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前方一個身穿布衣的小孩迎面走來。
那孩子旁人一眼看去就會覺得是一個貧苦家里的孩子,那一間布衣破破爛爛的,上面還有很多縫縫補補的痕跡,小孩的十指都有著針刺的傷口,顯然連衣服,都是自己縫補。
可這孩子看上去不過五歲左右,小臉已經相當俊俏,雖然滿臉灰塵,可倒不如說是更添了一分別樣的感覺。再加上這孩子面無表情,神色中透著冰冷之感,更是讓人渾身一顫,絲毫不覺得那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
李文士一眼看去時愣了一下,可回過神來接著又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那孩子背后竟擔著七尺高,密密麻麻的木材!那重量即使是李文士自己也覺得無法搬動,可卻被這年幼的孩子輕而易舉,臉不紅氣不喘的一路擔著走來。
“莫非這孩子天生神力不成!”李文士內心暗道。只見布衣少年神色平靜,緩緩行走間和李文士擦肩而過,走入了他剛才的那間客棧里面。少頃后出來,腰間已經多出了一個鼓鼓的錢袋。
待到布衣少年離去后,李文士才怔怔回神,帶著詫異的表情回到客棧內,向一個打掃中的伙計問起那少年之事。
“你說周策么?我剛開始見到他時也很震驚啊,一個五歲不到的孩子居然單手掄起了百余斤的重物!那只能說是天生神力了,可這周策不喜歡說話,每次都是把山里的柴木搬來換了些銀子后就走了,很神秘的樣子……李文士我可好心提醒你,可別想打他的主意啊,上次記得有一個壯漢想搶銀子,可被周策生生將整條手臂的骨頭捏碎了,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館里呢……”
李文士想到伙計描述的場景,光想想就讓他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剛升起的一絲不軌貪戀,立刻被打消去了。趕緊快步去宜春院,找小紅壓壓驚去。
只是那李文士和周策對面時,沒有看到,其目中一閃而過的一抹金色靈光。
離開了客棧,周策穿過擁擠的人群,很快走出了街區(qū)的范圍,又過了一陣后來到城門,給其中一個守門的士兵交納一兩銀子后,離開了鎮(zhèn)子,向相鄰的一座高山而去。
守城的是幾個老兵,可對于周策一個如此幼小的孩子獨自離開城池也沒表現(xiàn)出多大的驚訝,反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一直靜靜的駐守城門,目送周策遠去嗎,直至其身影離開視線范圍之內。
那座深山,很少有野獸出沒,可卻罕有樵夫敢上去伐木,都是繞道到幾里外的山林采集柴木的。因為傳聞深山內,棲息著一只極惡的兇妖,幾乎把所有山內能吃的野獸都吃了,甚至連一些誤入山中之人也一并吞噬。
據說城池的城主怕那兇妖餓了肚子,離開深山到城里大開殺戒,立刻花了大價錢請了一位仙師除妖,可那仙師進了山里后就再也沒有出來,讓鎮(zhèn)子好幾天惶惶不可終日。
可很多年過去了,那兇妖也一直沒有下山,鎮(zhèn)子人的恐懼才慢慢退下,甚至說山里有兇妖存在純屬造謠。但也沒人再進入山里,都不敢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隨著時間流逝,晌午的燥熱漸漸平復下來,天色逐漸變得昏黃,在赤陽快要西下之時,周策來到山里的中斷,在密集的山林中,有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在那里。
木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姬云走進去悄悄關上。微弱的光線從窗戶照了進來,映射出屋子內的簡陋,一張木床,一張木桌上放著一盞青銅燈,被塞得滿滿的書柜,還有地上零散的書籍。
能看出屋子主人的生活習慣簡單,而且不會打掃,屋內積灰遍布。
周策隨意的將錢袋丟在丟在桌子上,從柜子上掃了一眼后,選了一本很厚的書籍取出后坐在木床上,抬手隔空一點,立刻青銅燈燃起,火光照亮,借著光線周策翻閱其那明顯有幾百頁的書籍來。
周策并非尋常人,正是那李文士口中夸夸其談的那晨靈國皇子,他生活在這間木屋內,至今已經兩年多了。他剛來時,還只是一個兩歲多的孩童而已。
可周策天賦異稟,甚至在晨靈國的皇宮中,也有不少人暗下成其為萬年不出的鬼才怪胎。還在娘親腹中未出世時就已經生出了靈智意識,剛一出生,展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天資,在不出三個月的時間里,就已經能斷文識字,又過了三個月,就已經能熟讀經書,理解各種功法。
接著在第九個月的時間,無師自通,竟然不知不覺的有了修為,且還是聚氣三層!
