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這樣清閑?!”
張陽望著診室外空蕩蕩的聯(lián)排座椅驚叫。雖然現(xiàn)在人們在醫(yī)療選擇上崇西疑中,但總不至于連一個待診的病號都沒有吧,可眼前明擺著的事實,使他心中不免擔憂起來,“我要去的那家醫(yī)院,要是也這樣,那將來老子豈不是要喝西北風了?”
“進去看看吧!”
彥波希說著,推開了診室的門。
張陽緊隨其后,只見診室里靜悄悄的,沒有病號,凝滯一般的空間里,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醫(yī)生,正閑坐在那里瞅著天花板出神,見他倆進來,急忙恢復了工作姿態(tài),微笑著問,“誰看?。俊?p> “我老師!”
張陽扶推著彥波希坐到診桌旁的一個小凳子上。
彥波希抬起胳膊,默默地把手往診脈包上一放,靜待女醫(yī)生診脈。他掃視了一眼她的胸牌,見上面寫著“于冠群,副主任醫(yī)師”幾個漢字,默記在心。
于冠群搭手試脈,疑惑的眼神望向彥波希,圓臉上的一雙秀目含著幾分客氣,“您叫張陽?”
“嗯?嗯!”
彥波希的目光落到病例上,才明白是張陽用了他自己的名字,只好將錯就錯含混著答應,心恨張陽馬虎。
但她仍面帶猶疑地又看了看他,沉思了片刻才說:“我再給您測個血壓!”
測完了血壓,她又用聽診器聽了心肺功能,再請彥波希到診療床上躺下按揉了一下腹部,問道:“疼嗎?”
“不疼!”
彥波希肯定地回答。
“好了,起來吧,沒什么大礙!”
待他坐身起床,穿上鞋又坐回到凳子后,于冠群笑嘻嘻地對彥波希說:”祝賀了,您的身體很棒!只是......”
于冠群欲言又止,這叫張陽有些緊張,急忙問:“只是什么?”
“啊,沒什么,只是有些輕微的心緒不寧,肝氣有那么一點點郁結(jié)!”
于冠群輕描淡寫地說著,還伸出一個手指頭,在張陽面前一上一下地點了幾下。
彥波希和張陽對視了一笑,嘴上雖沒說什么,臉上卻露出了滿意地表情。
張陽卻假裝著驚訝,贊嘆道:“啊,連這都能看出來呀?您可真厲害!”
“這就是中醫(yī)的獨到之處,可以通過脈象探知您的情志,只要是專業(yè)的中醫(yī),都能診斷出來,算不得厲害!”
于冠群臉上露出了幾分自豪,卻著實沒有自詡的意思。
“于大夫,別的診室門口都排著長隊等候,唯獨您這里這樣清閑,這是為什么呀?“
彥波希一直沒有開口,一開口竟問的是這樣的問題。這讓她回答起來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么說更能簡單明了。
“老先生問的這個問題,一言半語的我還真是沒法給您說清楚,不過歸納起來嘛也簡單,嗨,其實就一句話,現(xiàn)在來看中醫(yī)的人越來越少了!”
“嗯?!”
彥波希沒有料到于大夫會這樣直率坦誠,絲毫沒有護短的意思,難道她不怕病號笑話或者輕視中醫(yī)?怎么連半句給中醫(yī)辯解的話都沒有?這讓彥波希對基層中醫(yī)從業(yè)者產(chǎn)生了了解的興趣,隨口問道:
“為什么呀?”
“這個呀,就更不是一時半刻能說不清了!”于冠群微笑著看向師徒二人,覺得他們不同于尋常的病號。
一般的病人關心的可不是這些問題,他們關心的都是自己的身體有沒有病,有了病吃什么藥,至于病號來得多少,與他們有什么關系?甚至他們還想,病號越少越好,不用排長隊,豈不更好?
“都覺著西醫(yī)快又好唄,人家不來,有什么辦法?”
“西醫(yī)真是既快又好嗎?”
彥波希進一步問,他覺得要是連中醫(yī)醫(yī)生都說西醫(yī)完好,那中醫(yī)還有什么未來?
于冠群原想著賽唐兩句,他們走了就算了,誰知這兩位還這么能聊,難道今日碰到話癆了?不對吧,不太正常吧,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想法一上心,于冠群就驚覺起來,立刻回味了一番自己的對答,覺得實事求是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話,雖寬下心來,坐下來寫了個藥方交給彥波希,“照方拿藥,連吃4天看看,再來復診!”
