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討伐10
【還是不太懂你想要說什么……但是我還是想要相信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靠唆斝拚f道。
【無論是爭取時間逃跑，還是我們進行支援的形式進行。無論哪邊都撐不久。必須做點什么?！驗?，撤退已經幾乎不在選項里面了】
說完，克魯修改變地龍的方向，離開了黑十三。
她繞了一個大圈，繞過睥睨著的白鯨，來到漸漸潰散的討伐隊各小隊前方，高聲道。
【站起來！把頭抬起來！拿起武器！別忘了諸卿是為何站在此地的！】
【————】
沉浸于絕望與悲嘆，低著頭的男人們抬起了視線。
克魯修在他們的面前威風凜凜地拔出寶劍，指向天空，
【看那個男人！那是沒有武器，缺乏力量，被風一吹就倒的弱者。被打倒在地的模樣，我也用這雙眼睛親眼見證過的、無力的男人！】
寶劍，指向正在跑動著的黑十三的背后，克魯修再次抬高嗓門。
【在這里的所有人之中，那個男人是最弱的！】
是的?？唆斝匏俺鰜淼氖钦嫦唷：谑娴暮苋?。比誰都要弱。
沒有戰(zhàn)斗力，就連求生的力量都沒有。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地遭受挫折，每次都被碾壓敗北的男人。
【那樣最弱的男人，比誰都要早的宣言自己還要打下去】
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弱小的男人，緊咬著牙說還能戰(zhàn)斗，忍受痛苦，忍住眼淚，吐著鮮血，即便如此，還是為了反抗抬起了頭。
【那么為何，我們卻低下了頭】
【————】
【我們的力量很弱，即便聯(lián)合起來也不知是否能夠觸及魔獸的要害。話雖如此，可就連最弱的男人都還沒放棄，我們又憑什么允許自己彎下膝蓋！】
【哦，哦哦……】
士氣低落的男人們相對而視，向顫抖的膝蓋注入力量，站了起來。
拾起掉落的武器，來到了正在等待主人的地龍旁。
伸出手，握住韁繩，原本屈膝跪地的騎士們跨上了地龍的背。
地龍嘶吼著，其背上的騎士們，也拔出劍來，喊啞了嗓子。
發(fā)出戰(zhàn)吼。仿佛在激勵著自己的內心一般，為了讓自己的靈魂感到驕傲。
不擅戰(zhàn)斗的少年沖在前方，自己卻跪地消沉——將這份愚蠢，瘋狂地吼叫著將其驅散。
——這份感情，人類稱之為【羞愧】。
【羞愧】斬開恐懼，斬開放棄，斬開阻止腳步的種種感情，讓騎士們抬起頭，讓他們取回了再次向前的力量。
【要上了！全員，突擊！！】
【哦哦哦哦哦——?。 ?p> 本已屈服的靈魂再次奮起，騎士們再次前進。
回歸的地龍軍團掀起飛揚的塵土，總兵力不足五十的討伐隊，以克魯修為首沖突擊沖向能夠觸及的那兩頭白鯨。
聽著討伐隊士氣高漲的吼聲，以及振奮了士氣的克魯修的怒斥，昴的嘴角不由得浮現(xiàn)出笑容。
【那就謝謝了，不會辜負你的這份期待的，上吧奧妮克希亞！】
地龍傾斜身子，一蹬地面，來了個急轉彎，隨后朝向白鯨再次怒吼。
在黑十三的眼前，面對著正努力想要甩開纏上在身上的雷姆的白鯨，克魯修與那些分散開來的混編小隊也開始了支援攻擊。
白鯨發(fā)出慘叫，來回拍打地面。但就算是這因為疼痛而掙扎的行為，對于極近距離的人類來說都是難以躲避的暴力。一頭地龍與騎手被這一擊打飛，然后被重重摔下，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
血液飛濺，生命消逝?！@一幕深深印入了黑十三的眼中。
