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睡是劉夕陽的作風,貝琳達已然習慣。她只是疑惑為何許多愁也沒出現(xiàn)。等的不耐煩的她終于在發(fā)怒前見到了滿臉淤青的劉夕陽二人。二人也不做解釋,坐下就開吃,風卷著早餐?!澳銈z的傷是怎么回事?”貝琳達難得表現(xiàn)出好奇。一旁的李翰杰則毫不關心地喝著鹿茸羹。
“沒事,昨晚打了一架,我又輸了?!眲⑾﹃栒f道,同時愣愣地看著未戴面紗的李翰杰。
“又?”貝琳達吃驚道,“你是有何種勇氣和胖子切磋的?”
“我們的打架和你理解的打架不是一回事……要是真打,你覺得今天能看見我?”劉夕陽說完將最后一口油條就著小米稀飯咽了下去,起身離席,“胖子,你今天陪著李姑娘吧,我要領著貝姐出去應酬一番。想必你是不想去的吧?”劉夕陽對還在吃的許多愁說道。
“哦?!痹S多愁回應了一聲。他沒明白劉夕陽的想法,也沒表示出異議。
和李翰杰行過禮后,劉夕陽拉著貝琳達的手就出了門去。
貝琳達一頓不吃也餓不著,但她印象中這應該是第一次劉夕陽先吃完催促著她。被劉夕陽牽著手,望著劉夕陽微跛的身形,貝琳達迷茫道,“我沒有安排今天應酬啊,你干嘛自作主張的……”
劉夕陽轉身看了一眼貝琳達:“干嘛都得你給我安排?我就不能和你出去游玩一番?”
“???”貝琳達有些錯愕,有些局促,“蒼空閣的事務繁多……我沒有時間陪你胡鬧……”
劉夕陽在大門口停了下來。轉身對貝琳達微微行禮,“小生邀請姑娘與在下一起賞賞雪景,感受一下落棋鎮(zhèn)的人文景致?!鼻f重卻讓人覺得可笑。
“有病……”貝琳達轉身離去。只能看到她背影的劉夕陽并沒有發(fā)覺貝琳達那難得的羞赧和嫣然。
“你不是要釣魚么?許多愁在身邊魚是不會上鉤的,我躲在蒼空閣也無濟于事,餌料下水卻沒有收桿的人,那多尷尬啊……”劉夕陽自顧自的說著。
貝琳達轉身。冷漠地走到了他身邊,“今天我沒做安排,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恐怕我一個人也不能做什么?!?p> 劉夕陽沒多說什么,拉著貝琳達上了門口恭候多時的馬車。
“去一個你覺得安全的集市?!眲⑾﹃栒f道。
老車夫一陣苦笑。是不是不應該答應這個臭小子護他的安全?
“去哪里?”貝琳達上車后問道。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應該還早吧?”劉夕陽自問自答著,“現(xiàn)在去關家蹭午飯有些早,咱倆先去感受一下落棋鎮(zhèn)。咱東萊城小地方,千夏城我也沒有仔細游玩,難得有個地方讓我放松一下,也讓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感受一下云澤的繁華吧?!?p> 緊張地戒備著周圍的貝琳達并沒有理會,劉夕陽只能接著說道,“其實吧,昨晚和胖子打完一架我發(fā)現(xiàn)個事情。這事情我先不談,我就問問,號稱桃李天下的落棋山是不是真的是按照心情收徒的?他們真的不在意資質之類的嗎?也真有那本事讓平庸之人一飛沖天?”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貝琳達沉吟片刻,“需不需要我問一問飛花亭?”
“你先告訴我,飛花亭有沒有一個身手不凡,保底是逍遙境界上段的老頭兒?”
“沒有吧……你惹什么大麻煩了?”貝琳達皺眉道。
“那你覺得落棋山有沒有那個本事?”劉夕陽說道。
劉夕陽不按套路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貝琳達一瞬錯愕,剛準備回答,車外響起了一個慵懶的聲音,“那得看你平庸到什么地步了……”
雖然劉夕陽二人的談話沒有刻意地壓低聲音,但被一字不差的全部聽見讓貝琳達不由得戒備起來。劉夕陽拍了拍貝琳達的肩膀,“你要是能打過逍遙境界上段的大武者,你就出去打;打不過就放松吧……”
這對貝琳達來說不算一個好消息。
“又要詐我?”老車夫回應道,“不要覺得得了我一句承諾就可以肆意妄為了……我還是對莫名上了你的當有些不滿的……”
“莊稼把式和車把式還是有區(qū)別的,常年和面和耕作的人不是你這個樣子的。你在千夏城的包子鋪里那塊案板的高度也有問題。手上有面粉,但你要真是常年用那個案板,你即便不是老人也應該有些輕微駝背。讓街坊給你還籠屜的時候,我得知你已經在千夏城十多年的時間……一個十幾年開著包子鋪還不會做包子的老人常年對街而坐,衣襟上面粉又是左手食指隨意抹上去的……更關鍵的是,你看了我一眼不適的左腳,便沒了興致……”
老車夫嘆了口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東萊城唯一酒樓的掌柜明明是左撇子卻刻意做什么都用右手,從我七歲時他就有意無意地打量我,我一直以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直到前幾年才不在意我,而且我離開東萊沒多久,他就帶著家眷離開了東萊城……東萊和千夏一城一個,我想您老應該明白起初我說的‘安全的集市’是指哪里吧?”
