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繡還要依靠母國,若是沒有母國,她隨時都可能被別人算計,做一個什么都沒有的深宮棄婦。
別人可以奢求的東西,她一向不敢奢求,就如同她現(xiàn)在一樣,莫愁說,齊磊對她或許是出自真心,不然不會在這么危險的時刻挺身而出來到她身邊,可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齊磊對他的感情是什么,這個看似有情卻無情的患得患失,她受夠了。
月落霜華,厲繡醒來睜開了眼睛,齊磊就合衣坐在她對面,手中拿著一本舊書。
厲繡頗有些心虛,這些年來她在齊磊身邊,從來未曾睡得踏實(shí)過,恐怕自己做夢會說出心里話,方才自己不小心睡著,卻不知齊磊什么時候悄然而至,忙起身,“臣妾失儀,讓大王恕罪。”
齊磊放下手中的書,你定是太累了,所以才這般的睡了,被子也不記得蓋好,現(xiàn)在非常時期,宮里的太醫(yī)和藥材都緊缺,你若是因此生了病,定是要吃苦頭的?!?p> 厲繡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齊磊的一件外袍,心中所有的防線都已經(jīng)開始放下,鼻頭發(fā)酸,眼中的淚水瞬間就已經(jīng)開始崩塌。
“大王,都是臣妾不好,若不是臣妾,大王也不會……”厲繡一時說不出話來,想起莫愁跟她說的那番話,更是哽咽難語。
齊磊溫和的把手放在她嘴上,“不要說了,你為了寡人,千里迢迢從梁國來到齊國,是寡人沒有能夠好好的待你,才會讓你落入到這兩難的局面,寡人沒有怪你,你已經(jīng)和梁國斷絕了關(guān)系,你是寡人的儷夫人,厲琛是厲琛?!?p> 齊磊的話,叫厲繡更叫的無地自容,這眼前的一切都是她親手制造的,是她把齊磊不在齊國的消息親手傳遞了出去,又是她培養(yǎng)的親信,打開城門,把梁國的軍隊迎接了進(jìn)來,也是她,一步一步,把齊磊設(shè)計之中,如今的局面,就算是她想要撤兵,厲琛恐怕也不會聽她的話了。
厲繡想到這里,心中的難過更是難以言說。
齊磊拉著厲繡的手,說道,“你坐過來,寡人有話對你說。”
厲繡不明所以,側(cè)身坐在齊磊身邊。
齊磊看著厲繡的眼前,說道,“眼下的情境,寡人不多說,恐怕你也知曉,寡人是一國之君,生死早已經(jīng)同這個國家為一體,你不同,你本就是梁國的公主,厲琛是你的親大哥,所以,我決定送你出城,相信以你的身份,梁兵是不會為難你的?!?p> 厲繡的心徹底的軟了,此刻她終于看清楚了現(xiàn)實(shí),“大王,臣妾不走,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臣妾便學(xué)那虞姬,追隨大王而去。”
齊磊淡淡的一笑,“就算是你想死,沒有寡人的允許,你便不能。”
齊磊話音剛落,便出來一對護(hù)衛(wèi),說道,“你們護(hù)送儷夫人出城。”
大王的命令,沒有人敢違抗,儷夫人眼看著這一對護(hù)衛(wèi)都是女子,模樣極為眼生,她不知道齊磊身邊何時多了這樣的倆個人。
“大王,若是大王不放心,可以叫莫愁一起送我出去。”厲繡突然之間有些害怕,齊磊一定還有一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寡人已經(jīng)派莫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放心,這倆位的功夫不在莫愁之下,她們也一樣能夠安全的把你送出城外?!饼R磊又恢復(fù)了往常的那般堅定,讓人不敢違抗。
“夫人,請!”倆位女護(hù)衛(wèi)說都十分客氣,手卻牢牢的控制住了儷夫人的手臂。
沒有掙扎,沒有反抗,甚至來不及告別,厲繡便已經(jīng)便脫出了宮中,宮門口外,一輛馬車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著她,與此同時,也有一輛馬車飛快的向?qū)m內(nèi)而去。
宋翎第一次來齊國,對于齊宮是個什么樣子也不清楚,只聽得馬車滴滴答答的一路前行,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直到馬車停下,才聽到有人說道,“郡主請下車,大王已恭候多時?!?p> 宋翎納悶,“齊磊怎么會知道她會來,還是有人已經(jīng)事先給他走漏了風(fēng)聲?
宋翎下車,卻見粉墻黛瓦之中,亭臺環(huán)繞,她快速的走上臺階,跨過月亮門,迎面的臺榭之內(nèi),齊磊身著墨色長袍,負(fù)手而立。
得知他安然無恙,宋翎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一時之間,百轉(zhuǎn)千回,都化作了一聲—“齊大叔!”
齊磊回過身來,唇邊含著抹笑,凝視著宋翎走來的方向,說道,“小丫頭,你終于來了?!?p> 宋翎一愣,站定問道,“你早知道我會來?”
齊磊搖頭,“其實(shí)我也在賭。”
賭!拿大好的江山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賭一個人會不會來,這賭注,也未免太大了些。
宋翎此刻臉上帶著三分氣憤,“若是我不來,齊大叔又當(dāng)如何?”
齊磊一笑,“又能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厲琛雖然厲害,但是我齊磊也并不怕他,齊國城門攻破之時,定是他人頭落地之時?!?p> 見齊磊說的這么胸有成竹,宋翎頓時覺得自己被耍了,之前所有擔(dān)心,害怕,不安都變得那么微不足道,她惱羞成怒,轉(zhuǎn)身便道,“既然你這么早有打算,那我也不必在這里做你的累贅,我走了?!?p> 宋翎腳步還未曾抬起,只見齊磊身子已經(jīng)騰起,翻越在宋翎身邊,伸手把她抱入懷中,說道,“別走,現(xiàn)在外面危險,待過了明日午時,我親自送你出城?!?p> 宋翎眼睛一動不動,什么,齊磊的話是什么意思?明日午時,這一切的困境都會結(jié)束嗎,齊磊早已經(jīng)部署好,卻原來連游坦之都不知道。
宋翎故作試探,“我大姐和姐夫還在外面等我,我要……”
齊磊嘴角微揚(yáng),“孔先生和夫人在你下車的時候便已經(jīng)離開了。”
“什么!我大姐怎么會!”宋翎不由的吃驚,當(dāng)初在楚州,大姐不由分說把自己帶出候府的氣勢,齊磊又是怎么做到能夠讓大姐安心的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