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表現(xiàn)出來的超強自信,讓張文啟異常擔心。
第一場考筆力的時候,因為考生們被青磚墻隔開,他沒有搞破壞的機會。
以秦墨在縣試時的表現(xiàn),以及他在文道學院里的成績,不難作出判斷,這項考試是難不住他的。
筆力的成績不會差,【單字為兵】更是達到了十五丈長度,以及兩寸一分的水波高度,更讓人羨慕不已。
所以他急了,一個勁兒的示意張文峰,要求他上前阻止。
張文峰心里是拒絕的,剛才已經(jīng)遭受考官的呵斥,如果再來一次的話,肯定會被取消考試資格。
雖然張文啟給出了補償條件,但他還是不太愿意放棄這次考試機會,畢竟此次不能中的話,還要等一年的時間。
見他不肯行動,張文啟皺眉咬牙,目光越發(fā)的凌厲起來。
張文峰只是張家的旁支子弟而已,在家族中沒什么地位,跟嫡傳子弟的張文啟無法相提并論,雖然心里一百個不愿意,但他還是很聽話的點點頭,并且向前邁出一步。
看到這一幕,張文啟面露滿意之色。
秦墨單手搭在浮案上,走向最后一道白線。
一名童生跟身旁的同窗說:“秦雙甲如果成功的話,就能改寫咱們南京城府試的記錄了吧?!?p> 同窗正色道:“十五丈、兩寸一分高,已經(jīng)改寫記錄了。如果我沒記錯,上次出現(xiàn)十五丈的成績是在四五十年前,水波高度只有一寸四分而已?!?p> 眾人紛紛發(fā)出驚嘆之聲,原本大家都覺得秦墨雖然是雙甲童生,但畢竟是新晉童生,不可能跟他們這些老鳥相提并論,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秦墨的實力已經(jīng)超越他們,而且遠遠的將他們甩在后面。
秦墨深吸一口氣,然后以筆蘸墨,接著開啟文宮輸出文力。
張文峰悄悄湊到距離浮案很近的地方,他吸取上次的教訓,這回準備等秦墨寫到一半的時候再動手,定能取得成效。
和上次一樣,秦墨寫的還是個“轟字”,用的也仍然是夏篆體。
第一個“車”字寫完,張文峰動了,反正肯定會被趕出考場,他便沒有了任何顧忌,直接采用大力沖撞的方式。
考官目光一緊,心道又是這個家伙,看來他是成心搞破壞!
考官想要出手阻止,奈何距離太遠,手里也沒有毛筆,無法做出攻擊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秦墨嘴角上揚,他操控浮案快速向前奔出一步,張文峰從他背后滑過去,撞了個空。
由于沒能撞到人,張文峰無處卸力,瞬間失去重心,形象全無的摔了個狗啃屎,向前滑行近一丈遠才停下來,樣子狼狽極了。
考官怒道:“助考何在,將這名屢次違反考場紀律的家伙叉出去,此事記錄在案,以觀后效!”
“遵命!”兩名助考惡狠狠的走過來,將張文峰從地上架起來。
張文峰一臉的泥污,還處在懵圈狀態(tài),到現(xiàn)在都沒能搞清楚為什么又失敗了。
記錄在案算是比較重的處罰,如果張文峰在一年之內(nèi)再有作奸犯科之舉,將會被徹底取消考試資格,斷絕文道科舉之路。
考官轉(zhuǎn)而對著秦墨說:“考生秦墨,因你被無故打斷,可以再有一次書寫的機會。”
秦墨想也不想的搖搖頭,說:“多謝考官大人,學生愿意放棄。”
見他拒絕的如此干脆,考官便不在強求。
張文啟瞪大眼睛,此時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上當了!
原來秦墨并無自信,只是為了引誘張文峰中計而已。
現(xiàn)在不但賠上了張文峰,最重要的是沒能取得任何成效。
秦墨已然取得了十五丈遠的好成績,聰明一點兒的做法應(yīng)該是及時停止行動,在下一關(guān)尋找機會,因為就算是成功了,也無法改變已經(jīng)記錄在案的數(shù)據(jù)。
秦墨離開浮案,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張文啟。
一股涼意直沖云霄,張文啟有種光天化日之下現(xiàn)出原形的感覺,原來自己的那些小伎倆早已被人家識破了。
這時,考官重新開始點名:“張文啟!”
張文啟正愣神兒了,根本沒沒聽到,直至身邊一位堂兄用手拽他的衣袖,他才反應(yīng)過來,答:“學生在?!?p> 然后他面帶恍惚的走過去,與站在“圍觀區(qū)”的秦墨發(fā)生目光上的對視。
秦墨目帶深意,這讓張文啟心里很沒底,心想萬一他也照著張文峰的方式對我來那么一下子,可怎么辦???
