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大型商場的保安,顧寧羽可謂是盡職盡責(zé),每晚商場關(guān)門以后,他都會拿著強光手電筒,在商場的每一層進行巡視,尤其是倉庫樓梯間等監(jiān)控盲區(qū)。
同組的保安何燃總是理解不了,說他傻,商場在晚上關(guān)門以后,領(lǐng)導(dǎo)們早都下班回家了,他這樣努力工作給誰看?又不可能加薪水。
而且,商場在下班清場以后,四面的出入口,都會有厚重的金屬質(zhì)卷簾門落下,將整個商場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怎么可能會有盜賊之類的家伙能無聲無息的潛進來。
可顧寧羽對于那種簡單機械的金屬卷簾門,卻并沒有多少信心,至于每層的那幾處攝像頭,他更是覺得,都只是擺設(shè)罷了。
畢竟,作為一個在部隊中執(zhí)行過秘密任務(wù)的特種軍人,顧寧羽曾見識過幾十種對付那些卷簾門和攝像頭的方法。甚至是如今傷退后的自己,雖然左臂不太靈活根本用不上力氣,可想要應(yīng)付這些,還是很容易的。
面對同事的嘲笑,顧寧羽也不在意,依舊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他有著自己的一套準(zhǔn)則和底線,覺得既然拿了人家的工資,當(dāng)然要盡力把事情做到最好。
這天晚上,顧寧羽依舊是拿著手電筒從頂層往樓下巡視,每一層都看得很是仔細。
此時已是深夜,整個商場,全都被黑暗所籠罩著,由其是倉庫樓梯間等那種連個窗戶都沒有的地方,更是連星月之光都透不進來,黑得幽森,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神秘。
每層的格子商鋪,也都被商戶們自己上了鎖。有的是用金屬門,有的是用像籠子一樣的金屬網(wǎng),還有的只拿白布蓋著,然后在布上面纏緊了麻黃色的繩子。
顧寧羽走在通道中間,手中的白熾手電光芒,在這一片冰冷色調(diào)間反射,顯得越發(fā)慘白,影影綽綽。
幾具****的塑料模特,支離破碎的堆在樓梯拐角,給這原本就寂靜的走廊,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腳步聲與心跳聲交相輝映,回蕩在這黑暗之中,發(fā)出沉悶而有節(jié)奏的空洞之音。
顧寧羽卻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陰森的氣氛,閑庭信步般的從頂樓一層層的往下溜達,右手來回晃著手電光,左手則是習(xí)慣性的揣在兜里,這是在他左臂受傷,差一點被廢掉后,養(yǎng)成的習(xí)慣。
不知為什么,顧寧羽從小就不懼怕黑暗,黑夜越是深刻,他就看得越是清楚,也會越覺得有安全感。
但每次夜晚出來巡視時,他還是會拿著手電筒。當(dāng)然,這并不是為了給自己照明,而是怕萬一真有其他人偷偷躲藏在這商場里。
世界這么大,難免會有些小賊走頭無路,或是有些無處安身的流浪漢之類,又或是走失的小孩子。他們在看到亮光后也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知道是有人過來了。
總之,不管對方是誰,藏身進商場里又有什么目的,顧寧羽覺得,也都罪不致死。自己若真是在這黑暗里突然就出現(xiàn)嚇對方一下,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今天的夜,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就如同這半年來的幾十個夜晚一樣……
很快,顧寧羽便轉(zhuǎn)到了地下一層的超市入口處,巡視完這最后一層,他便可以安心的回到監(jiān)控室休息了。
慘白的手電光芒,照在光滑的地面上,可顧寧羽的目光,卻在這時,落在了超市入口處那緊閉的卷簾門上,因為那里,正趴著一個成年人大小,貌似壁虎狀的奇怪東西。
顧寧羽心中一驚,瞇了瞇眼睛,又往前走了兩步,腳步放得很輕。
多年來訓(xùn)練出的軍人意志,讓他在突然看到一些無法理解的東西時,手中那手電筒的光芒依舊是抖都沒有抖一下,只是慢慢上抬,讓光線直射在了那只大“壁虎”的身上。
只見,那東西此時正伸展著四肢,緊貼在超市入口處的卷簾門上,樹干一般的深棕色四肢隨著身體的蠕動在有規(guī)律的扭動,看起來似乎……沒有頭?
不,并不是沒有頭,顧寧羽又向前邁了兩步,終于看清楚了,這東西的頭部,竟然已經(jīng)鉆到了那卷簾門的里面!
可是,這卷簾門的材質(zhì)是鋼板啊,怎么可能會有縫隙讓這東西將頭鉆進去!而且,看眼前這架勢,這東西好像是想要將自己的整個身體全都鉆進去的樣子。
顧寧羽曾在特種部隊呆了五了,什么陣仗沒見過,可是面對眼前這詭異的情景,他還是下意識的咽了口涂抹,摸出口袋里的對講機,沖著里面低聲喊了句:“何燃,地下一層有情況?!?p> 可惜,對講機中只是一片“嘶嘶啦啦”的雜音,信號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擾一般。
顧寧羽深吸一口氣,收起對講機,然后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眼前這東西上。
“你是什么……人?”