“你七歲的事情還記得?”老車夫并沒有直接回答。貝琳達也在身邊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劉夕陽。
“圣上應該知道我開蒙的比較晚,直到六歲才識得第一個字,當然這都是我父母和我說的。不過也許是天生愚鈍的關系,我在記憶力上還是不錯的。過目不忘做不到,可只要我用心去記了,那便忘不了……私塾很枯燥的,尤其是只有我和胖子兩個人的私塾,所以除了學些應該學的,剩下的時間都去觀察別人了……您老也是不湊巧,小小的東萊城別的不多,最真實的平常百姓可是隨處可見的……”
劉夕陽突然諂媚了起來,“老人家,您看我都和您交代的一清二楚了,您是不是可以稍微透露一下身份???我的小丫鬟還在緊張中呢?!?p> “哈哈,”老車夫爽朗地一笑,輕飄飄地丟下句“休想……”
劉夕陽軟磨硬泡了許久,老車夫終于說道,“貝大當家的放心,老夫不會對這小子如何的,我也應了他護他一路安全的。在進山之前,這小子不會少一根頭發(fā)的。到了。進去慢慢玩吧?!?p> 下車之后,劉夕陽摸著肚子打量著熱鬧的集市,“哪位是?”
“這么大能耐自己去找啊……”老車夫慢慢悠悠地挪下車轅,手伸向劉夕陽,“給些銀子,老夫喝茶去。別出這條街,自然無憂?!?p> 貝琳達連忙遞上銀子,恭敬地目送老車夫進了茶館。
“走,吃早飯去……”劉夕陽對貝琳達說道。
“家里有早飯你不吃?”
“我家在東萊?!眲⑾﹃栞p輕地說著,拉著貝琳達逐個攤位門面逛了起來。貝琳達一邊走著,一邊觀察著劉夕陽的舉動,沒有發(fā)現(xiàn)他刻意地去觀察任何人。
“你說在落棋鎮(zhèn)隨便打聽落棋山的情況,會不會有危險?”端著一碗湯圓劉夕陽說道。
貝琳達沒有回答,依舊望向劉夕陽。
劉夕陽也無所謂,慢悠悠地走著。時不時地還說著你喜歡什么,要不要給你買什么的話,最后被貝琳達一句“你有銀子嗎”給打住了。
用了小半個時辰走完了不算長的一條街,速度是慢了些,但也不突?!绻麤]有貝琳達一直盯著劉夕陽看的話。當然這個在在外人看來,或許是小兩口的小情調吧……
走到街尾,劉夕陽二人轉了回去。在一個昏暗的墻角下,給了一位老乞丐兩個饅頭。老乞丐剛準備表示感謝,劉夕陽說道:
“一個開酒館的,一個賣包子的,就您混的最慘啊……趕上關家的不配合,您老又得多待些日子了……老人家不要表現(xiàn)出錯愕,街口茶館里的那位能證明我是無害的……”
說完劉夕陽轉身離去。貝琳達的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注意到老乞丐開始狼吞虎咽之后,貝琳達小聲詢問道。
“我沒發(fā)現(xiàn)啊……”劉夕陽無所謂地說道,“我沒看出來任何人有問題的?!?p> “那你怎么肯定是他?”
“我不肯定啊……這條街上所有人都是最平常的狀態(tài)。這老乞丐更是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的……”
“那你……”
“我說我隨便蒙一個你信嗎?”
“不信?!必惲者_很果斷。
“那沒辦法了……”劉夕陽笑著說道,同時從身上掏出了四五兩的碎銀子,“餓了吧?想吃什么和我說。”說完,劉夕陽將平日里摟著貝琳達肩膀的手移到了她的腰間,“少爺疼你哦……注意,是少爺哦?!闭f完拍了一下貝琳達的玉臀。
“糖葫蘆。”貝琳達板著微紅的臉說道。
在茶館二樓將劉夕陽所有舉動盡收眼底的老車夫微微嘆了一口氣,“哼,這小子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果然是湊巧而已,你不是沒被他發(fā)現(xiàn)么?!?p> 陪著老車夫小酌的茶館掌柜慌張地回道:“不是湊巧?!?p> 老車夫疑惑地看向掌柜。
“您也知道落棋鎮(zhèn)特殊,圣上自然會多安排些人手……師叔渾然天成的境界不可能有破綻的。只能說此子的直覺令人生寒……”
老車夫看著和貝琳達分食一串糖葫蘆的劉夕陽,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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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打烊的茶館在子時迎來了一位蒼老的乞丐。老乞丐喝著茶,掌柜的恭敬地立在身后。
“你是怎么露出破綻的?”老乞丐問道。
掌柜遲疑了一下,“師叔,劉家小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
“那他說茶館的那位?”老乞丐問道。
“丁前輩給他駕的車……”
老乞丐呵呵一笑。
“馬上準備一具尸體。你護他安全,我回京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