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再一次與萬國強和彥波希開了一次殘酷的玩笑。
五個月后當(dāng)彥波希在醫(yī)院再次見到萬國強的時候,他剩下的只有面對面時的羞慚和被治療過的虛弱。
萬國強去京都找了位大醫(yī)院的中醫(yī)大夫,治療了三個月后,沒有達到他的預(yù)期,這才放棄堅持,在京做了微創(chuàng)手術(shù)。
經(jīng)歷了難熬的化療之后,他又回到漢大附院找彥波希調(diào)養(yǎng)。
萬國強這次回來專找彥波希,既為康復(fù),也為認錯。
他這個人,是非分明,恩怨也分明。
可當(dāng)萬國強說“彥教授,我自不量力,不該那樣說你”的時候,彥波希絲毫沒有賭勝的感覺,他只能安慰他說,“不管怎樣,在我心中,你都是一位英雄!”
這是彥波希的肺腑之言,沒有半點虛偽。
萬國強握著彥波希的手說,“不管怎樣,以后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
彥波希也用力握了握,給了他一個堅定的回答,“好,我一定全力以赴的!”
他們雙方保持了難得的默契。萬國強現(xiàn)在一切都乖乖聽醫(yī)生的,彥波希也使出勁渾身解數(shù)研制組方。隨著萬國強身體的順利恢復(fù),兩個人的關(guān)系也從單純的醫(yī)患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這日萬國強正在床上假寐,彥波希急乎乎進屋,見他狀況平穩(wěn),用手敲了敲床頭,見萬國強睜眼抬頭了,就問:
“萬歲,找我何事?”
自從兩人握手言歡和以來,彥波希就給他起了這么個綽號,求長壽之意。
萬國強雖然覺得這個稱謂對他這么個身患絕癥的人來說很是諷刺,但他理解彥波希的一番好心,也就心安理得地領(lǐng)受了。
“彥卿,朕想回宮理政了!”
萬國強坐起身,伸了伸腿,說話時神情有些怪異。
“怎么,難道地震局離了您這位大局長就會馬上地震了?”
彥波希挖苦他,話說得象繞口令。
“那倒不是!”萬國強盤起腿,兩手摩搓著腳底,“我覺得身體已恢復(fù)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回家也應(yīng)該沒問題。像這樣閑著無聊,白占一張床位,純純浪費國家的醫(yī)療資源。再說嘛,我在這里......不知道哪一天,還得聽上帝對人們不時地召喚.......”
原來如此!
“怪我,怪我,我早該想到!”
彥波希急忙檢討,這兩天病房里走了兩個癌晚病患,看來這事對他刺激挺大的,他是想換個環(huán)境了。
彥波希順手給他把了把脈,脈象平穩(wěn),氣血還稍差了點,雖說此時回家還不是時候,但住在醫(yī)院也不是唯一選擇。
倘若能在一個空氣清新的地方,環(huán)境優(yōu)美的地方療養(yǎng),又能有個醫(yī)者隨時就診就好了??赡壳搬t(yī)院里還真找不出這么個地方。
彥波希啟動了腦子的搜索鍵尋找這個地方,忽然腦子靈光一閃,他說:“有了,這個地方保管你去了流連忘返!”
“你有寶地?”
萬國強像一個即將被赦免釋放的囚徒,聽說有好的去處,自然是喜出望外。
“對,有寶地,青云觀,名副其實的寶地?!?p> “那不是個道士廟嗎?”
萬國強有點失望。
“什么道士廟,人家那叫道觀。怎么,你去過哪里?”
萬國強當(dāng)然知道那個所在。前些年幫著地質(zhì)隊聯(lián)系探測地質(zhì)時,去過附近。但他也就是遠眺了一下,沒有進去細看。
想到這里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即咧嘴一笑妥協(xié)道,“只要能及早離開這里,管他是和尚廟還是道姑庵呢,隨你怎么安排就是!”
彥波希見他有些恃病而驕,就忍不住又調(diào)笑他,“你也別急著高興,要知道,那地方哪里都好,可就是有許多的清規(guī)戒律,汝今能持否?”
“呵呵,什么地方的清規(guī)戒律會比你這醫(yī)院更多??!只要讓我快離開這里,我到哪里都能持!”
“那好,我安排一下,如果可以,明日啟程!”
