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耗

　　起居室中，八寶香爐里正焚著蕙草，繚繞不絕的香氣從頂部的口中苒苒升起。

屋中香氣充盈。

幾案上安置著文房筆墨。不過筆架上的狼豪卻散了一地。

硯臺壓著的雪白宣紙上利落地書寫著兩個字，命運(yùn)！

里間華麗溫馨的床榻上睡著一個赤胸袒腑的年輕兵士。

那兵士的粗壯的胳膊枕著韓伊然的腦袋。面上如水安穩(wěn)寧靜。

王妃神態(tài)安祥，蔥白的手指輕輕地放在這兵士的胸膛上，輕聲細(xì)語地附在那人的耳邊說：“這件事過后，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p> 這兵士被說地一陣驚慌，嘴唇哆嗦著開始發(fā)紫。

當(dāng)伊然的眼睛一瞥見屋外窗紙上現(xiàn)出的身影時，她果斷堅決地朝兵士吻了下去。

恰在此時，伴隨著一聲伊然，大門開了。

玉蘭香肩露現(xiàn)在劉義興的眼里，兩人的纏、綿悱惻還沒有繼續(xù)往下進(jìn)行的時候，門口站著的男人，豫王劉義興已經(jīng)怒了。

入地房中，他腰上佩劍呼啦拔出，指著早已從床榻上如彈簧般立起來的兵士。

可他滿面烏云密布的臉卻現(xiàn)在韓伊然的眼里。

劉義興顫抖著手臂問：“為什么？”

聲音沙啞低沉，仿佛是心力交瘁的人才能發(fā)出的嗓音。

韓伊然掀開被子，慢條斯理地下榻，冷眉一挑，已奪了劉義興手中的長劍摜穿了該兵士的胸膛。

劉義興震驚地望著面前的一切，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你，你為何又……”

“一個覬覦王爺女人的奴才。這種大逆不道的下人，不是該死嗎？”語氣淡漠如冰。

“伊然，我只想問問，你，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劉義興的眼眶里星淚閃閃，心如刀割地說，“你可知，這樣對我，我的心有多痛么。八年了，你同我在一起八年了！”

韓伊然心上不忍，朱唇微啟，緩步近到劉義興的跟前，右手輕輕撫過豫王皺緊的額頭，她把頭輕輕地挨到劉義興的肩前，兩手?jǐn)n住這個她深愛的男人，軟語安慰道：“義興，其實我真的不想這樣，真的不想這樣。”眼中也情不自禁地掉下淚水，潤濕了劉義興胸前的衣服，韓伊然抬起頭來盯了盯那雙亮如白晝的瞳星，“什么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能應(yīng)我一件事?！?p> “你，你想讓我應(yīng)你什么事？”頭上呼出的熱氣仿佛凍了的堅冰受熱突然融化了般。

韓伊然堅定不移地說：“我希望你能奪嫡！”

“什么？”劉義興推開韓伊然，神情驚詫：“你說……說什么？”

韓伊然仍然一字一句地說：“我希望你劉義興坐上帝位，希望你能成為九五……至尊！”

啪地一巴掌，干脆響亮。

劉義興恍惚不定，心中的怒意如同掀開的火焰，蔓延無終。

“韓伊然，你就那么想當(dāng)皇后嗎，為了這個，竟然可以……”

“是，我就是想當(dāng)皇后，就是想母儀天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韓伊然截斷了劉義興的話，步步緊逼，“劉義興，自我十九歲嫁給你，我就想要告訴你。我，韓伊然，這一輩子都不會甘心只做一個王妃！我想要的更多，你知不知道？”她忽然淚曳眼瞼，“義興，我記得，你娶我的時候，總跟我說，要讓我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墒菫槭裁匆粋€小小的帝位，你都不愿意為了我好好爭取一下呢。難道，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

被打的側(cè)臉妝容花了，一塊一塊的紅暈。只是韓伊然毫不在意。她苦笑了幾聲，“呵呵，幸好你還知道，我是十九歲嫁給你的。這八年以來，你敢說出有多少個日夜是待在這偌大的王府，而不是在外奔波嗎！”

劉義興面色頹白，愧疚道：“我知道這些年出門在外冷落了你，可身為一個王爺，難道不該保國保天下嗎？”

“保國保天下？！呵，一個王爺，時時駐守在外，不得與歸。旁人聽上去哪像一個受寵的皇子？”韓伊然冷笑道，“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就是你高貴的身份？”

“大哥是太子，自然要在朝監(jiān)國！”劉義興反駁道。

“那桓王淮王端王呢，他們也要監(jiān)國。義興，你自己掂量掂量。普天之下，還有比你更窩囊的王爺么？”韓伊然扶著圓木桌子坐下來，幽幽弱弱地笑了笑，“我一直記得，你曾經(jīng)同我說的那些甜蜜的話。直到現(xiàn)在，我還信以為真，然而今時今刻，我才明白，那些想頭，只不過是你年輕時的一句笑言罷了！”

“你，你不要逼我！”劉義興神情疲倦，顫抖的右手拽住了早已插回的劍柄，側(cè)目凝神道，“伊然，從今以后，我不希望你嘴里再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否則，你我數(shù)年的夫妻情分便就此了結(jié)了罷！”

趕回建康的時候，勒僵的手心都是汗?jié)n斑斕的。

可這個時候，他那有神的的眼珠都顯露無疑地鐫刻著疲憊和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