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業(yè)的槍法得自乃祖親傳,雖然他年紀(jì)幼小,槍法火候不到,可是乍一使出來,卻也是氣度森嚴(yán),頗有幾分高手風(fēng)采,再加上他突然偷襲,連李顯的親隨們都瞞過去了,只見槍法如龍,直搗李顯的咽喉。
李顯的親隨們一時大意,竟然眼看著李敬業(yè)就要得手,全都嚇得魂不附體,齊齊大聲叫道:“小公爺,速速停手,我家主上乃是當(dāng)今天子嫡子、周王大駕是也。”
李敬業(yè)哪里想得到面前這一個穿戴普普通通的小家伙竟然是堂堂周王?其實他在府門前公開殺人就已經(jīng)是膽大包天了,更何況殺的這個人還是天子最為寵愛的七子周王李顯?
在大唐開國至今,也不是沒有親王被殺死的先例,可那些親王都是在戰(zhàn)爭或者奪權(quán)過程中被殺死的,從來沒有誰在和平的環(huán)境中被他人殺死,如果李顯不幸地成為第一個,李敬業(yè)絕對會給他整個家族帶來殺身之禍。
所以,即便李敬業(yè)的膽子真的大如天,現(xiàn)在也是被嚇得魂不附體,心中殺人的念頭自是早就熄滅了,可這時候他的槍尖已經(jīng)來到了李顯的咽喉前,就算是想收手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看來今天這個李顯一定會折在他的手上。
這時候在府內(nèi)也同時飄過來一道蒼老而暴怒的聲音:“敬業(yè),住手!”隨著那道聲音而來的,便是一道急促的青色身影,只見那道身影如同流星一般,一瞬間便來到了李敬業(yè)的身旁,然后只用一個拂塵就架住了李敬業(yè)的長槍。
“汝這牛鼻子又是何人?為何竟敢阻我?”李敬業(yè)抬頭一看,來者是一個頗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老道,也不識得是哪個人,他本來見李顯脫險,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可是見自己被一個陌生人攔下,尤其是這個陌生人還是一個道士,頓時再度大怒,他不敢再殺李顯,可卻又將怒火發(fā)泄到那老道身上。
于是,李敬業(yè)不待那老道答話,便挺起長槍往老道身上刺去。
這時候又傳來了那句聲音:“敬業(yè),你這逆子,還不住手!”
“阿,阿翁?!崩罹礃I(yè)這時候才終于聽清楚,那道聲音竟然是自己最敬畏的祖父李績所發(fā),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收起長槍,恭敬的侍立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
“哼,爾這逆子,眼中尚有我這阿翁耶?先是莽撞冒失,欲刺周王,后來竟然又不顧吾之勸阻,欲刺李太史,爾可知,以李太史之本領(lǐng),便是有一百個武林好手,都難以碰他一片衣角?爾又有何本領(lǐng),竟敢向彼動手?”李績今天被李敬業(yè)這一連串的驚人之舉深深震驚了,更是惱怒他破壞了自己的計劃,讓李顯走訪自己的事情在坊間暴露出來,這樣一來自己想要抹清與李顯的關(guān)系,恐怕也難了。
正是因為如此,李績的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對著李敬業(yè)好一番呵斥,嚇得李敬業(yè)唯唯諾諾,冷汗直流。
“哼,汝這逆子,今日差一點為我惹來滅門之禍,汝且說一說,老夫要汝這逆子有何用?與其讓汝留下來遺禍家族,倒不如今日今日便宰了你,免留后患。來人,速速與我將他綁了,押往大理寺受審?!彪m然李顯只是一個七歲童子,可畢竟身份在這里擺著呢,此人在他們千遇刺,而且刺客還是他的親孫子,他要是不給個交代,恐怕連高宗和武后都不依,所以,李績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下令下達了對李敬業(yè)的處分命令。
“阿,阿翁饒命,孫兒我再也不敢了?!崩罹礃I(yè)聽說自家祖父要把自己送往大理寺,頓時嚇得臉都白了,因為誰都知道,大理寺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不管你王公貴族,只要被關(guān)到那里,就算不死都要脫一層皮,而根據(jù)他自己的罪行,只要到了那里進行審理,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生理,除非是皇帝****,可皇帝又怎會****欲殺自己親生兒子之人?
