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聊了一路,方豹跟都掌柜就到了出事的溪流邊。
都掌柜既然看出自己是修道之人,自己也用不著藏著掖著,眼中清光一聚,法力在瞳孔中流轉(zhuǎn),掃向附近河域。
“找到了。”
不到片刻方豹就有了結果,這一個月的修習,方豹在水法上的造詣已然不淺,這溪流也不長,附近要是有妖邪之氣自然能察覺得出。
不過看到那妖邪之氣的源頭,方豹不由一笑。
哪里是什么水鬼,不過是一頭有些妖性的大青魚罷了,靈智未成還不會妖法,只是牙口鋒利了些。
收拾這頭大青魚不過反手之間。
若是安安心心在河邊垂釣,這大青魚也奈何不得凡人,但若是到了水里,那就真的任它宰割了。
畢竟人不是水中生物,在水里堅持不了多久,被大青魚困在水里也只有死路一條。
“飲水三朝,出入隨流,且化囚籠,魚龍可束。”
方豹一念歌訣,雙手捏訣變化數(shù)次,劍指一點水面,法力沖出。
只見水面撲騰猶如燒開的熱水,一團清光化作水球包裹住一條青魚浮出水面,任憑這條大青魚在水球里掙扎,也破不開水球。
“這,這就是水鬼?”
都掌柜一愣,他也沒想到水鬼會是一頭魚妖。
“當然?!?p> 方豹屈指一彈,一絲法力化作銳利之氣直接將大青魚洞穿,頃刻斃命。
“如今禍患已除,你可安心再此捕魚,不過這溪流歸屬殿山村,你需向山民有些交待?!?p> 方豹出自殿山村,自然要為山民說句話來了結恩情。
“自然自然,我青木館自然不會少了鄉(xiāng)親的酬勞?!?p> 都掌柜哈哈一笑,修道之人都發(fā)話了,他當然要承情。
“如此最好,這魚有些妖性,氣血充足,可以滋養(yǎng)身體,便給你換著文錢好了?!?p> 方豹點點頭也把這頭魚妖賣給了都掌柜,他如今還有十一條銀鯉沒有服食,銀鯉蘊養(yǎng)寶珠,血肉之間蘊含寶氣,作用可比大青魚大太多。
青魚自己拿了用處也不是太多。
“如此甚好。我身上就這些,等我回鎮(zhèn)上再補上?!?p> 都掌柜眼睛一亮,他也是有見識的人,自然清楚這魚妖一身血肉蘊含的精氣,頓時大喜,從懷里摸出一把碎銀直接塞給了方豹。
“不用了?!?p> 方豹一入手估摸這把碎銀有五兩,這路費是夠了,當下就辭了都掌柜,回家收拾行李去。
看著方豹遠去的背影,都掌柜嘆了一口氣。
“修道之人果然都是一樣,不論是道眾也好散修也罷,都是這般淡漠?!?p> 忽然想起自家弟弟也拜入道中,不知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方豹當然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如此冷漠的一個人,或許是古代讀書人的自清和修道之人的自高才撮合成現(xiàn)在這樣的性格,使得他不會迎合別人,只會迎合自己,迎合自己的道。
離了家,方豹就在縣城住下等待鄉(xiāng)試的那一天,因為離鄉(xiāng)試還有一個月,方豹就宅在客棧里不出來,只是點了一些吃喝。
另外他在家的時候準備了十一條銀鯉做成的烤魚,用水法封存好可保證一個月不變質(zhì),味道依舊鮮美。
銀鯉是滋養(yǎng)寶珠的母體,一身精氣血肉最適合淬煉方豹的身體,方豹的水法是有些造詣但這身體卻還是孱弱。
修道之人可不單單只是修煉法術之人,有些修道之人法術或許不精通,但一身橫練的功夫,金剛不壞,拳腳間切合天地,也能發(fā)揮莫大的能力,他們求的是以力證道,與武者相似又大有不同,而方豹這一類是以法證道。
當然前世還有一類是功德證道。
不過方豹在這個世界只聽說過三災五衰,因果輪回,但從來沒有功德業(yè)力這樣的說法。
似乎這里的修道之人雖然重修善果、避業(yè)力,但并沒形成功德。
