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月光如水,灑遍高石平原,王都沐浴在月光中,散發(fā)著熠熠的銀輝。
在拉塞斯東南西北的四個方向的曠野上,布置著四個巨大的法陣,每個法陣都有八名臉色蒼白的魔法師默默念誦一模一樣的咒語,眼瞳如同熔金般的顏色。
全都是血族男爵,而且都是魔法師!
在拉塞斯地標性建筑——貴族區(qū)的賽文大鐘樓的頂端,西斯丁默默俯瞰著腳下沉睡的城市,黑袍在風中獵獵翻舞,如同一桿豎立的旗幟。
西斯丁看了一眼懷表,掏出一塊血紅寶石,輕輕捏碎,血紅色粉末在手指縫隙間紛紛揚揚落下,化在風中。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與此同時,四個巨大法陣亮起血紅光芒,所有三十二名血族魔法師,也在同一時間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語。
烏云開始匯聚,月亮被遮擋,月光在地面上漸漸收窄,最后完全消逝,只剩下無盡的漆黑。
濃郁的霧氣在拉塞斯城中彌漫,伸手不見五指,大街小巷無一幸免,從遠方望向王都,整座城市像是一個巨大的霧球,甚至看不見房屋的輪廓。
王都中央的皇宮中,冥想中的宮廷法師們猛然間睜眼,失聲高呼:“好強烈的魔法波動!”
當當當,皇宮中傳出警戒的鐘聲,回蕩全城,所有人都被施放了“擴音術(shù)”的鐘聲吵醒,揉著惺忪睡眼起床,愕然發(fā)現(xiàn)視線被濃霧填滿。
西斯丁化作一群蝙蝠融入濃霧,同時間,在拉塞斯城的各個角落,潛伏了很久的葛洛馬血族紛紛露出了獠牙,有條不紊地沖向貴族區(qū),還有一部分沖向各個侯爵的莊園。
血族數(shù)量在三四百左右,這是葛洛馬家族傾巢而出。
……
菲塔子爵是貴族圈的紅人,身居要職,住在貴族區(qū)。
在被鐘聲吵醒的時候,菲塔子爵披上衣服,不滿地抱怨:“鐘樓的看守人應(yīng)該被送上絞刑架?!?p> 菲塔子爵戴上玳瑁金邊煉金眼鏡,頓時被眼前的黑暗震驚。
“子爵大人,”女仆的喊叫在樓下響起,“發(fā)生了什么?”
突然,街道上傳來的凄厲的慘叫,菲塔子爵的心瞬間懸了起來,大聲呼叫女仆:“妮拉,快點帶我離開?!?p> 然而女仆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菲塔子爵緊緊縮在角落,害怕得全身發(fā)抖,牙關(guān)打顫。
一雙黃金色的瞳孔在迷霧中驟然亮起,那是房門的方向。
菲塔子爵瞳孔放大,有什么東西進了房間!
嗤,心口突然一涼,菲塔子爵緩緩低頭,一只指甲尖利的蒼白手掌穿過了迷霧,插進他的胸膛,心臟被冰涼的手掌握住。
手掌猛地用力,心臟被砰地捏爆,鮮血在胸腔里炸開,菲塔子爵瞬間失去了性命,一雙血絲密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黑暗,想要看清楚殺他的兇手,然而映入眼簾的只有黑暗中的金色眼瞳。
血族男爵舔了一下手掌上的鮮血,厭惡地呸了一口:“骯臟的血液。”
“這是第七個?!?p> ……
