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上了房門,與林楠三人在房間里坐了下來。
百里徒此時道:“追影兄弟,那個武當派弟子你認識?”
我點了點頭,道:“此人名叫張旭德,是武當派陽才真人的弟子?!?p> 黃捕頭點了點頭,道:“怪不得他的劍法看起來有些眼熟,原來是陽才真人的弟子?!?p> 我看了看這名巡捕房的捕快,道:“黃捕頭也認識陽才真人?”
黃捕頭笑道:“武當派在江湖上響當當的名字,所煉制的丹藥具有延年益壽的奇效,陽才真人每一年都會來郴州城給知州大人送來丹藥,我見過此人一次罷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武當派底蘊深厚,歷史悠久,連當今皇帝都在服用武當派煉制的丹藥,可見武當派在江湖上的輕重,實在不是我能妄加想象。對于陽才真人和張旭德為何會出現在此地,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就像黃捕頭說的那樣,是來郴州城送丹藥的。
我暗自松了口氣。
客棧已被張旭德幾人弄得亂七八糟,幾個伙計正在收拾,我們也沒有再下去吃東西,于是便回了各自的房間。
回到房中,我將追影劍掛在了床頭床帳上,便開始吐納起來。
筋脈中的那氣流正在我身體四肢間游走,速度不快,散出陣陣的暖流,很舒服。自從昨日開始,我感覺自己身體似乎有了那么一些變化,感覺渾身說不出的舒暢。雖然我說不出這具體的變化,但是一定與這游走的氣機有關,可能這筋脈中的氣正在鍛造著我的筋脈,才會讓我有這樣舒服的感覺。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團氣自從鉆進筋脈中之后,就一直在經絡中飄蕩,沒有再回到小腹中,即使我這一天沒有吐納,它也在自行游走。以往吐納時,我小腹中都會出現一團氣,而昨日與今日吐納,體內沒有再出現那團氣,吐納的時候如石沉大海。小腹沒有出現氣團,但是經絡中的那氣流卻是有些變化。不吐納的時候,這氣流游走緩慢,吐納的時候,這氣流游走的則快一些。而且我對這氣流的控制力度似乎加強了那么一些,這氣流在筋脈中,我提氣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不管怎么說,這總不是一件壞事情,修煉內功本就是修練筋骨,而我可能剛剛進入修練筋骨的門檻吧。
……
我們第二天繼續(xù)趕路,于晌午時分趕到郴州城。
郴州城四周被山嶺茂林覆蓋,不穿過這片密林,很難想象這里就是郴州城所在,“林中之城”的盛名也非虛傳。
不過我們并沒有進入郴州城,而是沿著小道,向幽云山莊而去。原因無他,黃捕頭沒有追回八寶玲瓏珊瑚,無顏回到郴州城里,而我則是怕遇到陽才真人。所以,當黃捕頭提出不進城時,我便爽快的答應了。
與郴州擦肩而過,我們向西行了數里地,便遠遠地看到了深山處那只露出些許屋脊的幽云山莊,而我也終于明白,為何黃捕頭會說幽云山莊處地險惡了。
幽云山并非是我想象的只有一座,而是有三座。這三座山緊緊地靠在一起,雖處在南北山脈之上,但卻并非與山脈相連,而是獨處一地。幽云山高聳,從這邊望去只看到青黑一片,三座山被樹林覆蓋,其四周環(huán)水,與我們現在站的地方中間隔著一條很寬的山河,大概三十丈寬。放眼望去,幽云山至此地,僅有一條細窄的長索橋連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入幽云山之道,除非從河水中游過去。
偌大的樹林中此時就只有我們幾個人,我站在崖邊看了看下方奔騰的河流,黃捕頭在我身后說道:“追影兄弟,下面的河水表面上聽不出什么動靜,實則暗中洶涌,想要從河水中渡過的話,恐怕很困難。”
黃捕頭的打算是他們三人從正門過,而我則從暗中潛入幽云山莊。幽云山莊以及莊主程富海既然如此神秘,倘若我們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過去的話,不一定能進得了幽云山莊,即便進入幽云山莊也不一定能見得了程富海。況且聽黃捕頭與林楠說,進去的人要么是瘋著出來,要么就是死在里面,如果我們全部一起進去的話,萬一出現了意外,那就得不償失了。
其實我本來不這么想,我的打算是直接一起進去,但是仔細想一想黃捕頭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我在暗處的話,或許還能有個照應。四人當中,我的輕功最好,萬一出現了意外,我可以及時退回來,到郴州城里去報信。但是我又擔心那程富海不會這么輕易讓我離開,流云二十一掌都可與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掌一比高下,程富海想要留住我們,實則不難。到時候我自己都顧不上,怎么還能搬救兵去救黃捕頭三人。
