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眾人疑緣子生死 雨歌試與莒真心
“一群廢物！”皇帝在楊貴妃的宮中怒不可遏
“官家息怒……”楊貴妃和中貴人趕緊勸道。因這事的真實(shí)情況不能讓天下知道，因此皇上只得選個安全的地方商議此事。
“官家，將軍府的意思是，不再追查了……”宗禎道
“楊將軍竟然……”中貴人說出來皇上的疑問
“是楊夫人的意思?！?p> “將軍與夫人怕是這些天也已經(jīng)疲累了，還不如早點(diǎn)塵埃落定?！睏畛L淡然說，竟看不出悲傷的神色，“這山上難免有豺狼虎豹，尸首哪是那么好尋得，若最后真的尋回殘骸，還不如就這樣……”
“夠了！”皇上不想聽。走出了宮里。
“官家，”宗禎跟在后面小聲說，“臣懷疑，緣子的生死確實(shí)不能下定論，這幾日雨下的大，說不定被河流沖走了……一日不見尸首，我便不會相信她已經(jīng)……”
“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愿如此吧?！被实圩吡俗哂终f：“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就擬旨厚葬執(zhí)金吾，為國犧牲，讓禮部擬個謚號吧……”
宗禎看皇上似是一瞬間蒼老了很多，畢竟，緣子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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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節(jié)哀……”不斷的賓客上前，楊將軍一家不斷鞠躬。
緣子只是被立了個衣冠冢，其實(shí)無論是楊祖春還是曾鐘娥都認(rèn)為此時只是權(quán)宜之策，他們內(nèi)心都無法接受緣子已經(jīng)離他們遠(yuǎn)去……
“楊將軍?！鼻G彬前來告慰
“你這些日子……”楊將軍心中有所猜測，但還是沒有問出來
“緣子為我尋了個差事，以后便不回將軍府住了?！鼻G彬又望了望郭先生，見他點(diǎn)點(diǎn)頭，便匆匆離去。
珍兒想在后面喊一句他，終歸不合時宜，她這幾日也是哭的傷感，曾鐘娥怕她動了胎氣，便叫習(xí)文扶她回房了。
與莒只身前來，在靈前拜了拜，便說有話想說，遂眾人行至內(nèi)廳。
“楊將軍，在這事之前，緣子說蝶漪有要緊事，我便隨她一道去了會稽，她見了蝶漪后性情大變，諸多行為也解釋不通，我問蝶漪到底對緣子說了什么，她卻不肯相告。當(dāng)時以為不過女兒間的私密事，不好說與我聽，現(xiàn)在想想，怕是緣子一早就知道這些……”
“緣子回臨安后確實(shí)和我進(jìn)行布局，但并未察覺有什么異樣……”郭先生皺著眉頭回想
“不……確實(shí)怪怪的！”洛雁急道“爹，那日緣子回來格外嘮叨，還說什么想回去便回去，不想回去便讓楊將軍安排差事什么的話，后來就匆匆忙忙帶荊彬走了……”
楊將軍和郭先生對視一眼，自然都知道荊彬是去做什么，楊祖春又思及那晚緣子對他說的那些話，就像安排后事一般……
“原來如此，”靜純接連身邊兩個親人離世，已經(jīng)憔悴的不成樣子，“那日她囑咐一些有的沒的，我就感覺她像之前出遠(yuǎn)門前交待什么事情一樣，沒想到……”
“既然這么說，緣子對自己的不測早有預(yù)料，那她肯定會有所防備，她功夫了得，一定沒事的！”貴和樂觀道，“上次不就是，走了那么久還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這次……也一定會的……”
眾人只道但愿如此，誰不知道這樣的幾率小之又小……
眾人散去后，雨歌叫住了即將離去的與莒。
“怎么了？”
“你能帶我去找蝶漪嗎？”
“什么？”
“我想去見她！我想知道她到底對姑娘說了什么……她精通卜卦，她應(yīng)該是知道什么的吧……”
