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姝聽了這話,眨眨眼,沒有去答。
那老夫人看了杜姝兩眼,卻是開了口,“大夫人頭疼,自去請了醫(yī)生便是,來叫二小姐做什么?”
何嬤嬤福了一禮,“回老夫人話,大夫人說,也就是這幾日有些頭疼不適,既然府里有二小姐,也就省了折騰,請她先去看看便是。若是二小姐沒法子,再去請大夫來瞧。”
杜姝聽著,卻知道了這話里的意思。最近她因著一手醫(yī)術在老夫人面前得了臉,那大夫人正是要削她的面子呢。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道,“我學藝不精,不敢耽誤大夫人的病。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還是請個有名望的大夫來才好。以免我失了手,倒惹大夫人不舒服了?!?p> 她這話說得謙虛,聽起來沒什么問題,可那幾個加重了的“惹大夫人不舒服”幾字,卻恰到好處地提醒了老夫人,這是謝氏在故意找茬呢。
老夫人不滿地重重“哼”了一聲,“我杜府可不差請大夫的那幾個銀子,你且去回了你那大夫人。有病便趕緊去找了大夫來治就是了?!?p> 那何嬤嬤聽了,知道老夫人心里不快,趕忙陪著笑道,“老夫人誤會了。大夫人這點子小病,原也是不打緊的,去請大夫多少有些小題大做。大夫人知道二小姐醫(yī)術了得,才想勞二小姐去瞧瞧的。二小姐若是不愿意,自然也罷了?!?p> 杜姝挑眉,這話雖然說得客氣,可話里話外不就是她身為杜家小姐,家母身體不舒服,她卻連一點小病也不幫忙去看。說得是不去就算了,要是真不去,恐怕就落個刻薄的名聲了。
她心里冷笑,面上卻道,“老夫人,姝兒畢竟乃是杜府的小姐,家母有不適,前去看看也是應該的?!?p> 老夫人聽她這么說,也點點頭,心道這孩子也算是識大體的。
杜姝把老夫人的表情看得清楚,心里偷笑。早就知道這一趟去是一定得去的。但去之前在老夫人面前表現(xiàn)出是謝氏不依不饒硬要她去的,到時候就算有什么亂子,也多了一個后手可用。
那何嬤嬤便對著老夫人行個禮,向杜姝說,“二小姐,這便走吧?!?p> 穿過老夫人所居住的后院,很快就到了謝氏所在的地方,旁邊站著的除了林氏,又多了杜凌蓉和杜依依在。
杜姝看在眼里,心里全是冷笑,特地叫上這么多人,要說大夫人沒動什么壞心思,她也不會信了。
只是說到醫(yī)術,她當初的名聲也不是白來的。
杜姝上前去,照著記憶中的樣子向大夫人二夫人等人見過禮,便道,“聽說大夫人身體不適,召小女前來,不知現(xiàn)下可好些了?”
林氏搶先說道,“要是好了還用得著你來?”
杜姝直接無視了她,一個欺軟怕硬的無知婦人,她還不放在眼里。
林氏討了個沒趣,便轉(zhuǎn)過去向謝氏道,“姐姐,這小賤人已經(jīng)來了,你看……”
謝氏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住嘴,一邊裝模作樣地含著笑,勉強道,“麻煩你來這一趟了,我子用過午膳便覺得頭有些疼,你來看看吧。”
杜姝早就看出來她是真的頭疼,從她捂著頭的部位來看,應該是多思憂慮導致的,這可是心病。不用猜也知道她為什么心里不痛快。
她笑了笑,也不走近去看,就道,“這病我可瞧不了?!?p> 謝氏微微地愣了一下,那林氏就立刻尖銳地道,“你還沒有仔細查看,連脈也沒有切,怎么就說看不了,分明就不是誠心來給大夫人看病的吧?”
杜姝微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夫人這頭疼乃是近日憂思過度的緣故,我又如何能治?”
謝氏聽她一句話道出病因,只道她是猜的,畢竟她這幾天心情不好,滿府上下誰不知道?
“既然知道是病,哪有治不了的道理?”林氏的最卻不愿意放過她。
杜姝懶得去理她,只是站著不說話。
這時候站在謝氏身邊的杜依依便一臉悲傷地摸出手帕,一邊做出擦眼淚的樣子,一邊說,“二姐莫不是不愿意給娘親治病么?”
杜姝看得幾乎要笑出來,這演技怎么能拙劣成這樣?即便她真的是敷衍謝氏,哪至于就要哭?
她強忍著笑意,道,“四妹說的哪里話。只是大夫人這病,是由憂心引起,要治起來著實是不容易的?!?p> 林氏聽見了杜姝的口風有些松動,就接過話去,“既然只是難治,那總該還是有辦法的。你這般支支吾吾,分明是要拖延病情吧?”
杜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要是怕拖延病情還在這里演什么戲,早些去叫醫(yī)生不就好了。
不過她眼珠一轉(zhuǎn),卻是順著林氏的話說道,“二夫人切勿著急,這病雖是麻煩,但小女不才,卻是有法子可治的。”
杜姝故意賣了個關子,那林氏果然急不可耐地道,“有法子你還不快說?!?p> 杜姝勾起了嘴角,“人的頭部最為其妙,其中大大小小的穴位,既可傷人至死、至瘋,也可使人頭腦清明。如大夫人這樣輕微的頭疼癥狀,只需要針灸幾次便可?!?p> 她故意說起可以讓人發(fā)瘋甚至死亡,以謝氏的小心眼,當然是不敢讓她用針的了。這樣一來,就不是她愿不愿意為謝氏治病的問題,而是謝氏敢不敢讓她治的問題了。
謝氏低著頭沉吟了片刻,想著這個賤人再怎么說,應當也不敢真的就在家里把她扎死了,可這針讓她用了,頭疼好沒好,卻完全是由謝氏自己說了算的。
她看了看杜凌蓉,后者遞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這位三小姐,心里打的也是一樣的算盤。
“既然如此,你便去取了針灸所用的銀針,來試試吧”,謝氏吩咐道。
杜姝到是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這個謝氏真敢答應。
這鎮(zhèn)國將軍府的女人,勾心斗角起來也還真是夠狠。
杜姝答應了一聲,就去準備拿針灸所需的一應物件去了。
林氏在謝氏旁邊道,“這下看她還怎么下的了臺。她那點子功夫,鐵定要出洋相的了。”
謝氏皺了皺眉,頗為的不耐煩。這個林氏,只想著那小賤人能出洋相,卻沒有想過要是待會兒她失手扎偏了穴位會有什么后果,不由得更生出來幾分厭煩。
這么幾句話的時間,杜姝已經(jīng)端著一個燭臺,帶著一包銀針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