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又問沈加甜:“那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沈加甜又開始低聲哭泣起來:“我已無家可歸,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知道明天又將會是誰的獵物?又將死在誰的手中?”
她哭得凄凄慘慘,是非??蓱z。
杜沉非可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于是他就開始為沈加甜以后的生活操心起來。
但他一向都感覺自己的智商還不錯,所以,不用花費很久的時間,他就想到了一個他認為相當不錯的辦法。
他看了看雷滾,說:“既然雷總行俠仗義,救了這位沈姑娘,那么雷總就好人做到底,把她帶到你家里去,怎么樣?”
他停了停,又說:“你們可真是男的瀟灑女的漂亮,顏值都很高啊,如果你們都還沒有找對象的話,我感覺湊成一對也蠻好的。是不是?”
雷滾卻打斷杜沉非的話,說:“她如果要跟我回去,我可以現(xiàn)在就殺了她?!?p> 沈加甜并不反對和雷滾湊成一對,因為她已對雷滾充滿了好感。
這時,一聽到雷滾的話,她就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杜沉非忍不住問雷滾:“你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準備打一輩子光棍?”
牛犢先在旁邊插話說:“這家伙可能有老婆了,估計還是一個怕老婆的,不敢?guī)e的女人回家去。”
雷滾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他盯著牛犢先說:“我也可以殺你,只需一刀就夠了?!?p> 牛犢先還沒有睡夠,本來就有一肚子火,現(xiàn)在更是火大:“有種你就來試試,不來是孫子?!?p> 話音剛落,他就已準備給雷滾一斧頭。
杜沉非一把拉住,說:“牛哥,你不要這么搞啊,小心我錘你!”
牛犢先果然放下了斧頭。
杜沉非又問雷滾:“雷總,你這到底是什么原因?怎么搞的,給你介紹個對象,你還不樂意了?”
雷滾輕嘆一聲:“她如果跟我回去,一定會死得很難堪,所以還不如我現(xiàn)在就殺了她?!?p> 杜沉非吃驚地問:“你難道真的已經找了老婆了?而且你老婆還是個母老虎?”
雷滾又嘆了口氣,說:“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家,更沒有老婆。我只不過是個浪跡天涯,既沒有根、也不知道未來在哪里的浪子?!?p> 杜沉非沉默了很久。
雷滾竟然連自己的家都沒有,又怎么帶沈加甜回家呢?
杜沉非心想,難道自己又要把沈加甜帶回虎狼谷?看來自己的女人緣可真是好到爆??!
他覺得這樣也很不錯,畢竟以后找老婆的時候,又多了一個機會。
杜沉非正在胡思亂想,雷滾的目光卻突然落著杜沉非的刀上:“你真的是江湖第一刀杜沉非?”
杜沉非說:“我早就告訴過你,我真的是杜沉非,如假包換,但不是所謂的江湖第一刀,這只不過是一個貪財?shù)纳馊藶榱速嶅X,而瞎搞的一個稱號。這樣的稱號,我也不敢用。因為用這么牛叉的稱號,遲早會被人打死的?!?p> 雷滾沒有理會杜沉非的話,而是說:“天際嶺放青山莊是當世劍術名家,段老莊主與他的三個兒子,都是當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精研劍法,可謂登峰造極。你真的打敗過段寒炎?”
杜沉非笑道:“我也沒有打敗他,你最好還是不要相信這種瞎幾把亂搞的小報新聞?!?p> 過了很久,雷滾又問了一句:“但你卻真的和段寒炎交過手?”
對于這一點,杜沉非承認:“是啊,我們不但交過手,而且我們現(xiàn)在還是好兄弟?!?p> 雷滾說:“既然如此,你的刀也一定是把好刀?!?p> 杜沉非皺眉說:“哦?為什么?”
