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苗好好的,阿元便放了心,又跟劉大娘閑話了幾句就打算回家了,劉大娘看她那碩大的肚子,也不敢留她,只是把小胖子以前穿過的小衣服收拾了幾件給她,因為一直有孩子要穿百家衣的說法,看到劉大娘喚劉大嫂拿出的包裹,阿元也不推辭,接過后誠懇地道謝,又叫劉滿全把籃子打開,里面是一盆花,說是娘家弟弟走鏢的時候買回來的,她娘看著好看就帶過來給她了,她就想送過來給阿苗養(yǎng)著玩。
送走劉滿全跟阿元兩人后,劉大娘逗小胖子:“石頭,阿奶把你的小衣裳給嬸婆了,你以后的弟弟妹妹沒得穿怎么辦?”
小胖子撓頭,一臉苦悶地說:“做什么要把我的衣裳給別人?”又癟癟嘴扭頭問劉大嫂:“姆媽,你做什么要把我的小衣裳拿出來?”萌萌噠的樣子讓劉大娘跟劉大嫂都樂了。
而此時我們的阿苗,正在觀察劉滿全拿過來的那一盆‘花’,越看越奇怪,因為這東西就是土豆的花啊,阿苗初中上科學(xué)課時,學(xué)到植物的塊莖跟塊根,科學(xué)老師就是用土豆跟番薯舉例說明的。
后來科學(xué)老師為了培養(yǎng)學(xué)生們的動手能力還讓每一位同學(xué)都親自培養(yǎng)土豆,阿苗那時候?qū)@個任務(wù)興趣很大,爺爺看到阿苗好不容易有了感興趣的事情之后,非常支持阿苗,為了讓阿苗能養(yǎng)好土豆還特地帶著阿苗回鄉(xiāng)下老家請教一位種土豆很多年的爺爺。所以從一塊小小的塊莖開始到收獲土豆中間的一系列松土、施肥、澆水等過程,阿苗是全部都自己完成的,土豆的出芽、開花、落花、收獲這一個個階段也被阿苗整理成了一份《土豆每日生長報告》??茖W(xué)老師因為阿苗的這份報告表揚(yáng)了她,直到好幾年過去阿苗回母校看老師時科學(xué)老師還能一口就叫出阿苗的名字,可見科學(xué)老師對阿苗的印象是多么深刻。
所以當(dāng)阿苗看到這盆所謂的‘花’有多驚奇就可想而知了,雖然土豆真正傳入中國的時間已經(jīng)不可考證,但最流傳的一種說法就是:土豆在明末時傳入我國的。有據(jù)可考的就是在《農(nóng)政全書》卷二十八記載的一段話:“土芋,一名土豆,一名黃獨(dú)。蔓生葉如豆,根圓如雞卵,內(nèi)白皮黃,……煮食、亦可蒸食。又煮芋汁,洗膩衣,潔白如玉。”
可這怎么解釋出現(xiàn)在阿苗面前的‘花’?
劉大娘看阿苗蹲在籃子旁邊看得仔細(xì),不禁走過去看,只見阿元送來的這盆花其實(shí)只有一株,枝頭卻開滿了小朵的白花,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可也沒有茶花開得好看啊,家門口的茶花阿苗可是從來都沒有這么仔細(xì)關(guān)注過,于是跟著阿苗蹲下來問道:“阿苗,你看什么呢?喜歡阿元嬸子送給你的這盆花?”又看了跟著一起來的花盆,顯得有些小,于是接著說:“要是喜歡,一會兒啊叫你爹把它拿出來種到門口去?!?p> 聽了劉大娘的話,阿苗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如果真的是土豆花,那現(xiàn)在花盆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了小土豆了,這個小小的花盆并不適合土豆再長大,且看著這花也長的太好了一些,這樣子跟地下的土豆搶肥料,底下的土豆會長不好吧?阿苗心里想著,也沒有表露出來,畢竟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劉大娘說啊,直接說這是不是花是食物,劉大娘一定會以為她又傻了,然后著急忙慌地帶她去看大夫的。
于是看著劉大娘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等劉大娘說什么,咚咚咚地一溜煙跑去找劉繼宗去了,劉大娘看著沒一會就跑不見了的阿苗,笑著說:“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一邊的小胖子看到阿苗跑屋里去了,也不去想自己的小衣裳送了出去以后小弟弟小妹妹怎么辦了,跟屁蟲一樣急忙追著阿苗去。
阿苗跑到劉秀才的門口站定,舒了口氣才往屋里走,也不知道為什么,阿苗總覺得老人的房間比較‘嚇人’,沒錯,就是‘嚇人’。阿苗前一世跟著爺爺回老家時,也去看望過幾個上了年紀(jì)的長輩,進(jìn)了他們的房間之后無一例外地發(fā)現(xiàn),他們的房子都比較暗,東西又多,顯得陰森恐怖,讓人感覺不好,劉秀才生病的時候她也正傻著,劉繼宗兩口子當(dāng)然不會讓兩個病人見面,所以阿苗來到這里這么多久了還從來都沒有進(jìn)過劉秀才的房間。也不是說她不喜歡劉秀才,對于這個因為自己摔傻而大病一場的老公公,阿苗是很尊敬的,只是對于進(jìn)劉秀才的房間心里還有些怵而已。
屋子里的劉秀才正在跟劉繼宗說這話,就看到門邊動了動,然后一個扎著辮子的小腦袋露了出來,知道是阿苗來了,開心地說:“是阿苗來了啊,來找你爹還是阿公?”
