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一刀!
鮮血依然還在慢慢地從這個黃衣人被割裂的脖子上流淌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這個黃衣人真正佩服的人,也許只有一個,那就是在狩野十八護劍中排名第一的顧草衣。
因為他見過顧草衣的劍,這個人年輕而冷漠,他的出手卻快得可怕,可怕得就如同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黃衣人覺得顧草衣的出手,才真正是天下無雙的出手。
他至死也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會存在像雷滾這樣的人,有這么快的出手,有這么快的刀。
他覺得自己的劍已經練得很好了,好到足夠能令自己驕傲的地步,好到當雷滾說他走不過三招時還把這當作一個笑話。
但是在別人的刀下,他還真沒走過三招。
一招都沒有。
雷滾的刀一出鞘,就已割斷了他的咽喉。
雷滾說的并不是一個笑話,因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說笑話的人。
看到這一幕,華元龍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個機會開溜。但是他也知道,現在決不能開溜,否則會死得更快,因為他的社會經驗也很豐富。
又過了很久,另外幾個黃衣人中的一個才向前走了兩步,他只問了一句話:“你究竟是誰?”
雷滾只說了兩個字,這兩個字就是他的名字。
黃衣人聽了,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已倒在地上的同伴,就好像死的這個人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他忽然轉身,然后向身后揮了揮手,便徑直下樓去了。
他們來得快,走得更快。
華元龍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于是他也立刻夾在人群中朝外走去。
杜沉非忽然盯著他的背影,說:“那什么九龍幫的大老板,你過來!過來!”
華元龍只好停住腳步,然后慢慢的挪了過來。
他走得很慢,但他的眼珠卻轉得很快。
杜沉非盯著華元龍的雙腳,說:“我叫你過來,你怎么走得這么慢?”
華元龍連忙說:“杜師傅,不好意思啊,我這雙腳,以前受過傷,現在走路都還痛得很,所以走得慢了一點……”
他還準備絮絮叨叨地說下去,然后找一個能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但杜沉非卻忽然打斷他的話:“你是說,你的這雙腳有點毛病?”
華元龍說:“不錯!不錯!的確有一點毛病,在我二十三歲的時候……”
杜沉非沒有和他廢話的興趣,所以他又打斷了華元龍的話,忽然問了一句:“你有幾條腿有毛???是一條還是兩條?”
華元龍想了想,才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說:“幸好只有這一條腿有一點毛病,在我二十三歲的時候……”
這時,杜沉非忽然盯著牛犢先:“他的腿既然有毛病,你去給他治一治?!?p> 牛犢先立刻說了一個“好”字。
只見斧頭一揮,華元龍右腿上的毛病就已被完全治好。
華元龍是一聲慘叫,在地上一連打了二十三個滾,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此刻,雷滾身旁的女孩,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她用手捂著眼睛,蹲在墻角低聲哭泣,似乎連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這里。
那本來還躲藏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看著這一切的熙春樓經理和兩個女服務員,直到這個時候才驚聲尖叫,大聲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殺人了……趕緊報案……”
他們一面喊,一面就準備跑下樓來。
但在他們還沒有跑下樓的時候,萬搖鈴就已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萬搖鈴盯著這幾個人,說:“你們去哪里?”
經理被嚇得手腳抖得像篩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有人在這里殺人,我……我要去報案?!?p> 萬搖鈴的臉上,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誰說這里殺了人?你是不是看錯了?”
那掌柜看了看地上的死人:“這……死在地上……這個人……難道不是被殺的嗎?”
然后他又看了看華元龍:“還有這位華幫主,也掉了一條腿?!?p> 萬搖鈴說:“這里沒有殺人,也沒有人掉一條腿,他們只不過是在這里睡了一覺而已。你如果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起來?!?p> 一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每個人,都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萬搖鈴。
萬搖鈴把手一招,他的手里,忽然就多了兩塊白布。
鈴哥抖了抖這兩塊白布,然后把其中一塊蓋在了黃衣人的臉上,把另一塊蓋在了華元龍的臉上。
所有的人都在吃驚地看著萬搖鈴。
萬搖鈴用手在那黃衣人的臉上抹過,輕輕地說:“時候不早了,你該起來了?!?p> 這時,奇怪的事就發(fā)生了。
那黃衣人竟然忽然跳了起來。
這黃衣人剛剛站起身,萬搖鈴的那塊白布就已從他的臉上滑了下來。
只見黃衣人已完全閉合的雙眼忽然睜開,露出一對死魚般、毫無神采的眼珠,他脖子上的那條血痕,也已經沒了蹤影,就連皮膚都已經完全愈合。
一看到這樣的情形,所有人都已經完全看呆。
萬搖鈴拍了拍黃衣人的肩膀:“拿著你的劍,快回去吧!”
黃衣人竟然以一種非常奇特而冰冷的聲音一字字問道:“我回到哪里去?”
萬搖鈴說:“你從哪里來,就回到哪里去!”
那黃衣人又回答說:“好!我拿著我的劍回去。我從哪里來,就回到哪里去。”
他一說完,忽然俯下身去,揀起了他自己的那一柄劍,眼睛卻連看都沒有看地下一眼,一直僵硬而呆滯地盯著前方,然后慢慢地走到樓梯邊,又慢慢地走下樓去。
然后,萬搖鈴就走到華元龍的身旁,他拍了拍華元龍的肩膀:“你還沒睡醒嗎?”
