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是分 錯過是緣(一)
相遇是分錯過是緣
在這個村落里,沒有人認(rèn)識我這個老嫗,也沒有人希望認(rèn)識我這個老嫗。一個人久了,對這些都無所謂了。只是李府,多年不見,是否還是當(dāng)年的模樣?
當(dāng)年,二八芳齡的我,天真爛漫,可是更多時候是規(guī)矩大方。方家是大戶人家,母親從小就教給我許多規(guī)矩,讓我做一個大家閨秀,我也很自豪自己能夠在母親和大家的眼里是一個有大家風(fēng)范、落落大方的人。
方家和李家本就是世交,所以我和李府大公子李明軒的婚事也是由兩方的長輩一拍即合。母親很滿意這門親事,父親也很滿意這門親事,而我,則滿懷期待地開始準(zhǔn)備自己的人生大事。我也無數(shù)次的幻想,夫君會是什么樣?小時候的那個小屁孩長大后會是高大威猛的男子漢,還是一身書香,風(fēng)流倜儻?性格是溫潤如玉還是些許急躁?李明軒三個字,從原來毫不在意的三個字,變成了我期待的性格不定,相貌不定的人,也成了我念叨最多的字眼。
李明軒,只聽名字,就是個正人君子,李明軒也一定會是個好夫君的?;槠谠絹碓浇?,家里上上下下都在準(zhǔn)備婚事,我也想幫忙,可是總是越幫越忙,最后只得罷手。母親開心得安排著一切,偶爾我也看見她在擦眼淚。母親自小就告訴我,眼淚,不能在別人面前流下,給別人的一定是笑臉。所以,母親在哭時,我躲在一旁悄悄地看這,卻從未走上前去抱一抱她?,F(xiàn)在想想,這是我對母親最大的遺憾了。
李家出手很闊綽,迎親那天的打鑼聲,全鎮(zhèn)都能聽見。一身喜服的我在那天美得無與倫比。母親說女人在這一天是最漂亮的人,一定要精心打扮。懷著一顆忐忑的心上了花轎,前面就是李明軒,我的相公,今后的依靠。
到了李府,一整套的跪拜禮節(jié)下來,好不容易到了婚房,攤開手掌,滿滿的全是汗水,滿滿的全是幸福。紅蓋頭下的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等待的時間很長,很長,感覺自己十幾年時光都沒有等待的時間長。
腳步聲!來了。我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板,心突突的要跳出來似的,雙手?jǐn)囍路?,有些不知所措。李明軒…進(jìn)來了。
…………
許久,紅蓋頭依舊遮擋著我的視線,或許,李明軒也很緊張?我耐心的等著李明軒,守著那份期望。直到紅燭燃滅,我的心也隨著燭光一點點變暗,變暗,熄滅。我還在床上坐著,李明軒也未曾挪動一步。屋里變得黑暗,唯有淡淡的月光照著我們的影子。我掀開蓋頭,紅框著眼睛看著坐在桌前的李明軒,李明軒聽到我的動作,也朝我這邊看,只是抬頭一看,就迅速低下頭,沒有言語。屋里沉悶得讓人難受,兩個人誰也不說話,我是有無數(shù)的疑問,可是從何問起?李明軒也是不知如何訴說。
或許是窗外的月光誘人,又或許是沉悶得受不了,李明軒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這下,月亮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本該歡天喜地的婚房。李明軒抬頭望著夜空,即使只是一個側(cè)臉,也難以掩飾他滿臉的愁苦。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十分的孤單,不合身的喜服穿在李明軒身上好像不是他的衣服??墒撬Π蔚膫?cè)身依舊吸引著我。李明軒不僅僅是我的相公,也是我在這個家的依靠啊。月亮不合時宜的當(dāng)了個第三者,又是一片靜寂。
天漸漸亮了,李明軒看好時辰,轉(zhuǎn)身就要走。
“一起去吧,拜見…爹娘,一起去吧?!币膊恢呛卧颍乙娝呶揖姑摽诙?。