“嘿嘿,好一個再也不敢了,汝這逆子,可知有些錯一旦犯下,便沒有了悔改之機會,如今汝大錯已鑄成,便是老夫亦無能為力,想要活命,除非汝能拿出自己無罪的證據(jù),否則老夫只好到天子面前陳情,用我這老命換你一命?!崩羁冸m然看起來很是絕情,可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舐犢情深也是難免,不由得看了看李顯,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你李顯之奸計我已明白,現(xiàn)在無奈之下只好向你低頭,不過希望你見好就收,否則的話,我自然有辦法救孫孫子,可你的圖謀將會化為泡影。
到了這時候,李顯已不能再裝糊涂了,其實他之前自然能夠輕易躲過李敬業(yè)那一槍,可是為了能夠把李績拉到自己這一方,卻也打算拼著受傷,來個苦肉計,然后自己再裝作大度一些,饒了李敬業(yè)一回,現(xiàn)在自己的目的同樣達到了,又不用受皮肉之苦,又見李績識破了自己的奸計,自然是樂得做個順手人情。
眼珠子稍微轉(zhuǎn)了轉(zhuǎn),便見李顯連忙上前,笑著說道:“看來今日老公爺是誤會了,方才只是孫兒同敬業(yè)兄切磋武藝而已,其實這一招不難破解,孫兒只需輕輕一躍便能避開。”
說完之后,李顯便施展輕功,輕輕一躍便有數(shù)尺,果真是敏如猿猴,令人贊嘆。
“對對,阿翁誤會了,孫兒只是和七郎切磋武藝而已,阿翁試想,孫兒即便再笨,也不會在府門外當(dāng)街殺人吧……”李敬業(yè)這時候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連忙接過李顯的話茬,嘿嘿笑著說道,卻被李績狠狠瞪了一眼,嚇得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多說了。
“既是如此,老夫今日便免了汝這逆子之罪,還不隨老夫往客廳中,好好侍奉貴客?”李績見危機化解了,也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氣,隨即招呼李顯和那老道前往客廳之中。
“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快見過周王和李太史?”在回到府中會客廳坐下后,李績看到李敬業(yè),想起了他這一日所為,不由得氣惱在心,可這畢竟是自己的孫子,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可勁兒的教訓(xùn),只好冷著臉,命令李敬業(yè)拜見李顯和那個救了李顯一命的老道。
“李太史?你便是那個被號稱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的神秘道士李淳風(fēng)吧,呵呵,我家阿翁經(jīng)常提起你,不知道坊間流傳的那些事跡到底是真是假,你不如幫我算一算吧?!崩罹礃I(yè)不愧是被寵壞了的,聽祖父這么一說,也不知道害怕,反而開起了李淳風(fēng)的玩笑,斜著眼睛看著對方,笑嘻嘻的說道。
卻不料李淳風(fēng)只是看了李敬業(yè)一眼,面色便突然大變,指著李敬業(yè)說道:“汝,汝,真沒想到竟是這等面相?!?p> “嘿嘿,沒見過吧,某之命該是無比高貴吧?其實這也不必說,我家阿翁乃是當(dāng)朝一品,敕封英國公,司空,同東西臺三品,某之才能縱使不及阿翁,總有其一半吧。是故以某之能,將來做個宰相當(dāng)當(dāng)葉子無不可吧?哈哈?!崩罹礃I(yè)絲毫沒有顧及李績那張陰沉的要發(fā)黑的臉,在這里大放狂言。
“哼,汝這逆子,今日犯了多大的錯知道嗎?速去管家李福處領(lǐng)取家法,滾吧?!崩羁円娮约哼@孫子竟然如此不像樣子,面色冷若冰霜,喝令李敬業(yè)速速下去。
“啊?阿翁,孫兒再也不敢了,你老人家就饒了孫兒這一回吧?!崩罹礃I(yè)一聽說自己要領(lǐng)受家法,頓時嚇得差點癱軟在地,面色煞白,再也沒有了方才的狂傲之色,對著李敬業(yè)連忙打躬作揖,可是李敬業(yè)卻絲毫不理會。
“周王,你幫我求求情吧,只要你幫我這一回,以后我李敬業(yè)為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李敬業(yè)見祖父不理,最后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李顯的身上,連忙沖著李顯作揖,請求李顯的幫助。
“咳咳,其實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敬業(yè),小王亦有錯在身,今日便請老公爺給小王一個薄面,饒了這廝吧?!崩铒@臉皮之厚果然世人難以企及,本來一切都出于他的陰謀,卻把自己推抹的干凈,那個被算計之人得到饒恕,最后還要看他的臉色,也不知道李績的心中該是多么不是滋味?
不過既然李顯抬出了自己親王的身份臉面,李績卻也不能不給,只好擺手說道:“既如此,便看在大王之面,饒了這廝,還不速速謝過大王?”
“謝謝大王,謝謝大王,請大王放心,我李敬業(yè)日后便是你的人了,水里火里,任君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辭?!崩罹礃I(yè)如蒙大赦,對李顯打躬作揖不迭,這才在李績的呵斥下倉皇離去。
“此子頑劣,讓大王和李兄見笑了。今日蒙大王寬厚,饒了我這孫兒一命,下官感激不盡,日后但有差遣,下官絕不敢推辭,大王來意下官已知曉,這便是下官當(dāng)初答應(yīng)所贈之《孫子兵法》,請大王回府細(xì)細(xì)研讀,半載之后,下官親自領(lǐng)教大王之高論,呵呵,本來今日當(dāng)留下大王,盛情款待,只是老朽與李太史尚有他事,不敢再留了,大王日后有空,常來弊府坐坐?!?p> 李績今日被李顯擺了一道,心中實在不爽,所以也沒有客氣,把兵書交給李顯之后,便對他下了逐客令。
李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這里多待下去,更何況在李績身旁還站著一位高人,能夠做出千載預(yù)言的大唐有名相士李淳風(fēng)。面對這個妖孽一般的人物,李顯雖然心中好奇,可也不敢多待,生怕暴露了心中的秘密,所以急急向兩人行了一個禮,然后匆匆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