彥波希接了方,交給張陽,”嘴上卻道:“那你們科發(fā)的工資也比他們少很多嘍!”
“?”
還不走啊,于冠群有些崩潰,仔細端詳這師徒二人,越看越覺得這個年長的人,有些面熟,但一時又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呵呵,發(fā)得是少點,不過還行吧,不用那么緊張的小跑著工作,還拿全院的平均數(shù),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出于謹慎她只能言不由衷地說些漂亮話。
“哦,您的心態(tài)可真好!”
彥波希笑著夸贊,眼角的皺紋向上打了旋,叫人看著很慈祥。
“不好又能怎樣,中醫(yī)的現(xiàn)實就是如此,難不成還能去跟其他科室搶病號?”
于冠群也笑呵呵地回應。她說的倒是真心話,她才不會為了自己的工資去給西醫(yī)拆臺。畢竟自己還是這個醫(yī)院的一份子,不管是名譽還是利益,都是和這家醫(yī)院息息相關。
“那有什么不可,他們西醫(yī)不是總是質(zhì)疑中醫(yī)嗎?反正我見過的西醫(yī),沒有一個承認中醫(yī)好的,你就是和他們一樣,也是以牙還牙,也沒有說你不是的!”
張陽這樣說,彥波希聽了有些意外,不知道是出于本心還是為了套話,一時不好說什么,只想聽于冠群怎么說。
“那依著您的意思,我該說西醫(yī)不好中醫(yī)好了?呵呵,我學的是中醫(yī),您讓我說中醫(yī)好,那可以,我可以說出很多個方面,因為是看家的本領,知道個所以嘛,可要讓我說西醫(yī)不好,我可不知道該怎么說,因為不是自己的專業(yè)嘛,呵呵,哪好胡說?”
于冠群回答得有理有據(jù),把張陽問得也是啞口無言,有些灰頭土臉。
“他也沒別的意思,可能還是同情中醫(yī)的處境吧,畢竟沒有病號,你們醫(yī)院就賺不到錢嘛!”
彥波希見張陽尷尬,就發(fā)聲為徒弟打個圓場,希望談話能接續(xù)下去。
“開醫(yī)院可不能光為了賺錢!”
于冠群回答得義正言辭。
她既然覺得這倆病號特別,說話自然不能留下負面的把柄。
“說是那么說,實際上,哪個單位不考慮效益?“
張陽知道老師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就搶過話茬和她繼續(xù)忽悠。
“救死扶傷才是醫(yī)療的根本!公立醫(yī)院畢竟還是要堅守公益性,要不然每年的財政補貼不就都付之東流了?”
于冠群看著張陽,狡猾地笑了,“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還想來套老娘的話柄?欠點火候!”
“呵,您是有境界,其他人可就未必!”
張陽不相信她的覺悟真這么高,心里不甘認輸,繼續(xù)反駁她。
“你這個小青年可有些太偏激了,事情哪里都是非此即彼的?“于冠群笑對張陽,話鋒突然一轉(zhuǎn),”那要是讓你來開家醫(yī)院,難道你就能唯利是圖了?”
“.......”
張陽張了張嘴,沒有理直氣壯地說出那個“是”來,因為他也說不出口。
“好了,我們走吧,別耽誤于大夫工作!”
彥波希及時說話起身,張陽心領神會正準備收兵,不想?yún)s被于冠群笑臉攔下了。
“彥老師您這是微服私訪檢查工作?。恳怯惺裁床粚Φ牡胤?,還請您多多原諒?。 ?p> 于冠群笑著對彥波希拱手致歉,有種識破真相的自得洋溢在臉上。
“你,你怎么......“
彥波希和張陽都很愕然,雖說他們和于大夫不是隔著十萬八千里,可彼此并無認識的可能,她怎么能這么確定的稱呼他“老師”呢”,難道她也是自己的學生?彥波希記憶力搜尋不到印象,難道是時光變遷把人變了形,自己看不出來了?
“我是您的忠實讀者,您和十年前真的沒什么變化啊!”
于冠群邊說邊笑,從自己身旁的一個鐵皮柜里找出來一本書,恭恭敬敬地遞到彥波希手上......
伺茗師太
續(xù)斷,中藥材名。因續(xù)折接骨而得名。本章也是借用其字面意義和功效意義。寓彥波希與滿庭芳四十年隔絕從此連接接續(xù)。 彥波希和滿庭芳的友誼有了續(xù)斷的可能,各位大大的收藏、推薦、打賞不要斷哦!伺茗涕零感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