彥波希的安排自然是一路綠燈,次日萬國強就隨他入觀清修。
待和師父交流了他的病情及治療狀況,就匆匆回院了,萬國強自此開始了道觀生涯。
遠離了死亡的刺激,新地方又如此安寧,萬國強的心情大好。只可惜人家這里是清修之地,清規(guī)戒律多,不讓家屬隨來照料,有些美中不足。
開始的幾天,他還能按著彥波希的囑咐規(guī)規(guī)矩矩住著,待到和觀里人員略略熟悉,就放松了矜持,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道觀內(nèi)外行走探看,好不自在。
元存道長除了囑咐他按時作息吃藥,每日相約卯時到崖頂授他吐納功夫,巳時到山頂打坐調(diào)息各一個時辰外,其余時間,任由他信馬由韁在山里游走,不聞不問。
萬國強一下子嘗足了逍遙自在的滋味,漸漸地還真樂不思蜀了。一月下來,精氣神都有了不小的改善。
彥波希忙于院內(nèi)醫(yī)務(wù),雖分身乏術(shù),但還是按約定做到了兩日來一次巡診。
好在有彥陽這個免費的司機隨駕,雖然接送辛苦,卻從未有過怨言。這讓彥波希對他消除了不少的成見,心中增添了不少快慰。只是有時想起等退休以后,自己要離開放他一個人在這里,有些不舍。
兩月之后,萬國強氣血調(diào)和,身心愉悅,彥波希覺得他無需再吃藥了,就和元存道長商量定了準他回家。
這日彥波希來到萬國強的居屋,把這個決定告訴了萬國強,“萬歲,現(xiàn)在您完全可以回宮主持江山社稷了!”
“真的?”
萬國強喜出望外,眼里閃爍著星光,但旋即又暗淡了下來,言不由衷道,“朕對江山已經(jīng)沒有多少興趣了,覺得回不回去理政也沒有那么重要。倒是這山清水秀的自由之地,確實讓人流連忘返??!”
“行,你若不愿回去,可以繼續(xù)在此樂不思蜀,不過........我是不用再跑了,反正你已不用吃藥了!”
“真的?”
萬國強喜極,情不自禁擁抱彥波希,搞得彥波希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道長要專門為你設(shè)宴祝賀送行,咱快去吧,也別叫老人家久等!”
彥波希收攏心緒,拍了拍萬國強的肩膀說。
“真的?”
萬國強今天好似只會說這兩個字了。
二人來到客廳,還沒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清甜香氣,待進屋走到餐桌前,見師父和彥陽都已就坐,等在那里了。
落座之后,才看清桌上擺著的全是一盤盤漆黑的東西,細細分辨了,才看清了那不過是些上了墨色的雞鴨魚肉青菜蘿卜和各種米面食物。
“怎么全是一團黑呀?”
二人異口同聲詫異問道。
“這叫墨物宴!都是用了一種叫南燭的植物汁液浸染了,在依著食譜做出來的。來,一起嘗嘗!”
元存道長笑吟吟道,用筷子象征性地挑了挑面前的食物,就算是開席了。
大家一起動手,用筷子夾東西入口,都覺得滿口流香。
“呵,我只知道南燭,具有益精氣,強筋骨,明目,止泄等作用,一般可調(diào)治一些脾胃氣虛、肝腎不足的初期病癥。但卻不知這南燭還可以做這樣的一桌子菜肴?。 ?p> 彥波希太驚奇了,他知道南燭是一種藥食同源的植物,但從來還沒真正吃過,如此一團漆黑的飯食,還真難得一見。
元存道長聽了頻頻頷首,贊嘆波希不愧為醫(yī)學(xué)世家出身,終究是見多識廣,因而樂呵呵笑道,“是啊,我今天拿這個來招待你們,主要還是圖個時令,嘗個新鮮,吃個稀罕!”
元存道長說完還起身給每個人的碗里夾了一條雞腿,感動得他們都要頷首道謝。
尤其是萬國強,表現(xiàn)出了難得的孩子一般的天真。他看著桌子上的黑色食物又好奇又心饞,恨不能命令都停止評論,馬上開吃。
彥波希卻知道元存道長的一番苦心。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要準備這樣一餐飯食,不經(jīng)過繁瑣的前期準備,是很難吃到的。就算他拜師已十幾年,也才是頭一遭見到,更不用說吃到了,可見師父對自己這位病人是多么重視。
元存道長樂呵呵請大家開吃,臉上的慈眉善目,恰似鄰居家的老太太,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仙風(fēng)道骨。
此情景讓他們忘了規(guī)矩,手嘴并用,大快朵頤,吃了個無拘無束,滿嘴留香。
腹?jié)M意足之后,元存道長又泡了一壺新炒制的杜英新茶,給他們消食解困。
萬國強以茶代酒千恩萬謝的表達了謝意,一行人這才起身告辭回城。
伺茗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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