雖然有一些修道之人被人供奉形成神龕,但是方豹也從來沒聽說過神道一類,天庭地府也沒有。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見識還太淺薄,沒有對這個世界有足夠的了解,所以孤陋寡聞。
鄉(xiāng)試那天,縣城考場外就來了一百多個考生,方豹一早就等在考場外了,但看到來的人數(shù)頓時就愣了。
他知道這里是吉慶府下的壽陽縣,人口足足有六萬人,其中有兩萬人是像方豹這樣年齡的。
而且多數(shù)是比方豹家境優(yōu)越,更容易接觸書籍的,但鄉(xiāng)試的時候居然只來了一百多個考生,未免太反常了吧。
方豹便湊近問了一邊的考生,考生的回答讓他很無語。
那考生說道,“當官又沒前途,修道才有前途?!?p> 方豹突然想起異志錄上的一段介紹,頓時明悟了。
這個前途也可以是錢途,考生鄉(xiāng)試為得是什么,無非是當官罷了。
前身方豹生活在殿山村里頭,全然不知世間還有修道之人這么飄渺的存在。
他只知道每年都有官府雜役到山村里收租子,作威作福,所以他就萌發(fā)了考取功名的愿望,而這愿望的最初本意只是為了讓自己生活的更好一些。
但前身方豹到死都沒能實現(xiàn)這個愿望,所以形成了執(zhí)念留給了現(xiàn)在的方豹。
現(xiàn)在的方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比前身多了很多。
每國每府每城都有一個道統(tǒng)的道場,四大仙道壓制其他道統(tǒng),所以他們的道場只能建立在邊緣或者物資貧瘠的地方。
有的小道統(tǒng)直接占山為王,但凡物資豐富的城鎮(zhèn)府衙都是有一個仙道道統(tǒng)的。
當然壓制的不算太狠,如果這個道統(tǒng)歸附在某一仙道道統(tǒng)的下面,那個道統(tǒng)也是可以占據(jù)一座富饒的城池。
修道之人庇佑這里,使這里五谷豐登,風調(diào)雨順,當官的作為百姓的代表,就要為駐扎本地的道統(tǒng)供奉物資。
錢糧不能少。
奇珍異果不能少。
稀奇古玩也不能少,說不定就是塵封的寶貝。
而且每三年要交一次,自己手上的油水是一點都沒有,要是少了,惹得道場修道之人不順心,當官的還要被朝廷撤職,根本沒有前途。
所以,想要通過科舉考試入朝為官的人就更少了。
“凡間王朝做到這個份上,還真是……”
至于什么評語,方豹作為修道之人不好說,仙道狠狠剝削王道,王道卻一句話也不能說。
在申公豹的記憶里,仙道是跟王道齊平的,所以他才入朝做了國師,殷商之中也有不少修道之人為官,而修道之人徹底成了方外之人,不管俗塵之事。
若是朝廷發(fā)下召令,修道之人還需出力相助。
王道中人或許不修法力,不能長生,但卻代表了人族氣運,只要一紙詔書就能斷了仙道之人的根基,貶為凡人。
而仙道之人法力通玄,能做得了太多王道中人不能做的事情。
所以王道容忍仙道,仙道也不招惹王道,兩道齊平。
不過這個世界的人族雖然有大氣運,但早已經(jīng)被仙道把持。
王道并不是人族氣運的代表,自然就被仙道狠狠的壓了下去。
“若是開封神之舉,王庭得人族氣運,或許可以振王道之威,到時候刑罰天下也不錯?!?p> 方豹默默想到,隨即一拍腦袋,自己又不是申公豹,想什么封神之事,老老實實修自己的道,做自己的官。
不過說真的,若是這個世界的仙道跟王道打起來會不會更有趣一點,方豹這么一想竟然還有些躍躍欲試了。
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讀書自律和在職場打拼的普通人了。
他的心性氣度,思維方式都在默默的變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