在迷霧籠罩的貴族區(qū),短促的慘叫接連響起,有不少發(fā)現(xiàn)危險的貴族都開始逃跑,有人逃到大街上,很快就被蹲守貴族區(qū)街道的血族割喉,有的貴族躲進地窖,也被循著氣味追蹤的血族殘忍地殺害。
托奈德伯爵從睡夢中驚醒,黑暗充斥著視線,他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來到窗邊,側(cè)耳傾聽街上的動靜。他聽見在黑暗中,有大量生物潛行的聲音。
“襲擊?”托奈德伯爵皺眉自語,來不及換裝,穿著羊絨睡衣,順著樓梯來到別墅大門口,悄悄打開了一條縫隙。
縫隙中驟然出現(xiàn)一雙金瞳,與托奈德伯爵的眼睛相隔不到十厘米對視,金瞳的主人發(fā)出陰冷的笑聲:“又找到一個……”
唰!一道恢弘的劍光切碎了霧氣,突然出現(xiàn)的血族被直接一劍劈開。
托奈德伯爵手持細長的貴族刺劍,他冷冷道:“裝神弄鬼?!?p> 他是名氣響徹貴族圈的劍士伯爵,被稱作“斬擊如交響樂般宏大”的托奈德。
托奈德伯爵沖入街道的瞬間,起碼二十道殺氣鎖定了他,他無所畏懼,單手負背,一手持劍,劍尖斜向下,作出標準的貴族劍士迎戰(zhàn)禮儀。
二十名葛洛馬血族身影劃破霧氣,指甲如同跳躍的匕首,刺向托奈德伯爵,他將刺劍揮舞成一片光暈,擋住了所有匕首般的指甲,發(fā)出叮叮當當清脆的響聲。
托奈德伯爵雙足站定,一前一后,猛然旋身斬出一道圓環(huán)劍光,刷的擴散,霧氣在他胸膛的高度分成上下兩部分,翻滾不休,圓環(huán)劍光劃過四名血族的腰腹,將他們切斷,濃厚的血腥味頓時彌漫。
“圓舞曲!”
血族們紛紛忌憚地后退,暫時停下了攻擊,托奈德伯爵不屑冷哼:“只敢在黑暗中偷襲的陰險之徒?!?p> 淡淡的嗓音突然從托奈德伯爵頭頂響起:“是嗎?”
托奈德伯爵立馬向天空刺去,劍氣將霧氣攪成一團漩渦亂象,卻刺了個空,那淡淡的嗓音如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托奈德的背后:“越強的貴族,價值就越高?!?p> 托奈德伯爵駭然轉(zhuǎn)頭,出現(xiàn)在死前的最后視線中的,是一對碧綠色的瞳孔。
刷,心臟被瞬間穿透,托奈德伯爵雙目圓瞪,細劍從手掌中無力地滑落,叮當?shù)粼诘厣稀?p> 西斯丁甩掉手上的鮮血,再度消失在濃霧中,一切都準備齊全,他的任務(wù)就是對付強敵。
“舞臺已經(jīng)搭建好,今晚就是獵殺的時刻,要打擊一個國家,屠戮貴族和官員是最直接的辦法之一。”
貴族區(qū)的屠戮在繼續(xù),騷亂漸漸蔓延。
除了貴族區(qū)以外,還有大隊的葛洛馬血族襲擊侯爵的莊園,侯爵莊園的防衛(wèi)力量不比城內(nèi),他們只襲擊兩個防守力量相對薄弱的侯爵家族。
德倫和……林徹斯。
西斯丁并沒有因為伊沃的緣故而更改計劃。
站在貴族區(qū)的一個別墅屋頂,西斯丁側(cè)耳聽著周圍的慘叫和哭喊,滿意地點頭。
在他身邊的親信獰笑道:“一切都很順利,今晚就能將拉塞斯王國的所有貴族一網(wǎng)打盡,讓這座城市變成鮮血的地獄?!?p> “不,我們做不到,”西斯丁竟語氣平靜地反駁,見親信不解的眼神,緩緩道:“我們能造成多大的破壞,不由我們決定?!?p> 親信臉色詫異:“那由誰決定?”
