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的時間是沒有特定界限的,但是無論哪一天,終究是要面對那一天的。
就如同郁景苒遲早會面對協(xié)作莫璺這件事情。
休假后上班的第一天,郁景苒剛在位置上呆了幾分鐘,向陽大主編就一通電話將她召進了辦公室。
敞亮的辦公室里向陽主編正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致,初升的朝陽穿透玻璃窗的阻隔在向陽主編身上灑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從遠處看起來,向陽主編仿佛是從圣光中走出來一樣充滿博愛的光輝。
“主編?!庇艟败壅驹陂T邊,禮貌地扣響了半開著的門。
向陽主編回頭,理了理自己的著裝,從窗邊走回辦公的地方。
“坐吧?!?p> 郁景苒本就是敏感體質(zhì),任何人有什么微小的變化她都能細致入微地感受出來。譬如現(xiàn)在,向陽主編面無表情的樣子,有很大的可能說明主編大人現(xiàn)在心情正不好。
向陽主編沒有開口,郁景苒也穩(wěn)坐在椅子上泰然接受打量,空氣里微妙地發(fā)酵著某些不為人知的詭異。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領(lǐng)導(dǎo)的心思,咱們這些小兵能猜到么?郁景苒在心里誹腹,下意識地拉響了二級警報,來者不善??!
“不知道?!庇艟败蹮o知地搖頭,心中萬千吼叫,面上一片淡然。
向陽主編不停地轉(zhuǎn)動著手上那只鋼筆,犀利的眼神猛地抬頭與郁景苒四目對視,“你當然不可能知道,聽說你最近可是忙著談戀愛,你是打算連工作也不要了,是吧?”
“主編,我沒有。”郁景苒就差對天發(fā)誓,“我承認我不該讓陳靜幫我請假,但是我請假真的不只是為了談戀愛。那天早上我起來之后莫名地發(fā)了高燒,所以才請假休息的。我想與其帶病影響工作,還不如將身體養(yǎng)好全力以赴。”
好像的確有那么回事兒。
那天早上郁景苒起床后全身有氣無力,溫度計上顯示她高燒到38度,恰好許玨又打電話說要過來找她,她就在電話中和陳靜解釋了一下。哪里知道陳靜這妞兒,重點全在她男朋友身上,還弄得人盡皆知!
向陽挑眉,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信,陡然地將話題一轉(zhuǎn),“莫璺的稿件,現(xiàn)在什么進度了?還有幾天就要進行排版了,你安排好沒?”
莫璺!莫璺!
聽見這個名字就讓人頭痛!
“這個,莫璺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我暫時還沒聯(lián)系上?!庇艟败勖黠@是底氣不足,“我保證,保證盡量聯(lián)系莫璺。”
“你拿什么保證?我把這件事情都交給你多少天了,你連電話都沒打通,你還好意思給我保證?”
好吧,人向陽大主編說的是事實,不可置辯的事實。
“要不,主編你換個人來試試?或許,我是說或許,莫璺大神是對我有意見,所以不接我電話?”
今天算是她有生以來說過最多的話了,可向陽主編依然不買賬。
“現(xiàn)在換人?當時我把這件事交給你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反對?現(xiàn)在讓我換別人來,你出去問問誰愿意?!?p> 郁景苒現(xiàn)在可是啞巴吃黃連,當時明明沒給她一點反對的機會,現(xiàn)在居然說自己沒反駁。她能反駁得了么?
不善言辭的郁景苒徹底是敗下陣來,無話可說。
“聽說左逸那小子一向有門道,你可以讓他幫你打聽打聽莫璺的事兒?!毕蜿栴D了頓,放下手中的筆,“莫璺這事兒,我當初交給你確實是有欠考慮了,如今換人也不好。但是,既然這是你的工作,你就必須做好。要是這次莫璺的稿子沒交上來,我想我們雜志社是不會接納無用的人。”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縱使郁景苒反應(yīng)再慢也該是聽明白了。這是要么聯(lián)系上莫璺拿到稿子,要不就收拾鋪蓋滾蛋的節(jié)奏。
“我會盡力。”
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冷靜,郁景苒才迫使自己沒有直接甩手走人。她沒有這般的勇氣,習慣一成不變的人怎么可能去愿意嘗試適應(yīng)新的環(huán)境呢。
滿血復(fù)活的狀態(tài)在進入向陽主編辦公室后已經(jīng)只剩下血槽已空的模式。
現(xiàn)在還有一條路,可是郁景苒不愿意。要是昨天她沒有那樣決絕地與左逸撕破臉,今天她或許可以去找左逸,可是,昨天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怎么有臉去面對左逸呢?
