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霧,本該清爽怡人,但隨著佟靈生的倒地,絲絲血腥味道,開始充斥霧氣之中。
“該死,慕容世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佟靈生分屬慕容四大家將之一,他的死亡瞬間刺激了其他兩人。
特別是性格向來張狂的司徒雷,更是睚眥欲裂,大喝一聲,刀光暴起,一擊震退身前的李勇,就卷起數(shù)丈風(fēng)沙,朝著薛岳殺來。
而負(fù)責(zé)糾纏他的李勇,被釀蹌后退的同時,不禁暗道不好。
可不等他穩(wěn)住身形,如狂風(fēng)沙暴一般卷出的呼嘯刀勁,頓時就被一道驟然升起的劍光阻住。
劍光巍巍,周遭似有萬千飛雪,飄零飛揚的漫天銀白中,透著一股凜然肅殺之氣。
這是獨孤皓的雪花龍神劍!
他對薛岳的及時援手,固然心存感激,但一心劍道的他,心中就未必沒有和他一爭長短的心思。
特別是在他順利晉升道基境后,更是對薛岳之前的北冥劍氣,升起了一股攀比之心。
雪花龍神劍,也不愧是獨孤皓引以為傲的絕世劍法,此劍一處,霎時就是漫天劍氣瀟瀟揚揚,恍若漫天飄雪,竟真將司徒雷的攜怒一擊,給攔在了丈許之外。
不過薛岳可沒有和他一較長短的意思,特別還是好友岌岌可危的情況下。
所以,就在獨孤皓出劍的瞬間,他的劍氣也勃然而起。
若說獨孤皓的雪花龍神劍是初冬之雪,那他的劍氣就是那隱藏在冬雪中的那一縷精純肅殺之機。
佛家曾有言,天地萬物,始終都在成住壞空之中,春是成,夏是住,秋是壞,冬是空。
獨孤皓畢竟初入道基境界,尚未將雪花龍神劍的精髓發(fā)揮到極致,所以雖然得了冬雪外相,但其中神龍蟄殺神意,還尚缺了幾分。
薛岳就填補了他的缺陷,以北冥劍氣化蟄殺神龍,帶著天地間肅殺輪回的奧機,乍然現(xiàn)出。
北冥劍氣于飛雪中初顯,就如同一盆冰水般,將怒火中燒的司徒雷澆了個透心涼。
他駭然發(fā)覺,自己憑之橫行江湖的大漠狂沙斬,竟然在這道看起細(xì)微的劍氣下,飛速消融不見。
就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借助這縷劍氣,抹除了他可以將人磨成肉糜的可怖刀勁。
就連同樣出手的獨孤皓,也感覺出了不對,仿佛自己的雪花龍神劍,終于有了師傅的影子。
他的腦海中,曾深深地記得,師傅當(dāng)年揮出雪花龍神劍時,就有如此天地不測之機,如酷烈的寒冬一般,將任何擋在身前的招式全都凍結(jié)抹除!
北冥劍氣轉(zhuǎn)瞬即逝,而場中原本刀劍相向的兩人,卻同時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獨孤皓是在拼命體味著剛剛那一劍中的神意,意圖領(lǐng)悟薛岳北冥劍氣中的精義,以提升自己的雪花龍神劍修為。
而司徒雷,則是完全無法動彈,因為剛剛那一道北冥劍氣,已經(jīng)完全如同酷烈寒氣般,滲透到了他的五臟六腑中。
他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內(nèi)臟隨著那一縷劍氣,已經(jīng)被徹底絞成了肉糜。
只是這個時間太短,以至于他的意識還未徹底消散。
“狂刀,電劍!”
接連兩位家將殞命在這窄窄的山道上,終于讓剩下的吳秋寒感到心寒。
作為四大家將中唯一的女子,吳秋寒除了滴水劍神出鬼沒之外,心思也頗為靈敏。
雖在悲憤之中,但她同樣知道,對方既然能在幾個呼吸的時間中,就接連絕殺兩人,自己此刻就算上前拼命,也只有死路一條。
而有這神秘少年相助,僅憑他們兩人,恐怕已經(jīng)難以攔住眼前的這些人。
為今之計,只有請得家族他老人家出手,才有可能留下這些人!
相畢,他也不再同身前的南宮玉和騰源糾纏,當(dāng)即蓮腳輕移,如扶風(fēng)弱柳般飄搖而起,推出三丈之外。
同時,她立刻吐氣開聲,發(fā)出清脆恍若鶴鳴一般的長嘯,遙遙傳播整座山峰,及其上最高處的觀瀾海閣。
觀瀾海閣上空,慕容純與顧欣然相互借助對方的勁力,竟然如同御空一般,長時間滯留在半空中不停交手。
這時聽到吳秋寒的示警長嘯,慕容純猛推乾坤令,橫壓十分的霸道氣勁將顧欣然逼退,凜然道:“顧兄好手段,竟然還安排了后手,看來我的那幾個手下,是在閣下手中吃了大虧了!”