“確實(shí)，而且這事，她也有權(quán)利知曉……”與莒深思道
“那你準(zhǔn)備帶我去了？”雨歌這幾天來第一次露出笑顏
“嗯，你準(zhǔn)備一下，我在府里等你……”
“我想現(xiàn)在就去……”
與莒本來就不開心的臉色又黑了一層，“好?！?p> ·
“大哥，還不打算和宗禎相認(rèn)嗎？”自從郭承義出現(xiàn)在大家的面前，就住進(jìn)了將軍府
宗禎雖然從翩翩處猜測出這郭先生就是自己的生父，但若是他不主動認(rèn)自己，定是有顧慮的，其實(shí)宗禎骨子里也是羞怯的，要是靜純早就會哭鬧著問了，但他不會……
郭承義也是有些靦腆，他對誰好也是暗中的，會暗中關(guān)心宗禎，但要說直面，自己還不知道該拿出什么樣的態(tài)度
“大哥，宗禎這孩子這些年來也是辛苦。你還在猶豫什么??？”曾鐘娥自己再嘗失女之痛，知道親情的可貴
“我……不知怎么和他說……”郭承義這個時候完全沒有當(dāng)初馳騁沙場的豪氣，倒像個女兒家扭捏起來了……“我，對不起他娘……”
“大哥，我們都會理解的。宗禎那孩子那么懂事，你要是說了你的苦衷，他也會理解的！”
“唉……”郭承義重重的嘆了口氣
“楊將軍，夫人……”翩翩從側(cè)門進(jìn)來，“翩翩冒昧了?！庇洲D(zhuǎn)過頭，“郭先生，其實(shí)……宗禎大哥已經(jīng)知道您的身份了……”
“什么？”郭承義此時有種慌亂的感覺
“那日的軟劍是您送的吧……”翩翩不像是詢問，只是來確認(rèn)一下
郭承義在楊祖春和曾鐘娥詫異的目光中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雖然緣子有意瞞著，我還是看出了端倪。之前宗禎大哥和我講過您的事跡，他從未怪過您，他的母親也是如此。”翩翩又說“知道了他的心思后，我試探地問過他，雖然他很激動您還活在世間，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淡然接受這件事。只是……”
“只是什么？”郭承義很激動
“他其實(shí)很想念您，很想與您相認(rèn)。但覺得緣子瞞著他，您現(xiàn)在也不去見他，怕貿(mào)然找您會壞了你們的計劃，便一直隱忍著……我剛剛路過，無意間聽到您心里也備受煎熬，覺得你們父子不該如此?！?p> “翩翩說的對，既然宗禎都知道了，你還不如主動點(diǎn)?！痹姸鸬奈⑿o了郭承義一點(diǎn)安慰
“如果郭先生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再去試探一下他的態(tài)度，可以的話，我來安排你們見面，如何？”
郭承義聽了翩翩的提議，點(diǎn)點(diǎn)頭，內(nèi)心興奮且歡喜。翩翩這個孩子做事穩(wěn)妥，信得過。
曾鐘娥卻聽出了別的含義，柔聲道“宗禎這孩子向來喜歡獨(dú)處，雖說與我們親近，但來的次數(shù)和說的話也是數(shù)的過來的。他和你……倒是有的聊?！?p> 翩翩看楊夫人此刻挑眉的樣子，知道女人看女人的心思準(zhǔn)，但自己應(yīng)承過宗禎，要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便道“還不是那日醉酒，緣子他們將我留在了他府中，第二日吃飯的時候便多聊了幾句?！?p> 翩翩一想到自己又提了緣子，那日歡笑的場景歷歷在目，如今卻有種天人永隔的滋味，心中堵得慌，看到楊夫人低了頭又要垂淚，緊忙道：“夫人，緣子她好人好報，依我看，她是福氣未至呢！”