暴動的白鯨，察覺到黑十三的極近而張開了全身的開口。
黑十三一瞬間感受到了血液逆流般的寒意，將所有的信賴都托付給地龍，破風前進。
——那無數(shù)的開口中釋放出來的消滅型【霧】從身旁掠過。
哪怕只碰到一根手指，黑十三的存在都會被抹去而結束吧。
【艾爾·菲拉！】【怎能讓你得逞！】【在看哪里??！】
風的魔法將霧氣吹散，伴隨著怒吼的刀刃，破空而來的錘頭，將釋放霧氣的開口擊潰。
騎士們的援助讓彈雨般的霧氣稀薄了些。即便如此霧氣的濃度依舊令人絕望。
奔跑的路線交給奧妮克希亞，而黑十三就在其背上搖擺身子采取回避，一人一龍速度越來越快。
白鯨那追逐用寶劍繼續(xù)攻擊的克魯修的視線，猛地轉向了昴這邊。同時，張開的口腔中所積攢的濃霧，隨著破空的咆哮一起，帶著強大的破壞力吐了出來。
奧妮克希亞猛地轉向。但要從逼近的駭人霧氣下逃出生天，要從那攻擊范圍之中脫離還差了半步?！谑麄兯畹倪@半步，
【這里有我們！】【才不會讓你亂來—！】
就由切入戰(zhàn)局的蜜蜜和黑塔羅來彌補。
貓耳姐弟張開嘴巴，釋放出【汪】與【哈】疊加的咆哮。
尖銳的聲音共振產生波紋，隨后聚合起來，轉變?yōu)槠茐牧?。然后這巨大的振動波洶涌著掠過平原，連帶著逼近的霧氣也一同正面吹散。
眾人拼盡全力的保護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哪怕是一點，也不允許他受傷。
猛地抬起頭。
他轉過頭，再次望向被甩在身后的白鯨，盯著魔獸那逐漸遠去的頭部。
然后，注意到了違和感的起因。
【還差一點！】
黑十三咬著牙，感受著奔涌而來的可能性的洪流，全身顫抖。
以握住韁繩的手做出指示后，帕特拉修猛地轉身，奔向另外一頭白鯨。
奮戰(zhàn)中的雷姆解放了鬼族的力量，跨坐在一頭獅虎背上，用鐵球在白鯨的身軀上挖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傷口。她身著的圍裙禮裝沾滿了魔獸的血，但看到黑十三的接近以后，仍露出了堅強的微笑。
雷姆那以鮮血為妝的微笑帶著一抹凄艷。即使是在這種劣勢下，雷姆仍舊相信著黑十三。
這份信賴，感情，必須要予以回應，因為——說出那番話的人是自己，不是別人。
【白鯨】出乎意料的一擊沒能殺掉里卡多。
兵力大減的討伐隊，面對著數(shù)量增加的白鯨卻能夠與之一戰(zhàn)。
白鯨犧牲了持久力，選擇了優(yōu)先增加攻擊次數(shù)。
數(shù)量上的暴力——若是討伐隊在這點上屈服了的話，戰(zhàn)斗在那個時刻就已經結束了吧。
很難想象魔獸會如此理解人類的思維方式，然后采取這樣的心理戰(zhàn)術。但是，事實上白鯨確實有著【分裂】的力量。
假設在那個時候，黑十三放棄抵抗的話，結果會變得怎么樣呢。
“如果那時候沒有吼出來的話”，那之后的事情現(xiàn)在的黑十三已經無從得知。沒能吼出來的那種未來，現(xiàn)在的昴并不想去看。
再次，和這群白鯨長時間對峙什么的……
在得出結論的昴眼前，追著自己的白鯨突然有了異動。浮在空中的身體摩擦地面，仿佛在因為體內的異物而痛苦，這時，
【姐姐，現(xiàn)在！】
【癢癢的地方手卻夠不著很難受對吧——！蜜蜜能理解——！】
黑塔羅抓住時機跳了出去，誤解了白鯨的舉動的蜜蜜也跟了上去。雙胞胎以呼吸般合拍的動作左右接近白鯨，同時開口——，
【汪——！】【哈——！！】
左右交錯的咆哮波讓白鯨狂扭身體，沖擊波透過外皮貫通內臟。堅硬的皮膚綻裂，裂紋擴散，噴出鮮血——，
【——嚓啊啊啊啊啊?。?！】