種種種種無不讓人心驚震撼,聯(lián)想起出世時的異象,都覺得周策,就是傳說中不世出的神子,可這念頭剛剛在眾人心中萌生,就又被掐下去了。
原因其實也簡單,周策并不是所謂的神子。
懷胎之時,本來是需孕育九月,吸收天陽之力才能凝結的陽靈根,可周策還差兩個月時強行破體而出,更是將體內積蓄的大量天陽之力全部爆發(fā),使得陽靈根無法真正凝結出來,體內原本有的那絲金烏之血也是被用出,雖然沒有被用完,可也幾乎沒有殘余。
周策并非神子,若是真的神子的話會顯露出那李文士所說那般的天地異象,出世后天資也遠遠不會止步于如此,周策只能算是和神子這個名字沾了一點邊的凡人而已,可即使是這樣,他的天賦也是強大無比的。
可周策也如他的怪胎之名一樣,性格怪異孤僻,不喜歡和他人相處,也讓人覺得無法捉摸他的想法。
有人推測,因為出世之日,差點將母親的命斷送,留下的心理陰影所致。
也有人推測,周策剛出生沒多久,其母重傷臥床不起,其父作為一國之君,忙于國事外,也要為摯愛不斷灌輸修為,為皇妃療傷,畢竟那是天陽之火,除了周元,無人可解,連周策也不能。
他更是不能探望母親,因為一旦接近,就會引發(fā)天陽之火,讓傷患更重。
幼年時父母的不能相伴,或許就是周策孤僻的原因。
或許……兩者都有。
皇城中不乏同齡的孩子,也有不少年長一些的哥哥姐姐,可周策不會主動接觸,即使是他們主動過來,周策也會擺出冰冷的神情,用皇子之權,硬生生的將他們攆走。
一些長輩看在眼里,輕嘆一聲,也是無可奈何。
他們看得出,周策是將自己的心房關閉,若是他不主動,誰也無法將心門敲開。
就這樣,周策在皇城中,除了修煉之外,就是悶在藏書閣里,翻閱卷宗,這種生活長輩們看在眼里,也沒怎么去抵觸,畢竟修煉枯燥,若是皇子習慣了這種寂寞,對于日后的修煉一途,也是有好處的。
可后來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的有些簡單了,因為又過了一年的時間,這皇子居然用皇法,對自己下罰!
其刑罰之法,被其生生指出,讓那些長輩無法反駁,皇室傷及血親重傷近死者,貶為凡庶!
這甚至可說是晨靈國的一個誰也笑不出的笑話,不說那時的周策還是處在腹中的胎兒,也不提周策的天賦有多么的妖孽,單是他們的國君周元,一生只娶了這么一個皇妃為此生摯愛,也就生了這么一個種,若是貶為庶民,那晨靈國怎么辦!
而且貶的,還是皇子自己本人,還是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而已,居然拿起國法做出這種事,讓那些修道多年的臣子們也是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即使臣子們反映過來了也是沒用,千般好語的游說,也沒讓這皇子有半點回心轉意的念頭。到最后鬧到了周元和閉關的老祖出來,可還是沒有說服周策,其中過程不詳,但從周元那搖頭苦笑的模樣,才有了如今的結果。
“那臭小子,整天悶在藏書閣里,都把國法爛在肚子里了,怎么說也說不過他,唉!”
最后萬般無奈下,周策就這樣離開皇城,可也沒有完全離開晨靈國的范圍,來到了下屬的凡塵世界來。
當然,皇子離開的消息被嚴密封鎖,除了幾個忠心耿耿的老臣,也沒有其他人知道,畢竟此事太大太重,關系整個晨靈國的未來,即使被貶,也在一定程度的被禁足,不能離開晨靈國萬里范圍。
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侍衛(wèi)暗中跟著周策,貌似是父子倆間有某種協(xié)定一般。
接著燭火,周策一頁頁翻開書籍,不斷的將其內的內容烙印入腦海之內。在燈光的照耀下,那些蒙塵的書籍本來面目被顯露出來,一本本都是裝訂嚴謹,即使只是一眼看去,就能判斷出頁紙的質感十足。
而姬云手上拿著的那本,封面上烙寫著七個大字,《晨靈歷萬年史記》,而四周散亂的書籍,明顯也是有著一個個莊嚴的名字烙寫。
周策自然不可能如此簡單的被罷免皇子之位,其父會放他出來,遲早也是要收他回去的??煞湃蔚倪@段時間,讓周策立下了諸多約定,其中有不能松懈修煉,還有不能停止學習。
畢竟周策的身份說是皇子,可更主要的,是未來治國的儲君,容不得他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