這種恐懼越來越強烈,以至于他在第一次嘗試時未能達到【單字為兵】的要求,眾人發(fā)出哄笑,這是自第二項考試以來首位失敗者。
張文啟老臉通紅,羞愧加上恐懼,導致他第二次嘗試也失敗了。
第一項筆力測試他考得很不錯,進前十名是不成問題的,后面兩項只要小心應(yīng)對,不出大的差錯,應(yīng)該能通過府試。
現(xiàn)在已然夢碎,第二項考試沒能獲得成績,其他兩項考的再好也白搭,就算是府尹大人親自出面,也不可能讓他中榜。
秦墨面帶微笑之色,他的目的達到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還之!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張文啟快步離開浮案,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幾個張家子弟也都用復(fù)雜的目光看著他,其中一人壯著膽子說:“堂兄,接下來怎么辦?”
張文啟徹底認識到自己不是秦墨的對手,但他心里并不服氣,咬著牙說:“我中不了,他也別想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場應(yīng)該是考字體,你們幾個聽好了,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樣的方法,一定不能讓他順利交卷?!?p> 一名年齡稍小的人滿臉緊張道:“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剛才張文峰就被取消了考試資格,要是繼續(xù)針對秦墨,我們的陰謀會昭然若揭……我的意思是考官也不傻,不會任由我們胡來?!?p> “兩千兩以上的一件中等品級文寶,干不干?”張文啟的語調(diào)中帶著明顯的憤怒。
幾個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他們很清楚張文啟的性格,如果不干,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便只能齊聲說:“干?!?p> 張文啟露出一絲笑容,說:“這就對了,事關(guān)我們張家的臉面,不但要干,還要干好?!?p> 待考生們完成第二項考試之后,稍微休息片刻,考官宣布第三項考試開始。
和張文啟猜的一樣,這場考字體,和縣試是相同的館閣體。
助考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考場,他們在空曠的院落中放置兩百多張書案,上面帶有編號,以及文房四寶。
每張桌子相距六尺左右,考生們按照點名順序進入考場,尋找和自己相應(yīng)的號碼。
秦墨的編號是“玄九”,位置比較靠近主考官。
而張文啟和一幫張家子弟被分散開來,而且距離秦墨都比較遠。
考生們?nèi)嫉轿恢?,考官宣布試題:“題目是《論語》中的《憲問篇》,從‘南宮適問于孔子’到‘尚德哉若人’,時限為兩刻鐘,考生不得離開自己的桌案,開始計時?!?p> 兩刻鐘,也就是半個時辰。
時間上不算短,但大多數(shù)考生都已經(jīng)傻眼了。
館閣體十二篇,是從《論語》、《孟子》、《老子》和《莊子》中各選三篇而成,每一篇甚至每一個字都有標準寫法,刻成石碑立在文道學院里,供學子們研習。
《論語》中的三篇分別是《學而篇》、《為政篇》和《子路篇》,根本沒有《憲問篇》。
當然了,《憲問篇》里大部分的字都在其他篇章里出現(xiàn)過,考生們需要根據(jù)記憶自行組合,完成這選段的書寫。
這還不是最難的,難的是童生們多數(shù)沒有學習過《憲問篇》,皆因皇帝崇尚道學,所以童生班多以學習《老子》、《莊子》為主,雖然也接觸《論語》等儒家著作,但學的很少。
也就是說,大部分考生根本不知道這個選段的內(nèi)容是什么,怎么寫???
很多人臉上都泛起憤恨之色,顯然正在咒罵這位儒生身份的主考官,罵他弄出如此奇葩的試題。
秦墨表情淡然,他微微一笑,然后拿起桌上的紫竹春秋筆,用右手三根手指打開筆鋒。
昨天他得知主考官是尚儒之人,便抽時間惡補了一下《論語》和《孟子》,憑借著【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愣是將這兩本書背了個滾瓜爛熟。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其實猜到這一點并不難,畢竟只是童生府試而已,試題再刁鉆也出不了《論語》和《孟子》這兩本書。
早在考官宣布試題的時候,他的腦子里已經(jīng)閃出相應(yīng)的內(nèi)容。
南宮適問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蕩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狈蜃硬淮稹D蠈m適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這段話共計四十八個字,其中“子”字出現(xiàn)四次,“曰、不、南、宮、適、哉、若、人”八字各出現(xiàn)兩次。
除了內(nèi)容生僻之外,還有這么多的重復(fù)字,試題難度再一次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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