西斯丁看向王宮的方向:“那要看拉塞斯真正的強者們多久能反應(yīng)過來,能見識到一個王國的真正力量,這是我們漆黑之眼教團的榮幸?!?p> ……
德倫家族是侯爵家族中較弱的一支,家主的職位是皇家學院校長,麥錫伯侯爵全名麥錫伯·德倫。
在警戒鐘響起的時候,德倫莊園從沉睡中驚醒,侍衛(wèi)在黑暗中堅守崗位,魔法顧問施法,驅(qū)散了莊園內(nèi)的霧氣,仆人點亮了火炬與油燈,往莊園外看去只能見到翻涌的霧氣,就像被濃霧包圍著。
麥錫伯侯爵處于侍衛(wèi)的重重保衛(wèi)中,大聲對家族騎士下令:“瑞迪,馬上前往城內(nèi),偵查情況?!?p> 全副鎧甲的瑞迪右拳砸胸,行了一個騎士禮,他坐上純種北地高山馬——這是他的戰(zhàn)馬,戰(zhàn)馬同樣全副武裝,褐色的身軀上罩著精鐵甲葉,覆蓋著鐵甲的馬頭不安地甩著,瑞迪牽起韁繩,穿著鐵戰(zhàn)靴的雙腿一夾馬腹,戰(zhàn)馬希律律沖入了濃霧。
然而下一瞬間,巨大的戰(zhàn)馬從霧中倒飛而回,落地翻滾了好幾圈,在麥錫伯侯爵面前停下,胸口的鐵甲破開了一個大洞,露出黑黝黝的傷口,馬心被剖了出來。
數(shù)十個穿著黑衣的血族從濃霧中走出,為首的血族抓著瑞迪的面甲將他提在空中,晃晃悠悠,鮮血順著盔甲縫隙流淌滴落,瑞迪一動不動,已經(jīng)死透了,精良的護心甲也擋不住血族的利指。
“敵襲!”
“殺!”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血族與德倫家族侍衛(wèi)相互撞進各自的陣型。
黑夜是血族的主場,血族化作一道道迅疾的影子,屠戮著侍衛(wèi),鮮血逐漸染紅地面,麥錫伯侯爵是他們的首要目標,但在幾名家族騎士的保護下,血族暫時無法得逞,麥錫伯侯爵見傷亡慘重,氣得胡子都在發(fā)抖。
劍氣、圣光、魔法和鮮血在胡亂飚射,場面混亂不堪。
戴馬里躲在麥錫伯的身邊,任由實力還不如他的侍衛(wèi)紛紛戰(zhàn)死,他不愿意離開侍衛(wèi)的保護,面對這些危險的血族。
麥錫伯侯爵大吼道:“我需要有人去王都請求援兵!”
戴馬里二話不說,不給任何人反應(yīng)的機會,他迅速地搶到一匹戰(zhàn)馬,叫道:“我去!為我沖開一條道路!”
說完他也不管麥錫伯的反應(yīng),騎馬便沖向莊園外,背影驚慌失措。侍衛(wèi)們拼死奮戰(zhàn),清理出了一條通道,讓戴馬里通過。
“戴馬里少爺,我們靠你了!”
“你一定要盡快??!”
然而戴馬里充耳不聞,自顧自鞭打馬匹恨不得速度再快一些,他覺得莊園頂不住了,自己還有遠大的前途,怎么能死在這里,他臉色猙獰,只要自己能沖出莊園,就一定能活下來。
突然,莊園外又沖進了一群血族,戴馬里被阻攔了下來,戰(zhàn)馬被擊斃。
他的逃跑計劃告吹,憤怒欲狂,沒有了退路,他只有拼死一搏。
他一揚手,兩道圣光轟然砸下,一名血族男爵宛如被烈焰焚燒,痛苦地慘嚎,皮膚在圣光中迅速焦黑枯萎,這是“凈化”效果獨有的威力,就連專門對付黑夜種族的教庭“圣水”都沒有這么強的凈化威力。
戴馬里拿起騎士劍,吞吐著濃烈的圣光,他是罕見的雙特性圣光騎士,但恰巧都是黑暗生物的天敵,分別是“懲戒”與“神圣”。
“惡心的血族們,接受圣光的懲戒吧!”戴馬里怒吼,裝出正氣凜然的樣子,和上一秒一心想要逃離的模樣完全是兩個極端。
既然逃不出去,那就只能英勇奮戰(zhàn),他瞬間就改變了自己的表情和行為,塑造眾人眼中的光輝形象。
騎士劍橫掃,大量的血族避之不及,唯恐被戴馬里擊中,雙特性圣光的凈化能力讓他們忌憚不已。
家族侍衛(wèi)們士氣大振,興奮大叫。
“是戴馬里少爺!”
“我們的‘絢爛之光’!”
“不愧是皇家學院的天才,英勇無敵?。 ?p>
齊佩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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