雷滾說:“如果不是一柄好刀,只怕你已死在段寒炎的劍下,他也不會和你稱兄道弟?!?p> 杜沉非想了想:“這話不錯,我的刀當然也不差。我這把刀的名字叫作‘烈日烏云刀’,你的刀是什么刀?”
雷滾看了看自己的刀:“我的刀就叫作‘滾風’。”
杜沉非打了個哈哈:“有意思!你叫雷滾,你的刀叫滾風。為什么不叫做‘滾雷’,把你的名字反過來就好了?”
雷滾沉默了很久,突然一字字說:“現(xiàn)在,拔出你的刀來!”
杜沉非掏了掏鼻孔,說:“我現(xiàn)在又不跟人打架,為什么要拔刀?”
雷滾說:“我卻想跟你打架?!?p> 杜沉非說:“你很喜歡跟人打架嗎?奇怪?。o緣無故的,怎么會突然想跟我打架?我也是醉了?!?p> 雷滾說:“我想看看你的刀,能不能配得上‘江湖第一刀’的稱號?”
杜沉非說:“但是我現(xiàn)在卻不想打架,更不想跟你打。我跟你說,打架可是很浪費精神和體力的,留著這點力氣趕路不好嗎?”
雷滾的表情僵硬而冰冷:“現(xiàn)在,你必須打?!?p> 雷滾的刀已經拔出,這是一柄刀背十分寬厚的九環(huán)刀,刀背有九個圓孔,卻并沒有穿上鐵環(huán)。
這把刀的刀柄后有一個刀環(huán),刀環(huán)上卻沒有像別人的刀一樣系上紅絲帶。
就在這一瞬間,雷滾的人忽然變得就像他身旁立著的那塊山石,冷靜而穩(wěn)定。
他將自己的手指頭穿過刀柄后的刀環(huán),盯著杜沉非說:“我的刀,也是一把不錯的刀?!?p> 杜沉非也在看著雷滾的刀,他看了很久,才說:“果然是一柄好刀啊,連一點多余的裝飾都沒有,你刀上的鐵環(huán)呢?”
雷滾說:“我的刀上,本來有九個鐵環(huán)?!?p> 杜沉非忍不住問:“那這些鐵環(huán),現(xiàn)在哪里?”
雷滾說:“已全都被我摘掉了。”
杜沉非說:“搞幾個鐵環(huán)在上面也蠻不錯啊,叮當作響,還能嚇到敵人,你為什么要摘掉這些鐵環(huán)?”
雷滾道:“當?shù)犊吃跀橙巳庵械臅r候,鐵環(huán)常常會卡在骨頭之間。”
杜沉非咧嘴笑了:“還真的是這樣啊。去掉鐵環(huán),對于殺人,就方便得多,一刀掠過,敵人就變成了兩段。不過有一件事我想不清,你在打造這把刀的時候,為什么又要搞這幾個鐵環(huán)?”
