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王滔突如其來的自殺行動嚇懵了,欲哭無淚。一想到他描述的那個家庭,以后將面臨怎樣的困境,就止不住的害怕和茫然。
看著外面令人絕望的世界,我自己就像一只困在籠中的鳥兒一樣無助。想起他說過的話,活著有什么意義呢?
看一看我的處境,跟父母哥哥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聯(lián)絡,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去。跟同事也不是很熟悉,以至于根本沒有人會到家里來找我。
我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躺在床上不想動,不敢想未來要面臨什么,如果王滔跟我聊天的時候,能得到稍微一點安慰或者幫助,他會這樣走極端嗎?
我開始覺得自己又自私又虛偽,對錦南也是,不管那時的他怎樣對我,一定都是想要走進我的世界吧,我為什么一而再的把他硬推出去呢!
記憶回到了那段我決定跟錦南一刀兩斷的時光。
我做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斬斷了跟錦南的一切聯(lián)系。盡管《魔法學校入學須知》還會每天出現(xiàn)在我的書桌里,可是我再也沒有去翻開它。
我刻意避開一切可能遇見錦南的機會,每天晚自習結(jié)束,馬上和同學一起離開教室,再也不會有單獨遇見他的時候。
我讓他的一切都在我的腦子里消失,我用自己最討厭的數(shù)學知識占滿了大腦,那個階段瘋狂的鉆研數(shù)學題,成效特別明顯。我甚至開始暢想著屬于我的大學生活了。
一天下午自由活動時間,我拿著數(shù)學練習冊想去老師辦公室請教。
剛走到辦公樓大廳,身后傳來一聲大喊。
“方文靜!”空曠大廳里傳來的回音,聽上去特別刺耳。
我頭皮一陣發(fā)麻,知道是他在喊我,心里埋怨著,這個傻瓜!
我硬著頭皮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他,盡量使自己理直氣壯。
周圍的同學們都很有興致地來回觀察著我們倆個的表情。
他大方地走到我面前,手里拿著一張紙。
“這是清北大學的校長推薦信!”他展開來讓我看清楚。
“我現(xiàn)在傷心欲絕啊!”他咄咄逼人地盯著我眼睛認真的說。
“真沒心情接受這種好意!”他雙手作好了撕開的準備,看著我。
我急了,滿腦子都是周媽媽那哀怨的眼神。沒有給他任何機會,沖上去把那張紙搶了過來。
他沒說什么,看了看我,低下頭笑了笑轉(zhuǎn)身走開了,人群也一哄而散。
我呆呆地看著手上搶過來的推薦信,顯然錦南還沒有在上面簽字,這上面承載著周家的全部希望,全校唯一一個推薦名額竟然給了他,周媽媽知道了不曉得會多高興。
我要把它交給誰?老師?周媽媽?
我看了看上面的截止日期,高考之前一周上交給學校,還有一個多月。
他是什么意思?我恍然大悟,用這張紙來要挾我?太幼稚了吧!
可是,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我憤怒地想,就應該把這張紙交給周媽媽,這是他們家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老師辦公室我也不去了,去學校公用電話亭,準備給媽媽打電話,讓她們聯(lián)系周媽媽,我才不管這種麻煩事。
隱約覺得錦南不像外表表現(xiàn)的那樣正直,我已經(jīng)對他們所有人做出了讓步。老師、家長還有他,我現(xiàn)在做到的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墒撬麨槭裁催€要這樣不依不饒呢,我心塞極了。
原本就不想惹事的我,現(xiàn)在開始無法面對他的無理取鬧了。
走到電話亭門前,錦南一閃身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方文靜,你就這點能耐嗎?”我嚇了一跳。
“找我媽也沒用的!”他彎下腰來視線跟我的眼睛保持水平,充滿挑釁地說,“我不簽,誰能強迫?。磕銌??”眼底的那種霸氣藏都藏不住。
我被他的態(tài)度驚呆了,面前這個不講道理的男孩,好像自己從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文靜,我有一種黑魔法,你信嗎?”他一字一頓地對我說,語氣有點夸張,好像話語中都充滿著魔力一樣,“早就說過,你的世界需要一個主宰者,我就是為了那個世界存在的。”
他的臉在我面前突兀地變成了伏地魔的臉,我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
我覺得自己需要幫助,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不與他見面那么簡單,他就這樣胡攪蠻纏,之后不管怎樣全部責任都在我身上,我要怎么跟老師跟家長解釋。
然后會怎樣,我是不是要準備好退學?我心酸地想,如果去找老師,說我受到周錦南的威脅,他們會站在我這一邊嗎?
想起錦南說過的,他們大人都是虛偽的,似乎有一點道理,沒有人會站在我一邊。甚至連我爸媽,我也說不清楚他們的立場在哪。
我如果說是錦南為了繼續(xù)把我們倆個栓在一起,用那張推薦信來要挾我,他們會信嗎?如果我是老師,我會信嗎?
想一想錦南在老師家長面前那種無可挑剔的精英形象,即使是被爸媽甩了耳光,依然有風度的沒有任何失禮就離開那種形象,他會是一個僅僅為了和一個女孩交往而用名校推薦信去要挾她的人嗎?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
“我要做的事誰也管不了,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jīng)是18歲的成年人了,誰也別想控制我!”
“你什么也不用想,讓我決定以后怎么做?!彼局绷?,輕松地說。
“可是你問過我的想法嗎?”我弱弱地說。
“你不想被控制,我也一樣!”我盡力堅決地說,不敢看著他的眼睛。
“方文靜!你撒謊!”他有些激動,雙手過來捧著我的臉,強迫著我直視他。
我本能地推開他的手,心里的嫌厭和恐懼陡然間升了起來。
“你再說一次!”他很生氣,聲音里有一絲慌亂。
我看著他,掩飾著自己心里的害怕,但是眼淚卻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zhuǎn),強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
“我只說一次!”我故作勇敢地直視著他,不敢有一點的退縮。
他看著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我不信!”眼睛里像要噴出火來。他突然一把搶過那張推薦信用力撕成了兩半,兩片紙輕輕飄落,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