顧寧羽的這一嗓子,喊得還是有些糾結(jié),因為他本來是想喊“什么東西”,可一轉(zhuǎn)念,萬一對方真的是個人呢,若是喊出“東西”之類的話,那對別人就太不尊重了。
可對面這東西,又實再是長得不像人類,不知喊出“何方妖孽”這經(jīng)典開場,會不會更恰當(dāng)一些。
再看那東西,聽到顧寧羽喊出這句話后,并未回話,而是停頓了一下,然后,身體與四肢蠕動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不大一會兒,兩只胳膊也已經(jīng)鉆了進去,就只剩下屁股和兩條后腿還在外面快速的蠕動著。
顧寧羽見這東西要跑,也來不及細想它是怎么鉆進那層厚厚的鋼板的,三兩步?jīng)_到那東西身前,將手電筒交到左手,右手抓住那東西的腳腕,使勁往回扯。
那東西開始拼命掙扎,兩條后退一蹬一蹬的,還發(fā)出了細微的“吱吱”聲,類似老鼠的那種叫聲,卻比老鼠叫得要更為細膩滑潤。
顧寧羽險些被這東西一腳踹在臉上,忙側(cè)身躲過,左手的手電筒,卻是沒能拿穩(wěn),掉到了地上,骨碌碌滾到了墻角處,閃了兩個,熄滅了,山寨的手電筒,質(zhì)量果然差勁。
顧寧羽根本顧不上那手電筒了,有著舊傷的左臂也發(fā)了力,開始兩手一起往出拽。左臂上的舊傷開始隱隱作痛,可即便是如此,也還是用不上太大的力氣。
好在那東西看起來力氣不大,終于還是被顧寧羽給拽了出來,“啪嗒”一聲,臉部向下拍在了地上。
顧寧羽生怕這東西跑了,飛身躍起,騎在了那東西的腰上,然后將那東西翻了過來,死死壓住,并想要審問一下,以便確認他這個小賊的確切身份。
可是,當(dāng)那東西轉(zhuǎn)過臉后,顧寧羽終于被驚住了。
只見,這東西身高約有一米八左右,其臉部就占了一米長,臉上只有兩只大眼睛,正水汪汪的沖著顧寧羽眨來眨去,還不停的在其臉上四處游走變幻著位置,擺出各種委屈的目光。
第一次,顧寧羽平生第一次,對于自己這過人的夜視能力,產(chǎn)生了懷疑,一定是眼花了……
“你,你是個,啥?”顧寧羽雖不算見多識廣,卻也可以肯定,現(xiàn)在就算有個見多識廣的生物系博士在此處,也不會認識這是個什么鬼東西。
“嗚啦,咕七,哪布咔?!鳖檶幱鹕硐碌臇|西,一邊眨著大眼睛,一邊發(fā)出奇怪的聲音,而此時顧寧羽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東西的臉上,根本就沒有耳朵鼻子嘴,聲音竟然是從眼睛里面發(fā)出來的,隨著他的眼睛一眨一眨,變換著聲調(diào)。
萬圣節(jié)?不對,現(xiàn)在是春天,距離萬圣節(jié)還有半年呢好嘛!顧寧羽的心里有些混亂:那是……化妝舞會?cosplay?哦,對了,一般搶銀行什么的,都會帶著頭套,來掩蓋住自己的真實面目,這個小賊,一定是有意偽裝成這樣,萬一被抓,以便可以裝神弄鬼的嚇唬人,看我不揭穿你!
想到這里,顧寧羽又加了幾分力氣,抽出腰間的腰帶,去捆綁這東西的胳膊。
這東西掙扎得很是厲害,可惜力氣太小,被顧寧羽三兩下便捆綁住了那兩只細細的,比女人還柔軟的小胳膊。
不理會身下那胡亂蹬踹的腿腳,顧寧羽伸手想要去摘這東西的頭套??墒?,顧寧羽在這東西臉上捏了幾下過后,只覺一股溫?zé)岬暮苡袕椥缘钠と赓|(zhì)感,并沒有什么層次感,更沒有抓在紡織品上面的感覺。
這不是頭套!顧寧羽心中一驚,不,不可能,這肯定是頭套!顧寧羽在心中告誡自己,世上不會有長出這種臉的東西,一定是什么障眼法。
而就在顧寧羽發(fā)愣的一瞬間,只見對面這東西的兩只眼睛突然一亮,然后,就從他的臉上迸射了出來,一只飛向了顧寧羽的眉心處,另一只,則是打在了他的心口上……
再然后,顧寧羽只覺眼前一黑,終于失去了意識和知覺。
曾經(jīng)在部隊的時候,顧寧羽近身搏擊比賽年年拿第一,全軍區(qū)都沒有一個是他對手的。面對黑幫勢力一群人的時候,他也曾經(jīng)僅憑著一己之力,殺出來一條血路。
可是今天,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樣一個二線城市中的大眾百貨商場內(nèi),在對手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輸了,而且,輸?shù)媚涿睢?p> 這究竟是什么高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