摩擦著地面的下腹部向外凸出，伴隨著飛濺的血肉被剖開。赤黑色的體液流出，順著那濁流出現(xiàn)的是，
【維魯海魯姆?。。 ?p> 被白鯨完全吞下，陷入存亡危機的劍鬼的歸來。
討伐隊壓制著狂怒的白鯨，昴趁機跑到維魯海魯姆身邊。全身浴血的維魯海魯姆單膝跪地，用劍支撐身體站了起來，
【我還，不夠成熟……大意，了……】
【別說話了！可惡，馬上去菲利斯那邊吧！】
伸出手去攙扶的黑十三，被維魯海魯姆那超出想象的傷勢震驚了。雖然還留有握劍的力氣，但是包含這條傷痕累累的左臂在內，已經是瀕死狀態(tài)了。
如果不立刻讓治愈術師來照看的話，生命的燈火恐怕隨時都會熄滅。
話雖如此，維魯海魯姆卻固執(zhí)地拒絕了趕來的黑十三所伸出的手。他把身體的重心放在劍上，咬著牙試圖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還，沒。還遠遠不夠，我……】
【閉嘴！身為主力戰(zhàn)員的你擅自沖動不聽指揮已經犯下了大過了，現(xiàn)在，馬上，立刻！去菲利斯那邊接受治療，你的時間絕對不多了，如果你不趕快回復過來，我保證今天這里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黑十三扯著嗓子對著眼前的老人吼了起來。對滿身瘡痍的維魯海魯姆一番怒斥，昴強行撐起他的身體。然后就在爭論的昴他們面前，貓人姐弟前來匯合了。
【大——叔出來了啊——！】
【維魯海魯姆先生，沒事嗎?。俊?p> 跑過來的雙胞胎看到重傷的維魯海魯姆，當即各自行動了起來。蜜蜜為負傷的老劍士施與了簡單的治療魔法，在這期間黑塔羅抬頭看向黑十三，
【就算是姐姐的治愈魔法，也治不好這樣的傷。菜月先生，要把維魯海魯姆先生送到菲利克斯先生那吧？】
【當然了，就算是綁著也得把他弄過去?！?p> 【啊啊，是??！維魯海魯姆的狀況如你所見。不馬上著手治療的話就太遲了！本來的話我是想直接帶他回去的……】
回過頭，瞪著再次開始行動的白鯨。
腹部的傷口很深，出血也沒有停止，但是全身的開口持續(xù)吐出霧氣的魔獸那邊，也和維魯海魯姆同樣看不到戰(zhàn)意的衰減。
現(xiàn)狀，黑十三的攪局毫無疑問能對穩(wěn)定局勢做出不小的貢獻。如果黑十三在這里抬著維魯海魯姆退出戰(zhàn)局的話，很可能戰(zhàn)況就會朝向壞的那邊發(fā)展。
【不光是這樣，搞不好我和傷員就直接被白鯨解決了。維魯海魯姆，交給你們可以嗎？】
【可以讓我們的獅虎來負責……不過，是想到什么了嗎？】
從黑十三那里接手維魯海魯姆，黑塔羅因為體格差距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到獅虎身上。然后他抬頭望向黑十三，拉過天真地笑著的姐姐的手，
【如果有勝算的話就聽一下。如果不行的話，我就不得不拉上姐姐的手從這里逃走了】
【誒——，為——什么啊——！都還沒把那些家伙在這里干掉呢！】
【姐姐你給我安靜一會兒】
蜜蜜因為弟弟突然嚴厲起來的口吻努起了嘴。
看著這對雙胞胎的交流，黑十三理解的點了點頭。
【你們是傭兵，與我和克魯修，還有那些怨恨白鯨的騎士們不同，不過是被雇傭來的。……沒有連命都要搭上的理由】
【只是沒有需要搭上命的理由而已。在這方面，不想被誤解】雖然態(tài)度和表情看起來軟弱，但是黑塔羅對黑十三堅定地提出了意見。低頭望著身高還不到自己腰間的嬌小獸人，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若是那樣的話，我想大家還可以再稍微努力一下?！?p> 在著幾乎絕境的情況下，自信笑容露出來的黑十三讓弟弟看呆了。
