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皺眉:“是什么事?如果我能辦到,一定盡力?!?p> 陸九淵眼珠轉動,又清了清嗓子,才緩緩說:“是這樣的,今年的重陽節(jié),我們學校策劃了一個宣傳活動,在門前擺了一個擂臺,打著切磋武藝比武會友的名頭,想提高一點學校的知名度。”
杜沉非在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陸九淵接著說:“就這樣一連過了十來天,也沒有遇到一個牛逼點的對手。不料后來跑上來一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我們學校的十幾個老師打得滿地爬,嚴重破壞了我們學校的形象,影響了我們的招生工作,給學校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p> 聽到這里,杜沉非冷笑:“是不是因為這人斷了你的財路,你就去攔路搶劫了老曾的三千兩銀子?”
陸九淵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是?。∥疫@實在是迫不得已。”
杜沉非又問:“現(xiàn)在,你想讓我替你去打敗這個人?”
陸九淵沉默片刻:“不錯!你很聰明!只要你代表我們刀社,把這個人擊敗。給我們學校爭光,找回點顏面,讓我們學校以后還能夠繼續(xù)招生就行。”
他說到這里,似乎忽然覺得很有些誤人子弟的意思,又說:“我們本來也不圖這些學生本領有多高,只求讓更多的人強健體魄,發(fā)揚武術之精神。”
杜沉非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這個人是誰?”
陸九淵說:“這人是放青山莊的人,叫做段寒炎。他用的是一把叫做‘弦歌之聲’的軟劍,據(jù)說手上很有兩下子?!?p> 杜沉非笑著說:“好?。∥抑灰A了那人,你便立刻將銀子給我,是不是?”
陸九淵也陪笑說:“是?。∈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學校的校訓就是誠實守信、知行合一。”
陸九淵從學校中喊了二十三個學生,這些人跟神經(jīng)病一樣,一面走,一面高喊“奪魁刀社必勝!奪魁刀社必勝!打倒段寒炎!揚我校威!”
附近一些不必為養(yǎng)家糊口操心的人見了,心想放青山莊劍法聞名江湖,都很好奇奪魁刀社怎么去打敗他們?用不了很久,跟過來看熱鬧的人就已至少有一百二十八位。
陸九淵巴不得來看熱鬧的人越多越好,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給自家學校做宣傳推廣的好機會,于是他讓人喊的越發(fā)大聲。
杜沉非、牛犢先、福四等人,坐在馬上,也壓根就不來管他們。
陸九淵在前面帶路,一行人吵吵鬧鬧,來到城外天際嶺放青山莊。
這是一個很大的山莊,它的大小,比你想象中的大小還要大三點四五倍。
這山莊的大理石門樓上,雕刻著司馬光先生所題寫的“放青山莊”四個大字,門前還擺著一對蘇東坡贈送的巨大石獅子。這對石獅子張牙舞爪,仿佛只要你敢在這里囂張,它就會立刻將你撕成碎片。
這一行人在門前下了馬,那一百多個閑人也遠遠地站著,等著看熱鬧。
陸九淵朝那兩個年輕的保安喝了一聲:“小鬼,快進去把你們家段老三叫出來!就說奪魁刀社的陸九淵淵哥在這里,叫他出來比試比試,見個高低。”
那保安沒好氣地說:“我們這里認得你什么奪魁刀社?這里不是你們能吵鬧的地方,我們?nèi)贍斠膊辉诩遥鐾忾e玩去了。你們?nèi)绻€不快點滾,有你們好看的!”
陸九淵本來也有一點點擔心,這個杜沉非到底能不能打得過段寒炎?現(xiàn)在聽說段寒炎不在家,立刻得意地大笑:“今天段老三如果躲著不敢出來。就是輸給了我奪魁刀社,大家做個見證?!?p> 可是話音剛落,他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說:“我在這里,是誰在找我???”
眾人回頭來看,只見從人群背后慢悠悠地走過來一個小伙子。
這人穿著一身白衣,一塵不染,干凈得就像是天邊飄來的一朵白云。
這人眉清目秀,帥得一塌糊涂,但嘴角卻似乎帶著一絲不可名狀的笑意。
這人微笑著,慢慢地走到眾人面前,然后就盯著陸九淵:“你們是在找我嗎?”
陸九淵一見到這個人,卻突然變得有點緊張,他定了定神:“不錯!段寒炎,我們找的就是你?!?p> 這位叫段寒炎的年輕人問陸九淵:“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還想被我打得滿地找牙?”
陸九淵說:“上次被你打敗的,只不過是我們學校剛入學的新生,今天你敢不敢再來比試個高低?”
段寒炎淡淡地笑了笑:“哦?是你要跟我比試嗎?”
