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漲疼的眼睛,林水生從電腦前走開。他發(fā)了個信息出去后,走到餐廳去倒水喝。
“滴滴”的信息聲突然間想起,他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立即放下水杯,飛奔回桌前。他急切的抓起手機查看,蘇曉的號碼回復(fù):“謝謝!”那僅有的兩個字似有了魔力,瞬間讓他疲倦的身體充滿力量。他微笑著,精神百倍的重新坐回電腦邊,繼續(xù)投入到他的程序空間。
張培明背靠著落地窗,坐在地板上。他憂郁的看著遠處的江景,手邊的一瓶酒已經(jīng)喝了大半。輕輕放下酒杯,他繼續(xù)思考,頭腦絲毫沒有因為酒精的作用變得恍惚,反而更加的放松和清醒。
真的是自己太心急,差點嚇跑她。她經(jīng)歷了苦痛,必然有易于常人的戒備心理。這一點,他本來發(fā)覺了,卻并沒有重視。他太自信,以為自己條件優(yōu)越,她必不會拒絕。其實自己的條件現(xiàn)在反而是最大的劣勢,就如她說的,他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她會因此更無法信任他。她心里脆弱,生怕再次受挫,所以本能的選擇拒絕,拒絕想要靠近她、得到她的人。
他不是唯一被拒絕的,吳濤的上一任,羅志文,他認識。寧經(jīng)理也是因為向著他,才屢屢不愿答應(yīng)幫他。
他去了BJ,應(yīng)該也是被拒絕過吧。寧經(jīng)理說,蘇曉在他們老板面前保證過,他們不可能在一起。是因為她的經(jīng)歷?羅志文未婚,她一定不會答應(yīng)這樣的人,她賭不起。
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勁敵突然在這點上沒有了優(yōu)勢,他不由的笑了。也許蘇曉最不敢信任他,但只要他能和她慢慢相處,他總能得到她的心。他成熟、有擔當,對自己的工作、生活有完全的掌控權(quán),他,才是她最適合的人選!
他臉上的憂郁退去,被深深的笑意取代。起身,脫去外套,他好看的身材被合身的襯衫西褲襯托的更加完美。走進浴室,他對著鏡子中的臉仔細檢查。剛毅的臉龐上,五官依舊俊朗迷人,眼角若隱若現(xiàn)的細紋,此時也被他看成了優(yōu)點,夾雜著些幾根白發(fā)的頭型很配他!
他,是戰(zhàn)無不勝的!
被藍芳扶回床上的時候,蘇曉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似乎很久都沒有過這么難受的感覺,雖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下來,卻依舊傷感。藍芳姍姍已經(jīng)睡熟,她輕輕起身,從床邊的桌子里抽出一個盒子??粗构庀挛宀拾邤痰呢悮?,她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拿出那個大海螺,她重新躺回床上。
屋子里安靜極了,她將海螺放到耳邊。
“呼……呼……嘩……”
真的可以聽到海風的聲音!她微笑起來,靜靜的聽著、聽著……
“大海,會讓快樂變得無邊無際,讓痛苦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睡的很香。
第二天早上,蘇曉起的最晚,姍姍已經(jīng)換好衣服打算出門,藍芳也準備好了早餐。她尷尬的將海螺放回抽屜,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來嘲笑她抱著海螺睡了一晚。于是起身,急急的洗漱穿衣。
信息響起,時間很準,蘇曉沒有去搭理。
“對了,我昨晚幫你回了個信息,好像那個林水生提醒你喝蜜糖。難道那寧采臣真打算來找聶小倩????”袁姍姍收回已經(jīng)踏出門的一只腳,打算留幾分鐘八卦一下。
“我們這里沒有聶小倩,只有白發(fā)魔女!”蘇曉嘲諷的笑著,喝下藍芳拿給她的糖水。
“要不要改叫他卓一航?”袁姍姍才不管誰的老大惦記著蘇曉,既然蘇曉不打算和他在一起,她倒很希望蘇曉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那個書生看起來好欺負,也似乎很關(guān)心她。蘇曉需要勇敢的踏出這一步,否則她會一直困在自己設(shè)置的囚籠中。
“我等下一定為你和吳濤想個最貼切的名字,以搭配你們?nèi)饴槟佂岬娘L格!”蘇曉知道要袁姍姍閉嘴只能掐她痛處。
果然,她一溜煙跑掉。
藍芳向來說不過她們,只管一邊看戲,她對林水生感覺挺好,不強勢,溫和細致,連她都覺得安全。
下午,蘇曉不得不去易迅,她擔心張總在那??上胂胨f過的話,倒不像是言而無信之人。
她有些忐忑的走進易迅公司前廳,又定定神走了進去。
張培明正坐在辦公室。他的辦公室玻璃只能從里面看到外面,外面卻無法看到里面的景象。這是很多辦公室常采用的玻璃,現(xiàn)在對他,很有用。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他抬頭看到蘇曉走到了設(shè)計部門,如往常一樣,開始她的工作。她工作時的狀態(tài)很好看,自信優(yōu)雅、聰慧果敢,她專注的眼神、一舉手一投足,都令他深深著迷。但他言而有信,并不去打擾她。就只這么靜靜的看著,欣賞著他欽慕許久的女人。