作為慕容世家的家主,四位家將都是他一手調(diào)教長大,對他們的性格完全了若指掌。
他相信,不到最后關(guān)頭,吳秋寒絕不會主動求援。
所以一招逼退顧欣然,質(zhì)問的同時,他自己也當(dāng)即調(diào)轉(zhuǎn)身形,準(zhǔn)備下去援手。
但就在這時,隨著漫天青白云氣飄退的顧欣然,卻呵呵著將手中玉簫往前一刺。
霎時,尖銳的嘯聲從碧玉簫中自然流出,四周翻涌不息的青白氣勁,就如弩似箭般朝著慕容純疾射過去。
“老友,我們還未打完,你去管他們小孩的事情干什么?來來來,我們再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慕容純揮手震散氣勁,手中乾坤令紫金光芒大盛,勃然怒道:“顧欣然,你什么意思?”
“還能什么意思?當(dāng)然是我們打我們的,他們打他們的啊!”
云濤先生顧欣然果然任性,面對慕容純的威脅,當(dāng)即毫不示弱地豎起碧玉簫,綻放出縷縷青白光氣。
霎時間,天空轟然震蕩,卻是兩人終于打出真火。
吳秋寒長嘯之后,見天空云氣動蕩,雷音震震,更有紫金、青白神光時常乍現(xiàn),就暗道不好。
“看來家主一時抽不出手來!”
有了這個認(rèn)識,她就更加不愿同薛岳等人糾纏了,當(dāng)即又向身后退了數(shù)丈。
反倒是袁白條,接著他修為超出眾人一籌,完全不在意薛岳著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
銀鏈槍如同一條最為刁鉆的毒蛇,舔噬游蕩之間,猛然用力一崩,在強大真氣的支持下,立刻就迸出數(shù)萬斤的沛然巨力。
原本在他手中苦苦支撐的秦、唐兩位護衛(wèi),頓時就噗哧一聲,口吐鮮血跌倒出去。
“好小子,原來是你,還我兄弟的命來!”
袁白條還不知道,薛岳在來此之前,就又收了蕭江風(fēng)與洪秀全的命,只是想到了被他殺死的權(quán)金發(fā)。
他這一槍含怒而發(fā),原本銀鏈般的槍桿,在他體內(nèi)雄渾沛然的真氣作用下,霎時變得筆直。
道基境有三個階段,分別是換骨、煉臟、洗髓。
其中換骨并非是只鍛煉骨骼,更是筋骨之意,意味著想要順利完成這一階段的修煉,必須要以功法,將全身筋肉骨骼乃至皮膜,都要鍛煉一遍。
袁白條作為煉臟階的高手,這一階段自然已經(jīng)完成,全身筋肉鍛煉得比鋼絲還要強韌。
所以出手間的勁力,即便不用真氣加持,也不弱薛岳的龍象般若功多少。
如果再得到他那涌入潮汐般的真氣加持,則威勢遠遠超出了普通武者的意料。
隨著他一槍全力扎出,空氣首先被他急如閃電的槍尖洞開,在槍尖四周形成一圈圈乳白色的漣漪。
緊接著,漣漪四散,山道中響起雷霆轟鳴之聲。
在氣流的沖擊下,地面開始震動,細(xì)小的碎石和塵土,也在震蕩的勁力中飛揚起來。
這時,所有還站在山道上的人,臉色都不由一凝。
沒想到一直到現(xiàn)在,這袁白條才拿出自己的真實實力。
“如果他一開始就這樣,恐怕佟靈生和司徒雷他們,就不會這樣白白送了性命了!”
特別是痛失兩位同伴的吳秋寒,這時看向袁白條的眼神,更是陰郁得快要滴出水來。
“來得好,你們先走,我斷后就來!”
薛岳也是第一次遇到煉臟境高手,雖然勁風(fēng)已經(jīng)鼓蕩得他眉發(fā)飄揚,難以呼吸,但依舊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這恍若神龍出海般的一槍。
騰源的降龍槍法和他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薛岳要求斷后,南宮玉身旁的三位護衛(wèi)還有些猶豫,但經(jīng)歷過藥王谷一戰(zhàn)的南宮玉和騰源兩人,卻相信他有這樣的實力。
“唐叔、秦叔、李叔,還有皓子,我們聽薛岳的,立刻先退!”
南宮玉說完,就一把拉住被這一槍深深吸引的騰源,朝著山下跑去。
其他幾人雖然不太相信薛岳能擋住袁白條,但還是緊隨其后,往山下逃去。
吳秋寒并沒有阻止,因為她知道,若沒有家主相助,就憑他一個人,怎么也不可能攔住他們。
不但她不行,山腰處隱藏的那些慕容世家及九寨十二塢的弟子,也一樣不行。
薛岳交待完畢,閃爍著寒芒的槍尖已經(jīng)迫在眉睫,上面激蕩的尖銳氣勁,更是刺激得頭皮一陣發(fā)麻。
“北冥劍氣之人劍合一!”
隨著一身輕喝,原本靜靜站在山道中的薛岳,全身陡然生起濛濛劍光。
這一刻,他沒有選擇無極無極,以陰陽混洞之道化解來敵。
因為他知道兩者修為相差懸殊,即便太極無極精妙玄微,也不一定能擋得住這柄長槍。
劍光升起,瞬間轉(zhuǎn)濃,就在袁白條帶著獰笑,眼看手中槍尖幾要扎中薛岳腦袋時,薛岳的整個身體,都隨著全身的劍光躍動起來。
這一刻,劍氣與他合為一體。
他就是劍,劍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