【時間不多了，先把維魯海魯姆送到后方，能否勝利就得看接下來要命的幾分鐘了?！?p> 維魯海魯姆聽到黑十三的話中開始自責，現(xiàn)在一心只想快點養(yǎng)好傷，好在他說的‘勝算’之前能夠回復戰(zhàn)力才行！
黑十三飛快地跨上身邊的奧妮克希亞視線轉向高處。
怨恨地盯著在那需要抬頭仰望的高空中悠然游動著的魚影。
【啊~~明白了，那就讓它帶著維魯海魯姆先去后方了。】不知為何對這這個人說出的不可思議的話有著一股絕對會完成的感覺，幾乎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
就算費盡萬難打倒了它們，尸體也只會化為霧氣散去，再轉變新的個體也說不定。
若是那樣的話，就會一頭撞進看不見盡頭的戰(zhàn)斗之中。結果，面對沒有續(xù)命限制的白鯨，這邊會先繳械投降的畫面幾乎清晰可見。
而黑十三知道，現(xiàn)在還沒有到絕路，即使是死路，不走到頭怎么知道墻后面會不會有另外一條生路呢？
【那一頭不降下來的理由，與打倒它的方法有關。而且現(xiàn)在提前布置的人手一直沒有出動也可以派上用場了?！亢谑贸隼麪柦o的信號彈，只要輕輕一按就能在空中發(fā)出極短的閃亮光芒。
絢麗的光芒短暫而明亮。
【就算是我使用加護放出的斬擊，拉開到那種距離的話也無法期待威力。如果只砍一刀或許還行，但是那樣就會被擊落的話，它也不是白鯨了?！?p> 【不知道還記得嗎？那件估計你都沒有耐心聽完我和你說過的B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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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修瑪】
在那膨脹起來的魔力漩渦里，一位青發(fā)的少女站在中央。
跪在地面，花費時間凝練出魔力并進行瞄準的少女前方，浮現(xiàn)著緩緩構筑成型的銳利冰槍。
長達十米的冰凍兇器，其鋒利的矛尖指向白鯨的身軀正中。
那威力即便遠遠看去也頗具威脅，但在射出去之前就被白鯨注意到的這點，是致命性的失誤。
【——拜托了！】
聽到少女祈禱般的叫聲，冰槍從地面射向了空中。
目標么，當然是白鯨那遨游在空中的巨大軀體。
一口氣加速，充滿殺意的冰槍以沖破蒼穹的氣勢逼近——但是，為了獲得這種速度所花費的時間，與被看到了發(fā)射瞬間的失策導致了這支冰槍無法完成它的使命。
白鯨甩動尾巴，乘風遨游。僅僅如此，就讓冰槍錯失了目標。
錯失了目標的可憐冰槍，就那樣從白鯨的旁邊通過，飛向天空的彼方——。
【————？】
在冰槍通過的瞬間，有一陣真的十分微弱的，仿佛有什么碎裂了的聲音觸動了白鯨的聽覺。鑒于兩者之間的質量差距，這甚至能說得上是奇跡了。
這是會讓一切都無法挽回的聲音，這是惡魔般的天之奇跡對白鯨做出的啟示。
【——喲。像這樣面對面地看起來，相當?shù)淖屓瞬凰?，你?p> 白鯨的鼻子，感受到了十分輕微的觸感。
就在注意到降落在額頭上那微不足道的存在的同時，白鯨也嗅到了本應經過卻消失地無影無蹤的冰槍，所散發(fā)出的魔力波動。
——緊接著，是在頭頂上的，難以忍受的惡臭的源頭。
【嘿！孫賊哎！】黑十三大聲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