李明軒猶豫了一會,回頭說了聲“好,我在屋外等你?!?p> 李明軒剛轉(zhuǎn)回頭我就愣了一下,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
拜見過公公婆婆,李明軒就出門了。婆婆倒是很好,給了我一個叫松兒的丫鬟,說是讓過趕快熟悉李府,以后好當(dāng)家。松兒靈活乖巧,很是伶俐。不僅性格溫順,長得也很漂亮,待在身旁看著就賞心悅目,的確是我在李家的好幫手。
李明軒之后就沒有再來過我這邊。一開始十分傷心的我后來也明白了,不見甚好,見面也只是尷尬而已。李明軒是一個有雅趣的人,書桌上整整齊齊,還有幾本李明軒自撰的書,讀起來十分有趣。屋子除正門外還有一個小門,直接通往李府的花園,雖然路程有些長,但是整條路都十分的幽然有趣。這也是我的最愛,每當(dāng)有空閑時間,我都會去花園。
母親曾經(jīng)說過,人一定要有一樣?xùn)|西只為一個人做。母親的荷包,就只為父親而做,無論是繡什么樣的花樣,一定都是給父親的。而我,只為一人做的,就是畫。心里想什么畫出來的就一定是什么。李明軒新婚之夜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拿起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畫的內(nèi)容。奇怪的是,我每次作畫,松兒都不在旁邊。
那日,從花園回來,感覺到屋里來人了,那人正在和松兒爭執(zhí)什么,進(jìn)屋一看,原來是李明軒。兩人正在說話間,看見我就立刻停止了,忽然變得安靜,兩人都看著我。我沖李明軒笑笑,松兒去端了杯熱茶。我把茶杯遞給李明軒的時候,李明軒的手正好也過來接,一個錯手,茶杯就打翻了。滾燙的茶水全都撒在了李明軒的手上。松兒“啊”的一聲,我急忙拿手帕去擦,邊擦邊吹,同時吩咐松兒道:
“松兒,去打些涼水,”……“松兒,打些涼水!”沒人回應(yīng)?
轉(zhuǎn)頭我才看見,松兒雙眼盯著李明軒的手一動不動,而李明軒也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松兒。我有些怔怔的,失落的大聲叫到:
“松兒,去打涼水來!”松兒被我突然的大聲嚇了一跳,這才反應(yīng)過來,跑去打水。李明軒也收回了他的手,冷冷的對我說到:
“明天去廟里祈福,你準(zhǔn)備一下?!?p> “嗯,知道了?!?p> “我走了?!?p> “等會兒,水……還沒……拿來呢?!辈坏任艺f完,李明軒就沒了身影。
過了一會,我用松兒打來的水洗了一把臉。
廟里的人很多,像之前和母親一同來時一樣,拜完佛都會到廟外走走。廟外有很多解簽文的先生,真想給自己也求一簽,看看自己到底是上輩子闖了什么禍,才有這樣的姻緣。求簽?哦!對了,是他。記得前年來拜佛時,看到一個玉樹臨風(fēng)的男子竟然來給自己算姻緣。男子,還是求姻緣,真的很少見,況且還那樣帥氣,就多留意了兩眼,沒想到竟然是李明軒。真想知道他的簽文上寫了什么。
自從知道李明軒是那個求簽著后,我對李明軒就有了另一種感覺,仿佛是熟人一般,想李明軒的時間也變得多了起來,有時候甚至希望他能來我這坐坐,哪怕一句話都不說。閑時就去作畫,站著的李明軒,坐著的李明軒,眺望遠(yuǎn)方的李明軒……很多都是我想象中的李明軒,也只有在想象中,李明軒才不會那樣嚴(yán)肅。不知不覺,畫卷就厚了好多。
公公婆婆要出遠(yuǎn)門去拜訪好友,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好幾天了,京城里的朋友,據(jù)說是公公的生死之交。出門前,婆婆特意吩咐了我一件事,而這件事也證實了我心中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