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冷、潮濕、帶著咸味的腥風吹過,驚醒了夢中的巴巴斯。它睜開眼睛,看到幾條黑色的棍子筆直的豎在眼前;而自己則趴在一排硬邦邦的東西上,擱的前腿和后腿變得麻木。
它抬頭準備站起來,“咣”的一聲,后腦撞在了鐵棍上。巴巴斯疼的嗚嗚叫喚,用爪子撓了撓被撞的地方。
很快,它就看清了這些堅硬的東西,他非常了解它們,對它們的用途也了然于心,曾經(jīng)常常使用它們,在哈格斯石塔里,用它關(guān)押過打劫來的商旅或者迷途的羔羊。
確定自己被關(guān)在鐵籠里,這個事實讓它覺的屈辱,臉面無光。鐵牢是他主宰別人命運的工具,如今卻被人用來束縛自己;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也不甘心受人擺布,失去自由讓他痛苦不已。
不過,最痛苦的不是鐵牢;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和雷克斯失去了聯(lián)系。內(nèi)心一陣莫名的恐慌,他急切想知道自己的伙伴是否安全。它向鐵牢外面叫喊雷克斯的名字,半響,沒有聽到任何回應(yīng)的聲音。
相反,他的喊聲引起了野獸們的狂吠,這時,鐵牢猛烈地搖晃起來,上下顛簸,周圍的鐵牢跟著亂晃,就像經(jīng)歷了一場地震。野獸們驚慌失措、厲聲尖叫著在自己的鐵牢里來回打轉(zhuǎn),做好了逃離危險的一切準備工作。
不一會,狂野的震動消失,鐵牢恢復(fù)了平靜。亂吼亂叫的野獸們也安靜下來。巴巴斯感到周圍的空氣越來越潮濕,微風吹過,帶著咸咸的味道,還有一絲魚腥。憑著他對大海的認識,他確信自己已經(jīng)在船上,并且正在海上航行。
有兩盞青銅燈掛在門框上,借著微光巴巴斯開始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他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儲物倉,里還有很多這樣的鐵牢,堆滿四層有三英尺高。每個鐵牢里都關(guān)著一只野獸,有雪狼、劍齒虎、沼澤巨猿、食人魔、甲蟲獸以及僵尸。此刻,野獸們已經(jīng)安眠,靜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兩個虎人衛(wèi)兵推開門走了進來,他們穿著獸人制造的鐵鎧甲,粗糙而且造型丑陋;站在堆滿鐵牢的房間中央。
開門聲驚醒了沉睡的野獸。它們睜大雙眼,用一種警惕、仇恨的神情望著來人。每個野獸各自發(fā)出從它們祖先哪里繼承下來的特殊吼聲,不論大小,都向敵人警示自己不可侵犯。
稍胖的衛(wèi)兵用手中的大劍敲打其中一個鐵牢,嘴里咒罵不停,“該死的混蛋們,我已經(jīng)受夠了你們的鬼叫!給我安靜,安靜!哦,真見鬼,我為什么要仍受這樣的工作?!?p> 另一個衛(wèi)兵沒有說話,他表情嚴肅、目光敏銳,在鐵牢周圍踱步,仿佛在尋找一件東西。最后,他的腳步停在了巴巴斯的鐵牢前,“喲,這個混蛋醒了,快來看看!”
“是嗎,走運的混蛋。這個可怕的野獸,怎么還沒死!”胖衛(wèi)兵快步走過來,和他的同事站在一起,“聽說它和那個精靈在監(jiān)牢里殺了不少人,異常兇殘。你能想象嗎,我覺的他是死神的化身?!?p> “嗯,我也聽說了,他們是可怕的殺手。不對,比殺手還可怕,像屠夫,對了,屠夫這個詞最適合他們。要不是將軍設(shè)計限制他們,恐怕沒人能抓到它。”
“哎,你猜它就是死神的化身,你看看他兇惡的表情,那雙飽含著永不放棄的意念的眼睛,還有巨大的身體,強健的四肢,一點不像普通的野狼?!迸中l(wèi)兵湊到同事耳邊說。
同事不耐煩的說“這些該死的野獸,粗鄙、野蠻,就該下地獄,不管它是不是死神,只要交到邪魔大君那里,他們的結(jié)局只有一個就是死。坦白說,真想快點送達,我已經(jīng)厭煩了海上生活,希望能早點回到妻子的懷抱?!?p> 胖衛(wèi)兵取下頭盔,用毛絨絨的爪子撓撓耳朵,“我也有同感,如今,沒有多少虎人愿意出海冒險了,我們此次出海,也不過是國王的命令罷了?!?p> “沒錯,快離開這里吧,我可不想和這群骯臟的家伙待在一起到達黑澤群島。我們?nèi)ネ饷婧染?!?p> “好。”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儲物倉。
鐵牢中的野獸們再次安靜下來,趴在地上隨船擺上下起伏?!拔乙x開這里”巴巴斯心想,“不能像野獸一樣被賣掉,雷克斯,你在哪里?!彪m然他還在苦惱被抓這件事,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逃離的主意。
等外面衛(wèi)兵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后,巴巴斯開始實施他的逃離計劃。第一步,他要把自己變換成人形態(tài),這樣才有辦法打開鐵牢的門鎖。