華元龍一屁股坐了起來,說:“醒了。”
萬搖鈴一把抓起華元龍的腳,問華元龍:“這是不是你的腳?”
華元龍說:“是??!這是我的腳,怎么會在這里?”
萬搖鈴說:“你不用管你的腳為什么會在這里,你也趕快帶著你的腳走吧,記得從這里出去,就去東鳳街二狗子巷三十八號。”
華元龍點了點頭,重復著萬搖鈴的話:“好?。∥覐倪@里出去,就要去東鳳街二狗子巷三十八號?!?p> 話音剛落,他竟然扛起他的一只腳,一步一跳地走了出去。
這時,甚至連地板上的血跡,也已奇跡般消失。就仿佛在這個地方,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一看到這么詭異的一幕,就連雷滾都已完全呆住。
過了很久,熙春樓的經理才猛然回過神來,他的神情似乎又變得愉快起來,因為只要人沒有死在他店里,就能給他省去很多麻煩。
萬搖鈴對經理說:“你看??!我就說這里既沒有死人,也沒有人斷腿。是不是?”
經理連忙說:“是??!是??!剛剛是我看錯了,不好意思?!?p> 萬搖鈴說:“沒事!下次不要再看錯就行了,那你就先下去忙吧。我們在這里說幾句話,等下就走。”
熙春樓的經理和服務員立刻轉身就走。
這些人的背影剛剛從門口消失,牛犢先就已經忍不住問萬搖鈴:“鈴哥,這個黃衣人,你究竟是怎么把他救活的?”
萬搖鈴搖了搖頭:“我這只是魔術,也就是所謂的障眼法,這個黃衣人在一個時辰內必定會倒下?!?p> 牛犢先皺了皺眉:“原來是這么回事。那你叫那什么幫主去什么二狗子巷三十八號,這是什么意思?”
萬搖鈴說:“那里有個很有名的老中醫(yī)?!?p> 牛犢先皺了皺眉:“華元龍這么陰險的人,你還想救他?”
萬搖鈴嘆了口氣:“這人雖然歹毒,但我們也不必弄死他,給他一個教訓也就可以了?!?p> 牛犢先沒有再說話,杜沉非卻點了點頭。
萬搖鈴說:“狩野這個組織,勢力很大,高手如云,一般人很難想象。剛才來的這些人,都只不過是小角色中的小角色而已。所以,我們壓根就惹不起,你們最好還是趕快走吧!走得越快越好!”
杜沉非說:“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還是趕快開溜吧,免得被人弄死在這里。那你也正好和我們一起去潭州發(fā)展!”
萬搖鈴搖了搖頭:“你們先走。我還有點事,暫時還不能走啊,等我安排好這件事,就一定來潭州找你們?!?p> 杜沉非替萬搖鈴操心說:“鈴哥,你如果留在這里不走,狩野的人怎么會放過你?他們不弄死你才怪?!?p> 萬搖鈴笑了笑:“這個你放心,不管是誰,想弄死我都不太容易啊。”
對于這一點,杜沉非是尤其相信。他不是一個喜歡勉強別人的人,于是點了點頭:“那好!期待鈴哥不要忘了今日之約?!?p> 萬搖鈴連連點頭。
雷滾依然還靜靜地坐在桌邊,他端著酒杯,又已經在獨自慢飲。
那女孩蹲在角落里,就如同一只等待被宰的羊羔,對自己的未來完全無能為力。
杜沉非與牛犢先正打算溜之大吉,但在這時,熙春樓下,忽然就有雨點般的馬蹄聲響了起來。
萬搖鈴連忙跑到窗邊瞅了一眼,只見樓下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黃衣人。
萬搖鈴皺著眉頭:“杜兄,牛兄,他們的人已經到了,這熙春樓已被包圍得水泄不通?!?p> 雷滾卻似乎對這一切都毫不關心,就好像他已完全做好了死在這里的打算。
杜沉非看著萬搖鈴,說:“他們既然來得這么快,那我們就只好殺出去。”
牛犢先聽了,興奮得連眼珠子都冒著光,大叫著說:“老大,既然要殺出去,那你還不快點封我為先鋒,老子最喜歡的工作就是干先鋒?!?p> 話音一落,他便已完全做好了沖下樓梯的準備。
萬搖鈴一把拉住牛犢先,說:“牛哥不要這么著急,他們這么多人,你殺出去多麻煩,我有一個法子,可以送你們出臨安城?!?p> 杜沉非很詫異地問:“你究竟有什么好辦法?”
萬搖鈴說:“你們只需要閉上眼睛,立刻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p> 牛犢先瞪著眼睛:“臥槽!你是不是吹牛皮?”
萬搖鈴笑了笑:“牛哥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是一個吹牛皮的人。”
杜沉非看了看萬搖鈴,他竟然相信了萬搖鈴的話。
然后,他又看了看雷滾,說:“這位雷兄,何不帶著你的美女,咱們一起離開這是非之地?!?p> 雷滾只說了三個字:“我不必?!?p> 杜沉非說:“我相信你可以離開這里,但是你難道不為這位姑娘想想,愿意看著她喪身在這熙春樓上?”
雷滾聽了這話,終于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對那女孩一字字說:“你過來?!?p> 女孩果然很聽話,立刻走了過來。
這時,萬搖鈴忽然扯下一塊窗簾,他把這塊窗簾往四人身上一蓋,那窗簾就如同煙霧般籠罩在這四人身上。
很快,這煙霧中的四個人就只剩下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就是頭暈目眩人事不省。
他們全都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