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利可安確實沒有追太久,大致追出兩里地便放棄了,而感覺到他離開的何大野和趙不凡也隨之停住了腳步。
氣喘吁吁的何大野直接癱倒在樹腳,心有余悸地合十雙手膜拜。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總算是躲過一劫,想我都是快要退伍的人,死在這里著實冤枉!”
想起何大野早前說的話,趙不凡不由問說:“你怎么知道當年的丐幫幫主,而且好像很熟悉丐幫中人的武藝?”
“我早年就是丐幫弟子,曾跟隨喬幫主力抗契丹,怎會不知道丐幫的事……小兄弟,你的武藝確實不錯,但不要莽撞,契丹武士也有武功,雖然武學不如大宋興盛,但尋常將士卻比宋兵強,他們天生強壯,更能吃苦,更加兇暴,除非你有當年的喬幫主那么厲害,不然就不要胡亂逞強。”
“你武藝這么好,又在邊關(guān)這么多年,怎么還是普通士卒?”趙不凡好奇地問。
何大野看了他一眼,沒有在意他的唐突。
“我曾經(jīng)也當過都頭,只是因為被同鄉(xiāng)好友揭穿了身世才貶為士卒,終身不得升遷?!?p> “身世?什么身世?”趙不凡追問。
何大野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淡漠地說:“我是契丹人劫掠宋境之后誕生的孤兒,我母親含辛茹苦把我撫養(yǎng)長大,卻在我十六歲那年用上吊自盡來洗刷恥辱,軍中很多人都知道這事兒,大家也都敬我,但終究是不得升遷?!?p> 趙不凡歉意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
“無妨!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些事早都隨風而去,我只想趕緊退伍,然后帶著妻兒到南方享福!”
何大野豁達地笑笑,指著前路轉(zhuǎn)移了話題。
“走吧!哨崗不用去了,那里的弟兄肯定已經(jīng)死絕,咱們趕緊召集弟兄回平安寨報訊……我知道一條崎嶇的近道,沒帶輜重就可以涉險過去!”
“嗯!好!”
雪風仍在呼嘯,趙不凡跟著何大野從一條崎嶇的近道返回了平安寨,并且連夜把消息報給李都頭。
次日上午,急促的銅鈴聲把熟睡的趙不凡驚醒,他慌忙穿上鎧甲沖出營帳,卻見將士們?nèi)荚谕龇较蚺?,老兵神色嚴峻,新兵惶惶不安,便是那些昨夜返家休息的將士也已?jīng)趕來。
趙不凡跟著人流走往校場,不時就拉住別的軍士詢問,但沒有人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待看到林沖的身影,他立時跑了過去。
“沖哥!這是怎么回事?”
“叛賊打開淤口關(guān)的城門,配合契丹人里應(yīng)外合,前后夾攻,已經(jīng)攻陷淤口關(guān),如今正在攻打狼城寨,我們多半是要去救援,若狼城寨有失,平安寨也難以幸免?!绷譀_憂慮地說。
趙不凡瞬間升起怒火,內(nèi)心感到難以理解:淤口關(guān)這么險要的關(guān)塞怎會在短短時間失陷?契丹人潛入境內(nèi)有那么多人知道,難道就沒有防備?都是什么庸人在統(tǒng)兵?
他在心里暗暗思量的時候,平安寨的將士已經(jīng)完成集結(jié),甘指揮使下令新兵留守,僅帶著四百老兵起行馳援狼城寨。
趙不凡、魯智深和林沖雖然是新兵,且平日里甚為低調(diào),但他們的武藝早就被各都頭看在眼里,因而也被劃到精銳里同行。
“快!快!弟兄們跑快些!”
