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迷蒙,篝火搖曵,薛岳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李子曰眼中,顯得有些詭異。
李子曰臉色一陣變化,最后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一怕肥厚的手掌道:“拼了,反正《五岳同天訣》都換了,還有什么不能換的!”
接著,他看了一眼薛岳,“我這里還有一部《鈞天廣韻》,是以音律入武道的秘法,不但可修出天音玄氣,而且還能鑄就鈞天道基,你有沒有興趣?”
“竟然可以鑄就鈞天道基?”
薛岳一下就站了起來,有些吃驚地看著有些咬牙切齒的胖子。
什么叫鑄就道基?
就是在道基境界時,以相應秘法淬煉全身筋骨內臟,乃至骨髓。
最終歷經換骨、煉臟、洗髓三階,從而成就特殊武道之體,為下一步凝煉真罡做準備。
九洲大地,大勝國屬,雖然武者眾多,如過江之鯽,但畢竟多是在煉氣境打轉。
能打通天地二橋,晉升道基境者,別說百不存一,幾乎可以說萬中挑一。
而這還不算大部分晉升道基境者,根本就不懂凝脈之妙,以至于在周天境未能凝煉相合玄脈,最后修為遠遠不如大派弟子。
以薛岳自己為例,怒江劍館也已經是石城縣最大的武館之一,館主怒江劍士風吟兮也是青城山外門弟子。
但就是這樣的人,也不知凝脈之秘,可見這類功法的珍貴。
如今李子曰竟然說這《鈞天廣韻》可以鑄造鈞天道基,那就是說這部功法不但可以凝煉對應玄脈,而且還能在道基境依法鑄造相應骨骼,內臟,乃至骨髓。
這樣一來,依照《鈞天廣韻》鑄就道基,就如同依照秘法凝練玄脈一樣,一旦功成,將可以形成最適合自己功法的身體。
這就是道基,真正的武道之基!
“你這功法,不會是從哪里殺人越貨而來吧?”薛岳心中火熱,但還不至于為此失去理智,小心問道。
《鈞天廣韻》可不同于《五岳同天訣》,后者是李子曰自己家的,最后就算別人找到他,也有他這個李家子幫忙頂著。
但《鈞天廣韻》就不同了,這樣可以鑄就鈞天道基的功法,必定也是世家大派的不傳之密,如果來如不正,那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就大大地不妙了。
李子曰看出了薛岳眼中的顧及,當即拍著胸牌道:“這一點你放心,這是我打賭贏來,保證不會出什么問題!”
“打賭贏來?”薛岳看了胖子一眼,見他不像是撒謊,就點點頭道:“那好,想來以李兄的人品,還不至于撒謊,那你要選這兩門功法中的哪一門?”
說著,他就在雪地上寫下了《易筋經》與《龍象般若功》這兩部功法的名稱。
李子曰手掌一揮,雪地上的《易筋經》三字就已經消失,“我還不想被老子逐出家門,所以這可以修出佛門內力的《易筋經》還是免了吧,反倒是這《龍象般若功》和我的《五岳同天訣》正好相得益彰,我就選它了!”
薛岳點點頭,這個選擇也是他心中所想,于是兩人也不客氣,各自將兩門功法都傳給了對方。
李子曰得了《吸星大法》和《龍象般若功》,一番試驗之下,激動之色溢于言表,恨不得要抱起薛岳親上兩口。
嚇得薛岳連忙離他遠了一點!
而薛岳自己在得到《五岳同天訣》和《鈞天廣韻》后,也大呼這買賣做的簡直太值了。
《五岳同天訣》是墨石山莊的家傳功法,系儒門一脈,講究以五岳神意化入武功。
修成之后,不但可以凝煉五岳神脈,順利晉升道基境,而且后面還可以繼續(xù)修持《五神同心訣》,鑄造五神道基。
當然,薛岳不是山莊弟子,就算修成了這《五岳同天訣》,最后也不會有機會學到后面的《五神同心訣》。
即便如此,這門功法也彌足珍貴,特別是其攝取五岳神意的方法,很是值得借鑒。
至于《鈞天廣韻》這門神功,就更加不得了了,它主修音律,不但可以修成驚天地泣鬼神的音功秘法,而且境界高遠,對他自己推演的《天弦百變》大有裨益。
如果能將這門神功化入《天弦百變》中,不但這門功法在凝煉玄脈方面會徹底圓滿,甚至還能以此理念,鑄就天弦道基。
到時候無論儒道佛,乃至邪魔妖靈的功法,他都能順利修煉而不會遭受反噬。
一想到這里,薛岳心中的熱血就難以抑制地澎湃起來,甚至比一旁的李子曰還要激動。
不過就在他準備好好參悟這兩門功法時,剛剛吸收完陰森勁力的血珠子,忽然有了新的變化。
淡紅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它,讓它緩緩朝著一個方向移動。
“嗯?有情況!”
血珠子的異狀,立刻引起了薛岳的注意,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李兄,恐怕我有辦法,找到那個偷襲你的神秘人了!”
李子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血珠子,“你是說,你可以通過這可珠子,找到偷襲我的人?”
