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夾竹桃，緩兵計

　　八月，正值暑熱之時，白羽跟楚蘊談了些無關(guān)話題，不久便覺得受不了，非要帶他們到山上去。

　　楚蘊卻一口回絕。

　　這山下涼亭，雖不比山上好，也不比山上能有更好的招待，但卻是最最保險。

　　靈劍山，多年不曾有女子上去，靈劍山，自劍圣閉關(guān)后便險少也有生人上去。夾竹桃，是攜帶毒藥的花，這靈劍山上，到處都是這樣的花。

　　荊邪眸子愈發(fā)明亮，饒是烈日下，跟著楚蘊身邊，背后沁了汗，握劍的手絲毫都沒有放松。生怕一言不合，她稍一疏忽，兩人就都死于這假劍圣白羽手下。

　　白羽借過楚蘊的扇子，用力扇了扇：“話不多說，找我何事？”

　　楚蘊雙手一拜：“公子算是應(yīng)允了？”

　　白羽眉一蹙：“我說，你這皮怎么何時變這么厚了？那人給了你多少好處，我雙倍給你？”

　　楚蘊眉頭一皺，眼角瞥了身后之人，面露無奈。

　　白羽了然，倒吸一口氣：“那好，只是這滿山的夾竹桃，每年這個時日我都在修理。若要答應(yīng)你的事，這夾竹桃，我可沒法管了?！?p>　　楚蘊直起身子，一把奪回自己的風(fēng)云扇，唇角笑的那叫一個爛漫，得意：“夾竹桃，我剛好有兩個多余的偶人可以幫你修剪。”

　　天氣大熱，白羽不想說話，瞪他一眼，別過頭去：“我去附近街上弄些吃食。”

　　荊邪看看楚蘊，這算是，應(yīng)了？

　　楚蘊點下頭，搖了搖折扇，跟了過去。這靈劍山附近，只有一座小鎮(zhèn)，人口稀少，行人不多，但也自有一份歡雀之氣。

　　白羽走到最里的一條巷子，紅燈籠，綠帷幔，一條街，寂靜，偶爾一兩聲狗叫，行至百米，竟不見任何行人。

　　荊邪開始有些后怕起來，躲在楚蘊后面，拉他的衣袖，握劍的手更緊。

　　楚蘊拍了拍她的肩，眉頭聽到一扇門打開，皺的更狠。趕忙打開折扇，遮住她的視線。

　　一男人從門前掛著的綠帷幔內(nèi)走出，整好衣襟，東瞅瞅、西瞅瞅快速的溜走。這巷道，正如它一貫的風(fēng)格，白日將門外那一層的綠帷幔垂下，晚上就點起燈籠將帷幔收起。

　　這是一群特殊的煙柳女子所開酒館，白日里只賣酒，夜晚才打開大做生意。

　　白羽走到一處停下，一劍起、落，那門前帷幔就生生落了下來。荊邪又看他腰間，那劍似乎根本就沒啟過。

　　那人，聲音倦懶，姿態(tài)如常，亦不像剛使過劍。

　　早聽聞劍圣曾一夜滅掉江湖大半高手，但不曾想劍圣的徒弟，竟也這般厲害。楚蘊捋順了她的眉角，唇角笑著對她輕輕交待，這神情，全然不似往日玩笑。穩(wěn)重，而且或有更深的意味。

　　荊邪低下了頭，抿唇，跟在他后面。進去后，才恍然明白，楚蘊為何那般交待。酒館內(nèi)，一女子爬在扶梯上，衣衫不整，慵懶姿態(tài)。

　　嗔怒的看向這邊：“我說這白日里還沒開張，幾位客官來這，是要弄死我啊？”

　　那女子似是熟睡中驚醒，粉黛未施，面色雖暗沉了些，但長相著實好看。白羽低咳一聲，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荊邪暗覺不好，握著劍，目光瞪向那隨之看來的女子。護身上前，似在警告。那女子目光一亮，染了一層粉色，跟著面色也不再暗沉，扶著階梯，踉蹌了兩步走過來。

　　捏捏楚蘊這紅梅公子的臉，又用纖細的手在他臉上拍了拍，白羽一副看戲的模樣，荊邪性子略直，沒想過其他的，當(dāng)即擋在楚蘊面前，用劍攔著那女子。

　　那女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面露嬌羞，與嘲弄：“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p>　　楚蘊不語，只是拉過荊邪在一張桌子邊坐下，拿過菜譜，推過她面前：“隨便看點吧，今天白羽請客?！?p>　　白羽眸光大亮，隨即快速落座，一手搶過菜譜：“吃我的，那就我做主?！?p>　　身影不直，還站在原地的女子笑了笑，看向楚蘊：“還要點上次的表演嗎？”

　　楚蘊面色一黑，低著頭，用扇子擋著自己。

　　白羽合上菜譜，對著那女子喊了幾個菜，最后又提點了句：“楚公子難得來一趟，一定要拿出招牌貨，好生招待?！?p>　　荊邪對那個“貨”字不解，低下頭偷偷看白羽，白羽又把菜譜從后面翻開，指著一個奇怪的菜名，在她面前一晃：“這個怎么樣？是店里的招牌，很甜。”

　?。骸澳阍倏催@個，是靈劍山下鼎鼎有名的辣菜?！?p>　　：“還有這個，就是剛才那位姑娘春音麻麻的絕活?！?p>　　麻麻？

　　荊邪明白了：“你要當(dāng)眾嫖~妓？”

　　白羽面色一黑，楚蘊也不知何時已放下扇子，又補了一句：“那你把許二小姐，也當(dāng)做這里的姑娘piao了，如何？其實，你只要給她留個孩子，也就足了。”

　　白羽臉皮極厚，忽而將板凳往荊邪那邊移動了些，板過她的肩膀：“九九，我不是這樣的人?！?p>　　一時間，荊邪也蒙了，在逍遙門內(nèi)門弟子中，荊邪排行第九，故又稱九九，但是他怎么會知道？而且自己今天這衣服上并沒有什么暴露身份的東西。

　　那眼神真摯，眸光中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劍客膚色是那種極少有的小麥色，膀?qū)捬殻鷣砭徒o人一種很強的氣場，那目光深情，白羽距她越近，荊邪身子越往后退的厲害。

　　最后撲哧一聲，荊邪往后觸到了楚蘊的肩膀，一轉(zhuǎn)頭，就看到楚蘊那一張波瀾不驚的臉，桌上茶壺里的酒，結(jié)成一層水霧，直直撲上劍客白羽那一張黝黑、俊俏的臉。

　　白羽臉色大變，盯著楚蘊：“靈州那許姑娘要見我一面，我答應(yīng)你，但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一事?！?p>　　楚蘊：“不損名節(jié)，萬事皆可?！?p>　　白羽用絹布偕了臉，也一本正經(jīng)起來：“聽聞伽娜司命天人之色，想邀之到靈劍山，求見一面?！?p>　　那一瞬間，楚蘊的手頓了頓，荊邪還想問，他跟巫靈司司命又是什么關(guān)系，但聽樓上一聲擊掌聲，曼妙的女子從階梯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