陳靜臉色不善地站在郁景苒的辦公桌前,抱著雙手的姿勢像是要與誰干架似得。
“你等我?”郁景苒剛出辦公室,遠遠就看到了陳靜。
陳靜冷哼,瞥了郁景苒一眼,“不等你等誰?”
這話回的,火藥味十足。
“別鬧了,我很煩,你讓我靜靜。”郁景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腦子里一片混亂,在去找不找左逸之間猶豫拉鋸。
“煩什么煩!你煩姐比你更煩!老實交代,昨天你到底對左逸做了什么!”陳靜哪里肯饒過郁景苒,不依不饒地不讓郁景苒安靜一會兒。
一想起昨晚左逸的傷心欲絕,陳靜連活剮郁景苒的心思都有了。在她的印象中,富二代左逸應(yīng)該是張揚不可一世,自信到對任何事情都能勢在必得,目空一切地永遠驕傲著的。她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左逸,自卑、患得患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般滿眼的絕望。
郁景苒蹙緊了一雙眉毛,一副不解地看向陳靜,“怎么了?”
“你問我怎么了?你昨天對左逸說什么了?左逸昨兒折騰了大半夜,在酒吧里發(fā)酒瘋和別人打架,我和向陽大主編好不容易才將他從酒吧拉出來。他嘴里不停念叨你的名字,說,你今天不說清楚就別想靜靜?!?p> 咯噔一聲,郁景苒的心像是被什么撞擊了一下,微微的頓痛從心房蔓延開。她沒有想到昨天那場無心的狠絕,非但沒有斷絕左逸的感情,還險些釀成大禍。
“那他有沒有怎樣?”她急急地問出口,心里愧疚萬分。
“看來你心里還是有他的,這么著急。”陳靜看到郁景苒一臉的關(guān)切與焦急,心頭的大火頓時悄無聲息地小了一半,“有我和向陽主編在,他自然沒出什么大事。”
“那就好?!庇艟败坶L長地松了口氣,小聲說道:“他昨天看到我和我男朋友許玨去看電影,然后我們發(fā)生了一點不愉快。我不想他一直在我這棵樹上死守,所以說了一點比較難聽的話。我沒想到他會”
“沒想到他會不堪一擊差點受不住?小苒苒,我知道我們眼中的左逸一向是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在昨晚之前,我真的也是這樣以為的。他欺騙了我們所有的人,其實,他比我們所有的人都脆弱?!?p> 很多人喜歡強撐著,他們永遠將自己的脆弱層層包裹,如同酒心巧克力一樣,等被真正傷到骨子里,他才會流出真實的自己。
郁景苒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混亂的大腦已經(jīng)停止了運行,除了不?;厥幠蔷浯嗳?,一片空白。
“我知道你煩什么,我也知道你現(xiàn)在很混亂?!标愳o前所未有地表現(xiàn)出她溫柔的一面,伸手挑開粘在郁景苒臉頰上的發(fā)絲,無比認真地看著郁景苒,“左逸那么愛你,你真的不打算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我?!?p> “你聽我說完。我是個局外人,所以沒資格說其他的。我只知道,我所看到左逸為你付出了多少。就莫璺這件事,他花費了多少精力我是不知道,但是你也應(yīng)該想想這么多人都沒莫璺的消息,為何他就打聽出蛛絲馬跡來呢?這一切都和用心與否是有關(guān)的?!?p> “可是。”
“沒有可是。小苒苒,我昨天可聽說左逸他可又打聽到莫璺的郵箱號碼了,你自己應(yīng)該知道怎么取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