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蘇合悄悄地觀察花火的神情,這分明是說正事專用表情啊,完全不是什么小女兒姿態(tài),哎,真的是我的錯覺而已,孫蘇合心里既感失落又有些難為情,只能硬生生擠出幾聲咳嗽以掩飾尷尬,然后話題一錯,正容道:“你還沒和我說呢,我們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情況?”
放眼望去,周圍盡是如夢似幻的朵朵浮云,孫蘇合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原來的荒山里,他實在摸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花火苦笑一聲,滿是無奈地解釋了一下眼下的處境。
孫蘇合心里雖然有所準備,可還是沒想到情況會這么糟糕。
“那么,最壞情況下,這個云海迷宮能撐多久?”
“其實詩情兵器不是這么用的,現(xiàn)在這種用法……呵,最好不要期待太多?!?p> “那等于我們是在唱空城計?”
“就看他是不是司馬懿了。”
“阿彌陀佛,最好是了?!睂O蘇合說著輕拍大腿,低呼一聲:“哎喲,不好,我想起來了,我身上中了他的一個什么標記法術(shù),不會把這邊的情況泄露給他吧?”
花火微微搖頭,“那個不用擔心,不過是個小把戲而已,我隨手幫你除掉了?!?p> “哈,終于聽到個好消息了。”孫蘇合笑著說道。
他頗有些意外,此時此刻,自己的心里居然沒有多少焦急害怕,雖然不復(fù)之前那種心如止水,洞徹內(nèi)外的神奇狀態(tài),卻也是淡然平和。是因為習慣了嗎?還是因為剛從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他似乎有些理解艾麗絲說“甚為造化小兒相苦?!睍r的那種心情了。
此情此景,孫蘇合忽然想起辛帥的一句詞來:記李花初發(fā),乘云共語,梅花開后,對月相思。
此刻雖無嬌花勝雪,卻有山抹微云。佳人相對,閑言笑語,還有什么可以奢望的呢?只是梅花開后,恐怕我已經(jīng)望不了明月,更起不了相思了。也罷,也沒什么不好的。況且,還有一件事情是我可以決定的,我不會再拖累他人了。
孫蘇合決心已下,目光誠懇地看著花火,盡量用云淡風輕的語氣說道:“你也看到了,他很在意我的性命,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就算我落入他的手中,在這個月十四號之前,他也不會傷我性命。所以……”
花火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現(xiàn)在的我光是保持意識清明都已經(jīng)很辛苦了,不用說逃跑,連站起來都難。他抬一抬手就可以殺我十次八次,你說他會吝嗇這點功夫嗎?”
一條生命或許會因為自己而斷送,孫蘇合好生愧疚,心里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去說,只能道一句:“對不起。”
花火灑然笑道:“不要誤會,我從來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反而要謝謝你給我?guī)硪粋€這么好的對手。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機會。不過,如果你這句對不起是為了之前插手我的戰(zhàn)斗那件事而說的話,看在你還算誠懇的份上就饒你一次好了,我接受你的歉意?!?p> 雖然花火灑脫大度,但孫蘇合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你這么說,我都要臉紅了?!?p> “是嗎?”花火往孫蘇合面前微微一湊,作出仔細觀察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地戲謔道:“可是你的臉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很紅誒,怎么回事啊?”
孫蘇合被輕輕點中心事,頓時面紅耳熱,但是大感尷尬之余又覺得好玩好笑,他感受到花火故意捉弄自己的玩心,身處險地,偏能游戲生死,這種氣概,這種樂趣,難以言傳而彼此心知,兩人忍不住相視一笑,沉重的氣氛一沖而散。
花火說道:“其實我們也可以樂觀一些去想,雖然我們處境堪憂,但換個角度來說的話,那位畫先生也是彼此彼此。不是我自夸哦,就算是“天災(zāi)”也不可能硬吃我那一掌而不付出點代價,他未必比我們好受。況且他還要擔心:如果我們的援手來了怎么辦,如果我們在請君入甕怎么辦,如果我沒能救到你怎么辦。哈哈,現(xiàn)在是氣勢和心理上的微妙博弈,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p> 孫蘇合故作吃驚地倒吸一口氣,睜大雙眼說道:“這么說來,那我們豈不是大占上風。我們好歹還可以坐著閑聊幾句,他就慘了,只能一個人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孫蘇合說著眉頭一皺,作出愁容滿面的夸張模樣,抓著頭發(fā)說到:“慘了,慘了,我猜他現(xiàn)在一定苦惱得抓耳撓腮,不停地在揪頭發(fā),想想都慘,好心疼啊?!?p> 花火忍俊不禁,“我還以為我已經(jīng)很樂觀了,沒想到蘇合你才是大方家,班門弄斧,慚愧慚愧?!?p> 孫蘇合笑著壓低聲說道:“低調(diào)低調(diào),哇,這么重要的事情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可不要告訴別人哦?!?p> 他感到自己確實誤解了花火。她那戰(zhàn)斗中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真的只是故意為之的手段而已。在孫蘇合接觸過的幾位方外之人中,無論是陸微霜、趙淮南還是樓君都有一種自高一等的味道,雖然他們出于禮貌。修養(yǎng)或是別的因素,并沒有直接表現(xiàn)出來,但無意之間的態(tài)度流露還是不可避免的。反而是花火最沒架子,談笑之間還很樂意幽上一默。
“對了,你說華先生,那人姓華嗎?可他看起來是個純粹的白人,怎么姓了個中國姓?他到底是個什么人物?”孫蘇合雖然恨不得永遠不要再見到畫先生,但心里同時也對這個人十分好奇。
“不是中華的華,是圖畫的畫。這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赫斯珀里得斯”的畫先生。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來了?!被ɑ鹂粗鴮O蘇合一臉迷茫的樣子又解釋了幾句:“那是個很神秘也很強大的犯罪集團。畫先生是其中一名專以名畫為目標的通緝要犯。他的真正姓氏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個犯罪集體的成員都是以某先生作為稱呼代號。”
“畫先生,畫先生……”孫蘇合念著這個名字,他感到自己似乎捉到了一絲極為重要的靈感,但偏偏這種感覺又如鏡花水月一般虛無縹緲,說不清楚具體是什么。
既然一時想不透徹,孫蘇合干脆也不自尋煩惱了,他靈光閃過,想到了另一個極為關(guān)鍵的重要問題。
“花火,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工地那次,假設(shè)那個時候艾麗絲沒有出現(xiàn)的話,我應(yīng)該就被杜拂弦抓住了,那么你們會怎么處理我呢?請不要有任何顧慮,告訴我最有可能的結(jié)果,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p> 花火沉吟片刻,肯定地說道:“我們會先確定你的身份、目的,然后視情況決定。沒什么意外的話,最后應(yīng)該是把你交給二十二局的人吧,這是他們的工作范疇,畢竟我們只是為了逐鹿游戲而來的過客而已。”
“原來如此,這個二十二局……”孫蘇合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周圍的云海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翻騰了起來。
“司馬懿”攻城了?
茶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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