做完事情,蘇曉松了一口氣。其實想想,張總的確應(yīng)該是個好人。寧經(jīng)理眼光狠辣,稍有狡詐卑鄙之人,她絕不會以朋友相待。想萬經(jīng)理、阿文,都是她真誠相待的人,既然張總能和她成為朋友,人品必然也是極佳的。吳濤不也說他人好嗎?那就坦誠相待好了。
走出大廳,蘇曉立即感受到了室內(nèi)外溫差之大,雖說廣市的深秋也不算冷,夜晚卻已寒意襲人。她并沒有帶冬衣,向來又是個怕冷的,看看時間,決定先去買幾套衣服再回去。
藍芳和姍姍有時間就約會去了,她也不再指望她們陪著逛街。走進商場,好不容易找到了要買衣服的專賣店。往日她都是閉著眼睛走,被藍芳拖著就到了,這次卻找了半個多鐘!她沮喪的拖著疲軟的雙腿,幾套衣服全部在這一家店搞定。
為了節(jié)約時間,她沒回公司吃飯,只喝了杯熱巧克力?,F(xiàn)在肚子有點餓,可她也并不想繼續(xù)在這迷宮一樣的商場找吃飯的地兒了。趕緊找到出口,打車離開。
下了出租車,蘇曉提著幾個大大的購物袋,茫然的尋找著餐廳。已經(jīng)九點多,大多數(shù)快餐廳都打烊了,只有一家賣粥面的店還在營業(yè)。她快步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向服務(wù)員說了聲:“來碗牛肉面,加番茄和雞蛋。”
“蘇曉?”對面低頭吃面的人聞言抬頭叫她。
“是你!真巧?,F(xiàn)在才吃飯?你眼睛怎么了?”蘇曉看著眼前的林水生,發(fā)現(xiàn)他一只眼睛紅腫的厲害。
“嗯,公司加班,剛回來。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眼睛特別痛?!绷炙缓靡馑嫉拈]了閉雙眼,覺得自己現(xiàn)在肯定奇丑。
“我看看,是不是得了麥粒腫???”蘇曉站起來湊近仔細看他的眼睛,她就得過麥粒腫,痛的不得了。
“不知道……最近眼睛用的多,我……也沒留意?!碧K曉靠過來的氣息讓林水生緊張的說話不利索了。
“你別動,我翻開你眼瞼看看,要是的話得趕緊用藥。”蘇曉小手一抬,翻開了他的眼瞼,她看到一個碩大的麥粒腫,潛伏在他的眼睛里,不由的同情的搖了搖頭。
林水生快要窒息了,蘇曉的臉雖然只是一瞬間貼近,他卻已經(jīng)滿臉通紅。
“很疼嗎?”蘇曉看著他瞬間變得通紅的臉,以為自己弄痛了他。
服務(wù)員端來的面,挽救了他,他不用立刻回話,等咚咚亂跳的心稍稍平靜,才老實回答:“是蠻疼的。”
“等下帶你去買藥?!碧K曉是個有恩必報的人,林水生在她心里,就是個恩人。她清楚要怎么治療。
“謝謝!”林水生不停感激著那顆疼痛的麥粒腫。
蘇曉豪氣的說了聲不謝,就開始吃面。一會,電話進來,是爸爸。
“爸爸……”蘇曉嘴巴面還沒吃完,含糊的喊著。
“家里有點工作要回去一趟,本來周六跟你過生日的,這下只好委屈你了。你周六帶藍芳她們?nèi)コ灶D飯,慶祝一下?!碧K曉爸爸在工地說話大聲慣了,手機里的聲音幾乎和開著免提沒區(qū)別。
“那么大了,什么生日不生日的,您放心回去。我自己去玩?!碧K曉壓低了聲音回答。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還是蠻失望的。長這么大,除了讀書的幾年,生日那天,爸媽一定是陪自己吃飯。爸爸還說好做番茄牛肉面。
“我可能回去半個多月,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哦,周末弄點好吃的!”蘇曉爸爸千般不舍。
“好啦,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蘇曉撒嬌的嘟起嘴巴,小聲答復(fù)著。還好店里人不多,蘇爸爸完全是對幾歲孩子般的口吻,確實挺搞笑。
講完電話,蘇曉繼續(xù)吃面,她看到眼前似乎強忍笑意的林水生,便收起一臉甜笑,惡狠狠地板起臉來。
吃完面,蘇曉去結(jié)賬,林水生剛要提出異議,便被她瞪了回去。
一直到藥店,林水生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她翻臉。
“好了,就這些,你自己買單。”蘇曉抱著幾盒藥丟到藥店收銀臺,又接過他手里的購物袋,也不等他,徑直走了。
“你等等!”林水生提了藥,大步趕上蘇曉,“周六朋友會給我捎蜂蜜來,到時拿給你,我看你精神好了很多。”
“那是我現(xiàn)在不忙,不是你的功勞!”蘇曉說完,發(fā)覺自己有點太狠,又道:“還是謝謝你,蜂蜜不用了?!?p> “我周六晚上六點,在路口等你?!绷炙f完,自己走了,免得聽到她拒絕。
蘇曉煩躁的瞪了他一眼,開始后悔帶他來買藥,應(yīng)該讓他痛死算了。
剛到家,信息進來。雖然時間不對,蘇曉也知道是誰,理也不理,并決定以后都不要再去理他。
林水生興奮的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很想不用藥,大不了疼到周六,到時也許可以引來她更多的關(guān)懷。
但是,他還要做完手頭的事情,眼睛這樣肯定堅持不下去。他正努力掙錢,為自己心愛的女人爭取更好的生活。他必須趕快好起來,他要做她的依靠。
拿起眼藥,他滴進幾滴藥水,靜靜的感受著心里既舒暢又苦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