巴巴斯念完一句魔法咒語,身體的輪廓變的模糊,開始一點點的分裂成許多白色的小光球,光球發(fā)出更大更耀眼的光芒,在空中不斷飛舞。最后匯聚在一起,組合成一個人的模樣來。不久,諾德戰(zhàn)士巴巴斯卷曲著身體躺在鐵牢里,他用手扭開鐵門上的鎖,打開門爬了出來。
其他野獸被他的變化驚呆了,都圓睜明亮的眼睛注視著這個奇怪的東西的一舉一動,它們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想弄清楚這個東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它們目光疑惑、漠不關(guān)心地圍觀,或半蹲或坐著。
巴巴斯站起來,伸直腰舒展一下四肢,讓全身的血液能更好的流動起來。為了不引起動物們的騷亂,他貓著步躡手躡腳地走近門口,把門打開一個縫隙朝外觀望。
在確定外面的環(huán)境沒有危險,也沒有守衛(wèi)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鐵牢籠里的野獸們,便推開門快速離開了。到了船艙的最底層,從儲物倉出來,他找到了食物的儲藏室。
在昏暗的燈光線下,巴巴斯找到了成捆掛著的香腸、長長的腌魚、成桶的面粉、鹽、糖、大米以及幾籃可憐的幾乎已經(jīng)枯萎的蔬菜。還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雞蛋。巴巴斯抓起這些雞蛋,丟進嘴里狼吞虎咽地嚼起來,甚至連蛋殼都吃了下去。再吃了些香腸和腌魚后,干癟的胃終于鼓了起來。
“要是有瓶龍息酒喝那就更完美啦?!卑桶退剐南?。
離開儲藏室,他沿著木階梯向上走到了船艙二層。通過走廊的窗戶,他看到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海,烏云漫天遮蔽了陽光,他想通過海面的變換來弄清此刻的時間,卻發(fā)現(xiàn)十分困難。
忽然,在船的南面出現(xiàn)了一片漆黑,綠色的閃電噼啪作響,然后一團類似大蘑菇一樣的雷暴云席卷而來。大海開始戰(zhàn)栗,狂風掀起洶涌的波濤;天空變的越來越暗,撕裂般的炸雷響徹整個海面。
虎人海員們紛紛從癲狂的船艙客房里跑出來,十幾個人站在二層甲板上,抓住桅桿向前眺望。一個衛(wèi)兵緊張的向船長模樣的人詢問,“那,那是什么?海嘯么,船長。”
“噢,見鬼,我們的處境不妙?!贝L緊張起來,“那是雷暴云,一股兇狠的自然之力,圣靈保佑我們。大家挺住,暴風雨就要來了!”船長向大家大聲喊道。
海面掀起了幾十英尺高的巨浪,無情的拍向這艘不算小的商船。船身突然受到劇烈的沖撞,整條船搖搖晃晃的在大海里幾乎被掀翻。
巴巴斯緊緊抓住窗沿,防止自己被船身摔出去。就在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團雷暴云的時候,巴巴斯虛弱的視力發(fā)現(xiàn)了大海的異樣。一條長長的巨大黑影在船底及四周快速的游動,那黑影比整個船身要大好幾倍,所過之處掀起鱗狀的波浪。它迅捷地從船底游過,飛向前方的深海中。
守望臺里的哨兵也發(fā)現(xiàn)了異樣,開始大喊大叫,“有危險,船長,危險、危險?!蓖瑫r,用手不斷指向海里。
不知什么時候,船長手里多出個單筒望遠鏡。他搖了搖頭,用左手護著耳朵,側(cè)向上面想聽清楚哨兵的話。哨兵反復(fù)比劃了好久船長才明白過來?!霸诖旅?!”船長大喊一聲。
和甲板上的海員一起抓著纜繩站在船沿朝下查看。海浪像一個巨大的手掌拍在船身上,主桅桿“咔嚓”一聲巨響折斷了。海浪消失后,一條巨蛇蜿蜒著身體直立在船頭,藍水晶一樣的眼里噴射出憤怒的火焰,吐出的舌頭在空中不斷揮舞著,呼呼的響。
甲板上的海員們都被嚇的呆住了,一動不動的望著巨蛇。船長帶著哭腔說“哦,我的天啦,這是海洋之神,海蛇奎茵!諸神,救救我們吧?!闭f完,他丟開纜繩拼命逃向船艙。接著海員們開始大亂,哭喊著四散奔逃。
奎茵張開巨嘴咬住了船體,兩顆尖利的長牙穿透了甲板,深深地刺進船艙。接著,用將自己光滑的身體把整個船只纏繞起來,用力一擰,木船在大海中被徹底粉碎,船上的虎人衛(wèi)兵紛紛墜落進海里。喊叫著、哭泣聲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巴巴斯掉進海里的一剎那,抓住了一塊從船體爆裂開來的木板。他屏住呼吸快速的向上游,不一會就浮在了海面上。他用手捋了捋臉上的海水,看到奎茵甩干凈嘴里木屑,扎入海里消失殆盡。巨大的浪花在海面飛濺,撲向兩邊融入到墨綠的海水中。
再過一會,虎人的尸體一個個從海底漂浮起來,或趴或仰泡在冰冷的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