曾鐘娥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這翩翩說話最為得體，若緣子此次真大難不死，確實(shí)該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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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子她真的……真的……”蝶漪有些不能自己，未發(fā)覺熱淚盈眶
“蝶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雨歌和與莒剛到鳳儒閣便將那日的情況和盤托出，如今雨歌來看蝶漪的樣子，此次該是不虛此行的吧
“是。”蝶漪淡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之前我確實(shí)預(yù)判緣子會有劫難，輕則重傷，重則殞命！”
與莒和雨歌皆是一驚，“姑娘果然都知道……”
“這就是為什么那日緣子為何反常？”與莒問道
“不錯……”蝶漪說“緣子要我為她守密，說自己會安排妥當(dāng)?shù)?。?p> 雨歌難以抑制的捂著嘴，讓自己哭的聲音不那么撕心裂肺，姑娘從會稽回來是要忍多久啊……
“沒有破解之法？”與莒又問
蝶漪搖搖頭，又道“不過，她走后的幾日，星宿再次發(fā)生了變化，比之前的狀況要好很多，我不能短時間內(nèi)連續(xù)兩次占卜，不過我想緣子既然自己會做好安排，應(yīng)該是可以躲過此劫的。沒想到……按你們的說法，此刻是生死未知?！钡舸丝痰故堑嗽S多。
“所以，你也認(rèn)為，緣子沒有死對不對？”與莒的話有些試探
蝶漪點(diǎn)點(diǎn)頭，眼中的悲痛還是顯而易見，“不過，盡管她可能沒死，她現(xiàn)在在哪里，到底傷勢如何都不得而知……”
“是啊……姑娘本來身上就有傷……”雨歌還記得自從緣子坐上了執(zhí)金吾，每次為她更衣，都能看到觸目驚心的傷痕和淤青
“所以，緣子現(xiàn)在如何處境不能掉以輕心，還是盡快找到她才好……”
“嗯?！眱扇酥刂攸c(diǎn)了點(diǎn)頭
蝶漪又想到了什么，便問“亦如現(xiàn)在，如何了？”
“她……”與莒看了眼雨歌，知道面前這兩個女人可都是對亦如有成見的，自己還是實(shí)話實(shí)說“在我府里，那天回來之后受了很大的刺激，時不時就流淚，話也不說，飯吃的也少。也不知道這樣的狀態(tài)還會持續(xù)多久……”
“只要不會想不開就好……”難得蝶漪對她仍有仁慈
“她自作自受！”雨歌不開心地說完便走
與莒剛想追出去看看，便被蝶漪叫住：“我想和你商量件事?！?p> “你說?！?p> “我想去臨安看看亦如?！?p> 與莒很詫異，就算去臨安也應(yīng)該是將軍府，為什么時間亦如，難道她還想……
“你不用懷疑我?！钡籼谷坏淖屌c莒竟有些心虛，“我這次想偷偷的去，并不想讓將軍府的一干人知道，我堅信緣子沒有死，自然也不會去什么‘靈前’吊唁。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想要開導(dǎo)亦如，難道你不想讓她早點(diǎn)恢復(fù)正常嗎？”
與莒有些不確信：“她如今意志如此消沉，我們?nèi)绱擞H近之人都沒有辦法……”
“我自有妙計！”
與莒看蝶漪如此堅定，不容拒絕，便道“好。明日便回去?！?p> 與莒從蝶漪的房中出來便去尋雨歌，沒想到雨歌一個人在河邊發(fā)呆，看著來往的船只和行人，與莒仿佛回到了那晚一起與緣子放河燈的情景中……失神了一陣便道“餓了吧？”
雨歌回頭，見是與莒，便不顧旁人看法道“現(xiàn)在姑娘生死不明，你倆該高興了吧，可以沒有顧慮的雙宿雙飛了！”
“雨歌，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好啊，你不是，那亦如呢？！”雨歌憤怒的吼道：“你認(rèn)為亦如是無辜的嗎？！”
“那天的事也都清楚了，她也是受害者，她是被她娘利用啊！”
“呵！這種棄車保帥的話你也信？！”
