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氣,浩然而長存!
羅文站在那里,身邊不需一點裝飾,就自然有股正氣浩然之風,仿佛一言一行都是正確,一舉一動都是正義!
反之,那楚閑云卻渾身一股兇戾殺氣,其身后仿佛有累累尸骨堆積,恐怖絕倫。
兩人站在一處,再沒有比這更鮮明的對比!
誰是惡?誰是善?一眼即可看出!
這方圓數(shù)百米內(nèi),人影全無,顯是被楚閑云事先驅逐,但數(shù)百米外,卻全是人!
暴食城乃迷宮之城,是冒險者的聚集地,而今迷宮將毀,當日離開之人不在少數(shù),此刻都聚集在這城門口,遠遠瞧著、看著。
城門的守衛(wèi)卻都認識楚閑云,楚閑云說有恩怨要解,他們就只能放任,而且還不得不圍成一圈,為他圈出一片場地。
但此刻,守衛(wèi)們都有些尷尬,他們在心里上都是站在楚閑云那邊的,可這龍空城的明日之星,為何要把自己弄得跟殺人狂魔一樣?
守衛(wèi)之中可是有不少光明神的信徒,他們看著楚閑云的目光逐漸變化,越來越像在看極惡之人,都恨不得拔劍沖出,在光明神的旨意下誅殺惡徒!
——所以說,這依舊是個看臉的社會。
在眾目睽睽之下,身為善良與秩序代表的光明神信徒,他們絕不可能站到楚閑云那邊!
……
但羅文其實心里有底,兩人之間只有怨仇,無關正邪。
那追魂寶玉,光聽名字就與魂魄相關,追魂攝魄,追的肯定是兇手的魂魄。
他是沒怎么殺過人,但劍冢之內(nèi),與他建有靈魂上契約的阿魯,卻殺了很多人!
人死如燈滅,現(xiàn)在去論誰對誰錯毫無意義。
殺了人,便要有被報復的覺悟。
所以他沒有再爭辯,而是直接拔劍以對!
江湖人,江湖事,理之一字若能行遍天下,要武何用?
在法制不健全的社會,終究還是強者為尊!
“上古大秦,殺神白起以一劍平萬軍,屠城無數(shù),血染蒼穹,才鑄就這神劍游熙!今日我楚閑云為侄復仇,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楚閑云單劍一指,一股劍氣沖天,氣中染血,紅艷似霞,如血染蒼穹!
這血氣、殺氣、煞氣,揉為一體,在兇劍游熙的引導下,竟是有反沖浩然劍氣之勢!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一刻,他仿佛身處萬軍之陣前,腳下尸骨堆積,空中血雨傾盆,手中一劍啼血萬里!
這一刻,他仿佛殺神附體,枯骨尸海為背景,兇殺血劍沖霄起!
這一瞬間的殺氣突然爆炸,在數(shù)百米外圍觀的人都受不了這殺氣沖腦,不少人都眼睛泛紅,要去拔劍砍殺!
幸有白帝城光明神信徒在,一記【大光明術】醒神醒腦,才沒有演變出自相殘殺的慘劇。
兇劍之威,卻不可擋!
縱使羅文的浩然劍氣有上萬聲望加持,都險些被這【游熙】劍氣反沖而回!
但劍是好劍,用劍之人卻不及劍之萬一!
那一剎那,羅文長劍橫舉,半身前傾,腳步炸裂,已沖至楚閑云的眼前!
在兩劍交叉的一剎那,他突然放開劍柄,手指逆撫而上,抓住了【游熙】的劍柄!
“你,其實沒殺過人吧?”
左手后甩,從背后接住掉落的新手劍,右手緊抓游熙劍柄,羅文在楚閑云的耳邊低聲一笑,趁他愣神之際,反手一扭,就奪過了游熙劍!
楚閑云的臉,就像白漆刷過,瞬間慘白。
他是三江學院的劍技導師,教導的是劍技,而不是殺人之術——他也教不出!
他出身楚家,天賦不弱,從小就在錦衣玉食、眾人追捧中長大,后來入得三江學院,也是一舉成名,不論學業(yè)還是劍技都高人一等。
雖然他確實沒有殺過人,甚至沒有殺過多少魔物,但這卻不是因為他有多懦弱,而僅僅是因為他根本沒必要殺人。
畢業(yè)之后,他直接進了三江學院的教育部門,成了導師,也就更不需要殺人。
這本沒什么錯!
——如果他不是兇劍【游熙】的主人的話!
因為沒有殺過人,就算他幸運的獲得【游熙】的認同,也根本發(fā)揮不出人屠之劍的威力!
在與羅文交鋒之時,他充其量不過是【游熙】的附屬物,是劍在用他,而不是他在用劍!
這是用劍者大忌!
若有一日,他真用劍殺人,劍上沾滿人血之日,也就是他被兇劍反噬,淪為傀儡之日!
但他不懂,或者說不愿去懂!
所以,羅文反手奪劍,交錯而過后,他雖臉色慘白,卻兀自冷笑出聲:“我在劍冢之中歷經(jīng)生死、化身瘋魔,才得劍認同!你以為我的劍,是能輕易奪走的嗎?”
隨后他一伸手,就等兇劍反噬,那少年大駭棄劍,而劍自主歸位,他則趁勝追擊!
這一幕,都落得人眼,稍微知道他身份,知道他手中劍是劍冢中出土的不世神劍之人,也都不禁嘆息,看向羅文的目光略帶憐憫。
這少年小小年紀就有此等劍氣,而且浩然大氣,令人不由心生敬佩,卻還是過分年輕,竟不懂這等常識?
神劍皆有靈,而且通常只認一主,若強行懾服,一旦劍靈爆發(fā),那反噬之威直接透入內(nèi)部,瞬間爆炸,難以抵擋!
“最好直接被反噬而死!”
楚閑云更是在心中詛咒,他毫無還手之力地被羅文奪了劍,其實心中已經(jīng)有了懼意。
他畢竟是學院出生的導師,理論知識一大把,甫一交手就已經(jīng)明白,自己多半不是羅文的對手!
“還好你自己找死奪劍!”
但他一等再等,十秒、三十秒,一分、兩分,卻見那在他手中都兇戾難控的兇劍游熙,竟被羅文穩(wěn)穩(wěn)捉住,而且絲毫不曾有過抵抗之勢!
反噬?
反噬呢?
沒有反噬,只有臣服!
“這是為什么?為什么??!”
他不由脫口而出,聲嘶力竭。
但圍觀者沒有人笑他,因為那幾乎是他們共同的心理。
為什么?
羅文將游熙劍平舉,二指并攏,輕撫劍刃,指腹劃過刃上字跡:“人屠,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