將官的呼喊聲連續(xù)不斷,眾多軍士的臉色也更加沉重,而且不時就能看到成群的百姓,他們拖兒帶母,頂著寒風和飄雪緩緩去往南方避禍。
突然。
隊伍停了下來,甘指揮使和各營都頭盡皆大聲喝斥軍士結(jié)陣。
訓練有素的老兵們迅速依令排開,而趙不凡、魯智深和林沖則被帶到了陣列前排。
入目的景象很慘烈。
遼軍在村子外整齊列陣,最前方押著一排老人、漢子和少年,他們被縛住手腳押跪在雪地,每人身后都有一個手持戒刀的遼兵,彷似在準備行刑,另一邊則是少女和婦人,他們被剝得干凈,正遭受部分遼兵玷污。
那為首的遼將非常壯實,臉頰有兩道刀疤,看起來很兇暴,眼見宋兵開始列陣,他大笑著策馬前行了兩步。
“你們這些宋人,大遼令你們進貢糧食和金銀,你們卻膽敢不送來,今日便是后果?!?p> “耶律虎!”甘指揮使怒聲暴喝?!澳闫醯と饲治翌I(lǐng)土,殺我同胞,侮人妻女,著實禽獸不如!”
耶律虎張狂大笑,顯得極為得意:“你們宋人本就該死,不乖乖做大遼的奴仆,卻意圖反抗,今日我契丹勇士便要當著你們這些宋兵的面手刃宋庭子民,辱你妻兒,讓你們看看違抗大遼的命令是什么下場,讓你們長些記性?!?p> 待說完這番話,耶律虎突地重重揮手。
契丹人手起刀落,頃刻便有上百顆人頭落地,不論是老人還是少年,只要是男的,全部都被殺了個干凈。
慘絕人寰而又不堪入目的景象令宋兵的情緒攀升到極點,甘指揮使再也按捺不住,猛然抬起長槍指著耶律虎怒聲大喝。
“耶律虎!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哼!”
耶律虎催馬沖出了陣列。
“你可敢與我一戰(zhàn)?”
“有何不敢!”
宋軍的兵力處于絕對弱勢,甘指揮使有心通過斬殺耶律虎來震懾敵軍,立時就策馬沖了過去。
積雪四濺,勁氣紛飛。
兩人策馬激斗不過十余合,耶律虎便冷笑出聲。
“這等武藝就敢與我廝殺,屬實找死?!?p> 伴隨著話音,耶律虎手里的長柄戰(zhàn)斧突然變招,強橫的勁氣噴涌而出,瞬間便把甘指揮使給劈落馬背,甘指揮使甚至連慘叫都不曾發(fā)出便戰(zhàn)死沙場。
耶律虎越發(fā)得意,坐在戰(zhàn)馬上張狂大笑。
“這就是違抗大遼的下場!這就是你們不送金銀錢糧給大遼的下場!記??!你們是奴仆!永遠是大遼的奴仆!你們本來每年都應(yīng)當進貢,今年膽敢不敬,便要給你們一些教訓!”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也是可恥的玷污,更是殘忍的踐踏,好些宋兵都在偷偷抹眼淚,大宋已經(jīng)積弱好些年,他們也無能為力。
突然。
寂靜的戰(zhàn)場響起驚雷震吼。
暴怒的魯智深沒管命令,也沒管軍規(guī),徑自拖著月牙鏟縱身沖出陣列,那鋒利的月牙刃劃得滿地積雪紛飛四濺。
待到臨近耶律虎,他突然高高竄起,猶如佛陀跳澗,揮起重達六十多斤的月牙鏟從空中狂斬而下。
耶律虎被他的威勢驚到,慌忙揮開長柄戰(zhàn)斧橫檔。
“鐺!鐺!”
一擊蕩開長柄戰(zhàn)斧,一擊拍在耶律虎的胸甲。
畫面彷如有片刻定格。
四濺的積雪。
半空揮斬的魯智深。
飛落馬下的耶律虎。
剎那間。
耶律虎口噴烏血,倒在雪地里劃出兩丈多遠。
他強撐著想站起來,但雙膝卻深深陷入雪地,扭曲變形的雙手也無力再拿起掉落在旁邊的戰(zhàn)斧。
魯智深將月牙鏟插進雪地,緩緩走過去提起耶律虎,令其跪向那些死去的百姓和受到玷污的女子。
“直娘賊!今天灑家要你磕頭謝罪!”
魯智深摁住耶律虎的頸脖,一下又一下,直往地上摜,待到完成三次叩首,魯智深再度將耶律虎提了起來,而且扯掉他的衣甲,使他光著跪在雪地。
“灑家便叫你也嘗嘗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