陸九淵說:“雖然不是我,卻是我們學校選拔出來的優(yōu)秀學生,代表了我們奪魁刀社?!?p> 段寒炎“嗯”了一聲:“很好!那是誰想找我比試???”
陸九淵指著杜沉非:“是他,杜沉非,我們學??斓断蛋税嗟陌嚅L?!?p> 段寒炎立刻就看到了杜沉非。
一看到杜沉非,他的瞳孔就立刻收縮,連嘴角那一絲奇特的笑容也已突然消失。
段寒炎從沒見過像杜沉非這么沉著冷靜的人,他站在那兒,就如同這放青山莊門樓下那從來都不會動的石獅,連被冷風吹動的衣角,這時都似乎已完全靜止在空中。
杜沉非也在盯著段寒炎。
杜沉非的肌肉也已完全收緊,他也從來都還沒有見過像段寒炎這樣的人。這個人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中透露出一種無可置疑的自負和不可侵犯的高傲。
杜沉非盯著段寒炎看了很久,才慢慢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不錯,正是我,我是杜沉非。”
段寒炎看了看杜沉非的刀,淡淡地問:“你用的武器是刀?”
陸九淵說杜沉非是奪魁刀社快刀系八班的班長,他并沒有否認。
杜沉非說:“是?。∥伊晳T用刀,也更喜歡刀?!?p> 段寒炎揚了揚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刀很快?”
杜沉非隨隨便便地回答了四個字:“是??!很快!”
段寒炎又說:“你相信你的刀能快過我的劍?”
杜沉非沒有把握,他忽然盯著段寒炎的手。
段寒炎的手里沒有劍,但他本來還在不斷玩弄的手指卻已經(jīng)停止。
他的手就那樣隨隨便便地垂在腰旁。
杜沉非盯著這只手看了很久,終于還是問段寒炎:“你的劍在什么地方?”
段寒炎說:“我的劍,就在這里?!彼氖忠粨P,只聽見一聲如同古箏琴弦般的聲響,“?!钡囊宦暎髁燎宕?,瀟灑飄逸。又只見一道銀光劃過,一柄劍立刻就從他的腰畔彈了出來。
他用的原來是柄軟劍,這柄劍,就叫作“弦歌之聲”。
杜沉非的肌肉已收得更緊,他已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身上渾身都已起了雞皮疙瘩,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在這一瞬間變得十分緊張,因為他從來都還沒有面對過像段寒炎這樣的對手,他還沒有足夠的經(jīng)驗與輝煌的戰(zhàn)績,來讓他確信自己手里的刀能取得勝利。
但杜沉非當然明白,在面對這樣一個一劍就能洞穿自己咽喉的人面前,最好還是相信,自己的刀也能一刀刺入對手的胸膛。
在這種時候,連一絲懷疑都不應該有。
只有絕對的自信,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所以杜沉非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刀。
就在這極短暫的一瞬間,杜沉非就已完全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又已變得冷靜如山。
也正在這個時候,段寒炎手中的那一柄軟劍,突然間抖得筆直,也就在那一剎那間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杜沉非的眼前。
這一劍,直刺杜沉非的眉心。
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變的安靜。
完全安靜!
就連那棵梧桐樹上凋零的枯葉落地,也能聽到聲音。
就連林中群鳥的鳴叫,也似乎已經(jīng)停頓。
當段寒炎的劍距離杜沉非的眉心還不到兩寸的時候,杜沉非的身體突然偏移,他似乎連手都還沒動過,整個人卻已經(jīng)鬼魅般向旁邊移動了三尺。
好快的身法!
此刻,杜沉非的刀也已經(jīng)出鞘。
一道金光滑過,直撩段寒炎右腕。
這一刀,毫無變化,簡單卻非常有效。
段寒炎若不想自己的手腕被一刀削斷,他的劍就會很快被收回。
段寒炎的手當然不會被削斷,他的人立刻就如同一片被狂風吹起的樹葉,輕飄飄地離地而起,一眨眼的工夫,就已到了三丈開外。
他的輕功,快到令人完全無法想象!
杜沉非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杜沉非的刀突然脫手,直如流星滑過碧空,箭一般射向段寒炎。但他的人卻比刀飛出的速度還要快得多,因為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刀又已在他手中。
當他的刀距離段寒炎的身體還不到三尺的時候,杜沉非就已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他的刀和他的人,就如同離弦之箭,直奔段寒炎的胸膛。
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躲過杜沉非的這一刀。
放青山莊有一個年輕的保安已經(jīng)發(fā)出了“啊”的一聲尖叫。
陸九淵的嘴巴雖然已張大到足夠能塞進三個鴨蛋,但是他的眼睛里卻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替段寒炎惋惜,因為他已經(jīng)有十足的把握,無論如何,段寒炎都絕對避不開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