阿苗準(zhǔn)備進(jìn)劉秀才房間的時候還給自己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shè),可開了門走進(jìn)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dān)心多余了,劉秀才的房間一點(diǎn)也不陰暗反而很亮堂,朝著院子的那一面墻跟門正對著的那面墻上各開了一個大大的窗戶,整個房間顯得亮堂堂的,而且房間里的東西雖然多,但是擺放很齊整,整個房間顯得大而整齊。
靠近窗戶的一側(cè)擺了一張書桌,劉秀才跟劉繼宗此時正面對面坐在書桌旁邊,床是四足欄桿式的,擺在北面靠墻的位置,門邊進(jìn)來的墻邊放了大大的兩個柜子,黑漆漆的顏色,顯得有些年頭了,因為是密封的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后來才知道原來是糧食,劉家村在劉秀才小的時候遭過災(zāi),那時候天下不寧,根本沒人想到老百姓怎么過活,整個村子餓死的村民有很多,劉秀才原本有個胞弟的,那時候因為餓得發(fā)慌,學(xué)人家吃觀音土,活活撐死了,所以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天下太平,可劉秀才始終沒有忘記那一年的慘痛,從家里開始有余糧后,每一年新收的糧食都會運(yùn)一部分放到劉秀才屋里放著,再把去年的糧食運(yùn)出來吃。
阿苗還在繼續(xù)觀察屋子里的擺設(shè),耳邊傳來了劉秀才的問話,于是乖乖地回答:“阿公,我是來找我爹的?!?p> 劉繼宗聽說阿苗是來找自己的,走過去抱起阿苗問道:“囡囡,找阿爹有什么事?”
對于劉繼宗這種每次見到阿苗總想抱起她,就像她沒長腳似的行為,阿苗是有些無可奈何的,于是一邊努力忽視此時被劉繼宗抱起的各種不舒服,一邊說:“阿元嬸子給我?guī)Я艘慌杌ǎㄅ杼×?,我想爹幫我把它拿出來種院子里去。”
聽到阿苗的要求,劉秀才忙攆劉繼宗出去:“你先去吧,那事我們等會再說,先幫咱們阿苗把花種了?!庇峙d致勃勃地起身,表示他也要一起去看看。
這時小胖子終于趕到了,而且這一次門檻是他自己爬過來的,以至于明明是青色的衣裳,胸前卻一團(tuán)黑,小胖子也不以為意,反而因為自己終于能爬過門檻而洋洋得意,聽到阿苗說要出去種花,立馬拉了劉繼宗的褲腿要他走。
劉繼宗手里抱著阿苗,褲腳又被小孫子拉著,后頭還有個老爺子也看熱鬧不嫌事大,于是只好出門幫阿苗‘種花’。
等劉繼宗看到屋外門腳邊的‘花’時有些無語,看阿苗那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樣子,他還以為有很多花要種,還想著是不是要拿個鋤頭,沒想到展現(xiàn)在眼前的只有孤零零的一棵,花也不甚漂亮,于是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說了一句“就這么一株花,讓你娘幫著種好不就行了”。
阿苗在他走出劉秀才的門時就扭著從他懷里下來了,此時離他站的位置有些遠(yuǎn),沒聽到他說什么,于是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劉繼宗看著眼神清澈地看向自己的阿苗,只好又說了句:“你想把這花種院子里?”
劉大嫂占得地方離劉繼宗近,卻是把他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于是忍不住想笑,馬上別過頭去等心情平復(fù)了一點(diǎn)才臉色正常地轉(zhuǎn)回頭,婆母肯定是覺得正月里公公不用干活也不管孩子,于是把兩個孩子打發(fā)去煩他。
聽到劉繼宗跟她討論為什么不把‘花’種到外面去,劉家的花都在外面時,阿苗實(shí)在不知道怎么解釋,于是只好再一次施展無賴神功,一定要劉繼宗把‘花’種到院子里的菜地旁邊,就種在跟白菘旁邊就行。
劉繼宗只是那么一提,看阿苗堅持也沒多說什么,進(jìn)屋尋小鋤頭打算種‘花’,倒是一旁的劉秀才疑惑地說:“這花,我好像在山里見過?!?p> “阿公,你在哪里還見過這花?”聽到劉秀才說見過,阿苗馬上問。
“好幾十年了,那時候我還小呢,記不清啦,看著像,可那花比這株的花要小一點(diǎn)?!眲⑿悴庞肿屑?xì)地看了看花,搖搖頭回答。
阿苗看問不出來什么,也沒辦法,只好先放一放,看著劉秀才把這株土豆給種好。
子如墨
不好意思,遲到了。 今天也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