“我知道你因?yàn)榫壸訉λ谐梢?，可是我也很痛心啊，你一再如此說我，我真的……”
雨歌自然知道，這種事情難免摻雜了個人情感，從她知道亦如對與莒有別的心思的時候，她就不忿，憑什么她要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搶姑娘的心上人……可是如果換做亦如，真的情不自已的話，應(yīng)該也是……可她就是覺得亦如不單純，她打著愛情的幌子在謀私利，可現(xiàn)在和與莒爭這些有什么用呢！姑娘都不再了……想到這，又悲從中來
“你別哭，是不是我語氣太重了……”與莒看雨歌哭有些慌亂了，連忙從懷中拿手帕給雨歌
“反正我說什么你也不會聽，你覺得我和姑娘一樣，是胡鬧罷了……”雨歌還未說完，拿著手帕剛想擦眼淚，便被與莒搶了回來，“這個不能用，換一個……”
雨歌看與莒激動的樣子，從未見過這個繡帕，便想搶過來。與莒心急道“雨歌，別鬧！”
雨歌越看與莒這個樣子越生氣，“難道是亦如送你的？！”
與莒橫眉“不是！”
雨歌一把拽過來，“那就是青蓮那個蹄子的！”
“雨歌！”雨歌還未打開那手帕，便見與莒發(fā)怒，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氣憤地將手帕扔進(jìn)了河中
與莒見手帕掉落，也不管這河道的水有多深，便跳入水中抓那手帕，雨歌這一看驚住了，自己豈不是闖禍了，也不知那手帕是誰送的，竟如此重要，心中十分不滿，卻又有種羨慕的感覺……雨歌吃驚的功夫，與莒已抓到繡帕，周圍的行人和船上的船夫都好心的幫與莒上岸，只是與莒雖然脫險，渾身卻都濕漉漉的，這身行頭，如何也是不能再穿了。
雨歌忙送與莒回房，又吩咐小二備了熱水沐浴。雨歌做丫鬟還是盡職盡責(zé)的，幫與莒買了新的衣服回來，送進(jìn)房中，隔著屏風(fēng)，感受與莒貌似消了氣。
“你想知道這繡帕是誰的？”與莒問
雨歌看到桌上那同樣濕漉漉的繡帕，好奇心趨駛過去，卻始終不敢再擅自拿起來。
“你看了就知道了?！?p> 竟然與莒發(fā)話，雨歌便也不再客氣，可這熟悉的字跡，稚嫩的繡工……
“不錯，就是緣子的。”與莒閉上眼，“她女兒家私相授受的東西，我怎么敢隨意拿出來給別人看……”
雨歌啞然，一直以為姑娘是個不露聲色的，原來……果真不露聲色啊。“沒想到你這么看重姑娘的東西……”
與莒穿好里衣便出來，雨歌見了有一下慌神，與莒見雨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便道“提起更衣吧。”
“哦?！庇旮杞?jīng)常為緣子更男裝，但這面前的與莒畢竟真的是個男子，還是不一樣的，她頭也不敢抬，大氣也不敢出，手顫顫巍巍的摸索著，這胸前怎么會有一硬物，再一按，真的很好奇，抬頭碰上與莒的目光，有些尷尬，他記得與莒胸前是不佩戴掛飾的……
“又想知道是什么？”與莒這回問的有些戲謔
“我……”雨歌確實(shí)想知道，但因?yàn)閯偛诺氖掠植缓靡馑?p> 與莒這次倒坦然了，拿出胸前的玉佩，“自緣子七歲那年送給我，便一直貼身帶著了……”
雨歌這次徹底驚住了，確實(shí)沒有想到姑娘竟然還送過如此定情信物，而且與莒竟然保存至今，一時看呆了。
“看夠了嗎？看夠了我就收起來了?！迸c莒話一出口，雨歌才回過神來，特別不好意思地繼續(xù)為他更衣。
“對了，明天蝶漪要和我們一起回臨安，她只是去見亦如，需要我們?yōu)樗孛堋！?p> “哦?！逼鋵?shí)雨歌想問與莒為什么的，但又覺得太尷尬了
“其實(shí)我也不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與莒解釋道
雨歌還是很感激與莒說的這句，緩解了她心里的內(nèi)疚。
“我們?nèi)コ燥埌伞！迸c莒笑道
雨歌點(diǎn)點(diǎn)頭，跟在后面思索著，許是自己之前想錯了，與莒對姑娘還是有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