雷滾說:“每個人在剛剛學會用刀的時候,都喜歡這么搞?!?p> 杜沉非說:“看來,現(xiàn)在你已經是用刀的老手了,說的也都是經驗之談。”
雷滾沉默了一會,說:“現(xiàn)在,我也想看看你的刀?!?p> 雷滾忽然將手指頭打著轉,那柄刀立刻像車輪一般轉了起來。
這種轉法,把牛犢先都看得眼花繚亂。
雷滾的刀卻又忽然脫手,拋向空中,他連看也沒看這柄刀一眼,一伸手,便從一片刀光中抓住了刀柄,就如一個善于捕蛇的高手,一把就能抓住蛇的七寸一般,不會有絲毫誤差。
一握住刀柄,他的刀就已出手,一道銀光,往杜沉非面門劃來。
杜沉非的整個人都已經完全繃緊,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已處于一種非常危險的境地。
雷滾的刀鋒已逼近杜沉非的眉心。
杜沉非突然將頭后仰,避開了這快如閃電的一刀。
雷滾的人卻和他的刀同樣快。
一擊不中,他的人就在那一瞬間,幽靈般飄到了杜沉非身后。然后,他的刀就無聲無息,向杜沉非的后背刺來,那閃著銀光的刀尖,差不多就快刺在了杜沉非的身上。
杜沉非卻在這一瞬間將刀拔出。
他的人比拔刀的速度還要快三點四五倍,他突然一個回身。
雷滾的刀并沒有刺向前去,而是立刻停住。
因為他的刀鋒已刺在杜沉非的刀面上。
雷滾很快就看到了那柄難看的烈日烏云刀。
這時,雷滾的人忽然躍在三丈開外,這是他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習慣。
他就像一只捕食的鷹,一擊不中,至少也得全身而退。
但是杜沉非卻并沒有出手乘勢攻擊。
雷滾的刀卻又已發(fā)出,招式突然變得比剛才還要凌厲,這一刀帶起的寒風,讓杜沉非的每一個毛孔都變成了雞皮疙瘩。
這一刀,好快。
那一陣陰寒的刀風撲面而來,幾乎已完全將杜沉非包圍。
杜沉非找了個機會,突然轉身,拔腿就跑。
他就像一個面對強敵,害怕打輸?shù)暮⒆右粯?,跑得跟兔子一樣快?p> 雷滾的刀立刻就慢了下來。
就在雷滾那一瞬間的遲疑中,只見一柄閃著金光的刀,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雷滾的胸前。
這一刀,也好快。
雷滾的瞳孔都已經開始收縮,但他沒有閃避,也沒有遮攔。
然而,他的手卻在這一瞬間伸出。
他竟然伸出兩個手指頭,想來夾住這把疾閃而來的刀。
就在杜沉非的刀剛剛靠近雷滾手指頭的時候,卻忽然停頓。
杜沉非現(xiàn)在沒有要殺人的意思。
雷滾不是他要殺的人。
牛犢先直到現(xiàn)在才完全相信,雷滾剛剛對他說的那一句話,看來完全不是吹牛,自己卻常常都在吹牛。
沈加甜嚇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心七上八下,她根本就不想看到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倒在對方的刀下。
她覺得杜沉非和雷滾,其實都是好人。
雷滾那冷峻的臉上,卻竟然仿佛有了一絲笑意,他說:“好??!很好!你的刀,比我的刀快?!?p> 杜沉非笑了笑:“雷總的滾風刀法,勇猛而巧妙,起伏進退自如,行云流水,連綿不斷,進身似蛟龍鬧海,蓄勢如伏獅發(fā)威,我也佩服得很!我希望你下次看見我的時候,千萬不要再找我打架?!?p> 雷滾沒有回應,他不是一個喜歡和人廢話的人。
很快,他的刀就已插入鞘中,然后轉身就走,向著那與太陽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的身形,挺得筆直,在這朝陽的光芒中,就如同一根旗桿。
沈加甜看著雷滾的背影,眼淚已不自覺地在臉上流淌。
杜沉非盯著雷滾的背影,大聲問:“你去哪里?”
雷滾只說了一句話:“去我應該去的地方?!?p> 他的人影很快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這茫茫的曠野中。
杜沉非看著沈加甜:“美女,你不要哭啊,你既然沒有地方可以去,那你愿意不愿意跟我走?”
沈加甜點了點頭:“我愿意?!?p> 杜沉非說:“好?。∧闶桥?,那你騎著我的馬,我們一起離開這里。”
牛犢先聽了,說:“老大,還是讓她騎我的馬吧。”
杜沉非問牛犢先:“為什么要騎你的馬?”
牛犢先說:“你是老大,如果我騎馬,叫你走路,我也會很不好意思的?!?p> 杜沉非笑著說:“那好吧!既然牛哥還會不好意思的話,就讓這位美女騎馬,我們一起走路。”
于是,他們三個人、兩匹馬,也向著太陽相反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