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皮雪梨湯

　　第二天一早，楚攸寧像沒事人一樣，把疑惑壓在心底，飲食起居，一如往常。

　　早餐照例是比較清淡的飲食。一盤雞絲銀耳，一盤四喜豆腐，一碟金絲餅，一碟栗子糕，外加一碗陳皮雪梨湯。楚攸寧把每道菜都端到近前，嗅了嗅，笑道：“今兒的菜都合我胃口?！?p>　　丫鬟阿藍(lán)站在她身邊，笑道：“小姐不是說最近都不想吃葷腥油膩的嗎？奴婢特意趕早去廚房，看著師傅們撿清淡食材下鍋的?！?p>　　“辛苦你了。這碗陳皮雪梨湯賞給你吧，這個潤肺，健脾胃?！背鼘幮Φ?。

　　阿藍(lán)神色微變，遲疑地道：“這怎么敢當(dāng)。服侍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領(lǐng)功。昨兒下雨，小姐從花園里回來受了涼，夜里咳了幾聲，又不叫看大夫，阿藍(lán)才特意讓廚房為您準(zhǔn)備了雪梨湯，潤肺止咳?！?p>　　“難為你這么細(xì)心。我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早起覺得好多了。雪梨性寒，我脾胃弱，不宜多吃。今兒個是沒胃口了，不如你喝吧，省得浪費(fèi)?！背鼘巿猿值?。

　　阿藍(lán)似乎還想推辭，一旁的阿瑤看不下去了，半開玩笑地道：“你就別推辭了，小姐疼你，是你的福氣。我們想喝的，還輪不上呢！你可別不識抬舉?！?p>　　這幾個丫鬟都是楚家的家生奴才，從小一起長大，玩笑慣了。楚攸寧性子好，也不拘束她們，主仆幾個日常聊起天來也是沒大沒小的。

　　話已至此，阿藍(lán)沒法再推辭，只得道了謝。

　　“來，坐這兒一起喝吧。”楚攸寧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子，看似隨意地道。

　　“這怎么敢……尊卑有別，這么沒規(guī)沒矩的，回頭讓管家娘子知道了，又有奴婢好受的了。”阿藍(lán)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慌地道。

　　“有什么不敢？咱們屋里誰是多嘴的？以前又不是沒跟我一桌吃過?！背鼘幚男渥?，道。

　　阿藍(lán)急了，直往后躲：“那都是奴婢年紀(jì)小，不懂事。還請大小姐不要見怪才是?！?p>　　楚攸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呀，今兒個怎么這么見外！我平時是怎么跟你們說的？在外面是主仆，關(guān)起門來就是姐妹。來，今兒個也沒外人，阿瑤、阿青、小墨，都過來坐。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許多?！?p>　　“多謝小姐，那我就不客氣了?！卑幮ξ刈搅顺鼘幍淖笫诌?，沖著阿藍(lán)笑道：“你就別拘束了，還讓小姐等著你不成？小姐是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jié)的，你又不是心里沒數(shù)？夫人去了這么多年，姨太太刻薄得咱們有多難，長眼睛的誰看不到？可小姐就是再難、再委屈，對咱們也沒擺過主子的款兒。你要是真心感激小姐，就領(lǐng)了這份情兒，順了小姐的意，犯不上扭扭捏捏的。日后實(shí)心為小姐辦事，自是不必多說。咱們這屋子里的人，只要心往一處使，再難的坎兒，也沒有過不去的！何況如今，小姐不比以前了，姨太太也壓不住她了，往后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阿瑤說的是?！币慌缘陌⑶嘈χ胱?，道：“小姐變了好多，奴婢真是打心眼里高興。咱們應(yīng)該好好慶祝一下才是?！?p>　　“沒錯，沒錯！”小墨也是笑逐顏開。

　　阿藍(lán)似乎頗為動容，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

　　“你呀！這是被我們感動了，還是心疼你的雪梨湯？”阿青打趣地道：“放心，小姐說了賞你的，我們不會跟你搶。你自個兒喝就成?！?p>　　說完，強(qiáng)拉她坐下，給她拿了湯匙。

　　阿藍(lán)不再多言，紅著眼圈喝了那碗陳皮雪梨湯。入口雖甜，心里卻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