近,有一處小茶樓,名曰浮生居,乃是借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寓意,可見老板也是個風(fēng)雅之人。浮生居中的一處雅閣里,赫彩與落雁已被白墨托老媽子換了干凈衣服,正裹在錦被之中。赫彩已經(jīng)幽幽醒轉(zhuǎn),只是因為下雨被淋太久的緣故,似乎有些發(fā)燒,落雁還躺在赫彩身旁,打著輕鼾,睡相差了些個。

  白墨在一旁煮著茶,見赫彩已經(jīng)醒來,微笑著溫言問道:“姑娘,好些了么?”

  “我這是……那兩個歹人,到哪里去了?落雁呢?”

  白墨哭笑不得:“落雁就在你旁邊,扭下腦袋就能看見了,喏,我沒騙你吧?那兩個歹人已經(jīng)被白某的隨從捉住,被巡城金吾們押走了?!?p>  赫彩本來就透著一抹桃紅的面頰似乎更紅了一些,頷首道:“謝謝你,白公子?!?p>  “赫彩。”白某似乎只是隨意叫了一聲,只是沒有下文,讓這聲呼喚變得有些縹緲。

  赫彩低下頭顱,嗯了一聲,細(xì)若蚊鳴。

  “你家在哪兒,我這就命人把你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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