“不錯!這是血蝠教的血珠子,是我從血蝠四子之一的長虹子身上得來,它似乎與血蝠教的功法天然就有一種聯(lián)系。
之前它自然懸浮出來,就是因為受你體內所中掌力影響,如今它無故漂移,恐怕是同樣感應到了什么!”
知道這顆其貌不揚的珠子,竟然可以找到偷襲自己的神秘人,李子曰頓時恨恨道:“子曰:君子報仇,一天到晚!
既然血蝠教人敢偷襲小爺,那看小爺找到他們之后,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墨石山莊的人不好惹!”
有了血珠子指引,兩人顧不得休息,直接跟隨者珠子的移動,開始尋找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神秘人。
半天之后,薛岳的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就連之前吵吵著要找神秘人報仇的胖子,也閉上了嘴巴。
在他們的身前,燃燒著一團篝火,四周散落著一地的藥材,間或還能再雪地上,看到一兩道殷虹的血跡。
但讓他不解的是,這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的尸體。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胖子沿著篝火走了一圈,照樣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搖了搖頭道。
“與前兩個一樣,應該都是被人偷襲所致,而且看四周散落的藥材,偷襲他的人明顯不是為了他們所采摘的藥材!”
薛岳將地上散落的藥材一一撿起,放到了自己的藥簍中,這里面有不少他需要的草藥。
“現(xiàn)在怎么辦?繼續(xù)追?”
李胖子對他的行為,一點也不在意,畢竟按照他們之前的推測,這些人恐怕已經難得善終了。
“不追還能怎么的?我就不信,他一整夜都不睡覺!”看著沒有尸體的現(xiàn)場,薛岳忽然想到了血蝠教的尸血邪傀,心中暗暗戒備。
斗轉星移,一夜時光很快就已經過去,看著東方顯出了那一抹魚肚白,薛岳的心情越發(fā)顯得沉重。
這里是一處山坳,四周除了厚厚的積雪外,還有一口頗大的深坑。
薛岳前一段時間,剛剛在這里埋葬了一個被人偷襲而死的武者,但現(xiàn)在,這個人的尸體同樣不見了。
看來隱藏在暗中的人,不但自己動手擊殺山上的武者,而且還借助武者之間的廝殺,來獲得他想要的尸體。
“現(xiàn)在怎么辦?”
李子曰有些害怕了,任誰遇見這樣詭異的情況,心中也都會有些惴惴不安。
“快了,你看這血珠子上紅光,閃爍得速度越來越快,恐怕那血蝠教的神秘人,就在這附近!”
薛岳平息心情,看著依舊在不停移動的血珠子,不知道是在安慰李子曰,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就在這時,一直在山腰游蕩的血珠子,陡然改變了方向,朝著山峰頂部移動過去。
薛岳眼神一凝,抬頭看向遠處山峰,只見那一片金紅的霞光中,似乎隱藏著什么!
“是在峰頂嗎?”薛岳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趕緊跟了上去。
銀頂峰高達千丈,山腰以上中年積雪不化,越是接近峰頂位置,氣溫就越是寒冷。
等到兩人跟著血珠子,一直快要追到山頂位置時,呼出的已經不是白氣,而是一蓬蓬細碎的冰晶。
但兩人此刻的心情,確是一陣火熱,因為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隱藏在暗處的神秘人。
銀頂峰山頂,不是高高的山尖,而是一座方圓頗大的天池湖泊。
天池靜如銀鏡,倒映著頭頂上的碧空,在四周厚重的積雪環(huán)繞下,就好像一顆璀璨的藍寶石。
這本是一處難得的美景,但現(xiàn)在卻被湖泊周圍的許多尸體給破壞了。
天池旁,除了偷襲李子曰的那個神秘人外,還有幾十個身穿海藍勁裝之人。
其中有一個背負鋼叉之人,周身氣息如海潮般澎湃洶涌,隱隱與天地相接,這正是道基境的表現(xiàn)。
而這人此時,正在與那神秘人在說著什么。
那神秘人在說話之余,還不停指引著一個個如同剝皮僵尸般的尸血邪傀,將許多武者的尸體堆積在湖泊旁的一座高臺上。
高塔下方,是一座奇怪的血池,與九沸血池不同,這座血池上面沒有蒸騰的熱氣,反而彌漫著一股陰森的寒意。
血池中,走出一個身材婀娜,衣衫暴露的邪魅女子,她仿佛感覺不到周圍的寒意,就這么一步步地登上高臺。
就在薛岳不知道她準備干什么時,這女子隨手一握,就將血池中的污血攝入手中,在陰寒勁力下凝成一柄紫黑色的冰刃。
紫黑光影飛動,噗嗤噗嗤聲接連響起,本來應該被凍僵的武者尸體,竟然隨著這柄冰刃插入體內,紛紛噴涌出粘稠黝黑的污血。
這些污血隨著高臺上的凹槽,一路流淌到下方的血池中,讓整座血池不停充滿!
就在薛岳屏息關注血池時,一旁的李子曰突然驚呼起來。
“不好,你的血珠子要跑了!”
原來兩人將注意力放到神秘人身上時,血珠子并沒有停止移動,反而加速朝著血池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