最后想來想去,我們四人商定好由我進去打探,黃捕頭三人則在此地等候,若是三個時辰之內我沒有回來,黃捕頭會立刻回去搬救兵,并將這件事情上報給郴州知州。丟了八寶玲瓏珊瑚,郴州知州甚至下達了郴州全境封城的命令,可見這八寶玲瓏珊瑚對他很重要,黃捕頭若是去報信,只消說八寶玲瓏珊瑚在幽云山莊,恐怕那知州定會派人來幽云山莊查探,到時候即使我被程富海抓住,也能全身而退。
對于程富海會不會殺我,林難說可能性也不大。若是那晚真的是他拿走八寶玲瓏珊瑚,他要殺我早就在樹林里將我殺掉,絕不會等到我自投羅網時再殺我;若不是他拿的八寶玲瓏珊瑚的話,林楠說也好辦,我只消說我是郴州知州派來向他詢問的,料他也不敢惹怒郴州知州而將我殺了。
這些商議出來的結果都是黃捕頭和林楠想出來的,我和百里徒則沒有出半點主意,要是以我的想法,也只能想到四個人一起進去。但是我的想法一開始就被林楠和黃捕頭否定了。
我看著河流,想了想,道:“若是不從水路過的話,就只能從那索橋走過去,而一旦我走上索橋,那幽云山莊里的人定會發(fā)現我。”
百里徒道:“我去砍些木頭來,這樣的話,你在水里就不必這么費勁。”
百里徒說完,便和黃捕頭轉身離去。
天空陰沉沉的,林間吹過一陣風,卷起落葉。
等我們把砍好的木樁抬到河邊上游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而最不幸的是此時竟下起了小雨。
這木樁很大,也只有百里徒能扛得起來,我們倆合力將木樁送到水中,我道:“你們在林中等候,切莫讓人發(fā)現,我去去就回,若是三個時辰我沒有出來,就照商議好的計劃行事?!?p> 林楠道:“追影兄弟,你當心點。”
我點了點頭,抓著木樁下了水。
天很黑,河里的能見度很低,我在淺水處沒走幾步,便看不到林楠他們的身影了。
抓著木樁又走了幾步,忽的一腳踩空,人也一下子沉了下去,我手上一緊,堪堪抓住木樁,浮出水面,將腦袋露在水面上,我也不停留,踩著水向對面游去。
雨水落在木樁上噠噠作響,河水流的很急,黃捕頭說的沒錯,這河水確實暗流洶涌,只這么一會兒,我已隨河水飄出七八丈丈。
三十多丈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河水漂流的快,我游的也不慢,從上游順流漂下,以我這樣的速度,只需盞茶時間便能到達幽云山莊大門正下方。
河水里的溫度似乎要高那么一些,我并沒有感覺到涼,反而天空中飄落的雨水讓我有些寒意。等我到達對岸時,再回頭望去,對面山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剛從河水中走出來,我身體一陣發(fā)冷,暗中運氣,讓氣流快速在體內游走兩圈,身體才漸漸暖和。
我將衣服擰了擰,轉身向這漆黑的山林走去。
山林中雨打枝葉的聲音一片,四周黑漆漆的,只能摸著路往上走,不過還好,路上并不是很坎坷。
也不知道爬了多高,正爬著間,前方出現一道圍墻,我心中一喜,就要邁步上前。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探著步子往前挪動著腳步,果然,在我離圍墻還有兩丈的時候,我的小腿上碰到了一根很細的線。
我反應也不慢,剛一片碰上那細線,我就將腿收了回來,地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我瞅準那細線所在的地方,輕輕跨了過去,直到我來到墻邊時,我才松了口氣。
腿上提氣,我踏在圍墻上,上了圍墻旁邊的一棵樹,向幽云山莊里望去。
幽云山莊很大,山莊里靜悄悄的一片,層樓疊榭,或傍山,或獨處一地而建,具體的我看不清什么模樣,黑暗中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許多凸出來的房屋棱角。
冷雨紛紛揚揚,四周林木緩緩作響。
山莊里漆黑一片,只留有風聲,雨聲。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翻身下墻,我落在地上,無聲無息。
貼著墻,我緩緩的向山莊深處走去。
越過了幾處空房之后,遠處現出了幾道燈火,我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些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