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離婚
陸啟銘說了剛才的話之后似乎就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因此沒有等顧清歡再開口就掛斷了電話。
兩個電話,徹底改變了顧清歡的心情,她此時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無助,就算沒全面的了解,她知道陸啟銘是榜上一個有錢有勢的人了,她去哪兒找人幫忙把關士陽救回來?
前段時間,關士陽才在她的求求助下去把自己的妹妹救回來了,而她現在想救卻有心無力。
怎么辦?顧清歡滿腦子都只剩下這個問題了,她可以向關士陽的家族求助嗎?答案恐怕是不。
一時間,顧清歡感到很絕望,痛苦地捏著手機蹲了下來,不停的揉著自己雙眼,卻揉不出一滴眼淚。
陽光越來越辣了,顧清歡的頭頂也被曬的一片熾熱,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清歡蹲到腳都開始麻了,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屏幕上不停的閃現著一個看起來略微眼熟的號碼,顧清歡認得這個號碼,畢竟這個號碼剛才才來過電話。
她這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是因為知道了關士陽被綁了嗎?還是只是單純過來問一下關士陽在哪里?
顧清歡的眼神暗了暗,最后還是堅定的按了接聽鍵。
“顧清歡,你這個沒用的女人!你怎么能讓他被人綁架!”電話一接通,薇安的話就已經表明了她的來意了。
顧清歡麻木的聽著薇安的責罵,無法反駁,她也認為此事是因她而起,關士陽確實只是無辜被牽連了,雖然他做為自己的丈夫,保護自己也算是他的責任。
盡管如此,顧清歡還是放不下心里負擔。她仍舊木然的聽著薇安的尖聲謾罵,等到那邊的謾罵稍微停歇的時候,她才淡淡的問道:“那你現在就要在這里一直罵我嗎?你要做的不是趕緊出發(fā)去救他的嗎?”
顧清歡的這句話似乎瞬間就點醒了薇安,薇安忽然語氣很怪異的問道:“你無權無勢,就是想救他也無計可施吧?我確實可以去救他,但是我有條件,畢竟我又不是一定要去救他,沒有好處,我怎么可能做免費的活兒?”
所以說果然還是要談條件嗎?顧清歡合上了雙眼,心里一陣悲涼,當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關士陽的時候,卻突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她連當面表白的機會可能都沒有了。
顧清歡深吸了一口氣,沉住氣問道:“那你說你的條件吧?!?p>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要你跟關士陽離婚,你主動跟他離婚,絕對不允許說出我們之間的交易?!鞭卑驳恼Z氣已經帶上了一絲不可一世的得意,似乎打定顧清歡會答應她的條件。
“如果我不答應呢?”顧清歡說話的語速忽然變快了一點,但實際上只是因為她心急了。
離婚,這個在好久之前一直被被她掛記的字眼,這一次似乎真的要成為現實了,她應該感到高興的,自己終于就快自由了,可是她現在卻心疼如刀割。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你別以為我喜歡關士陽,我就一定會去救他?!鞭卑驳恼Z氣還是很淡定。
顧清歡敗下陣來,嘆了嘆,很無奈的答應了薇安的這個要求?!昂?,我聽你的,等你把他安全救回來的時候,我就會把離婚協議書奉上?!?p> 她別無選擇,就算她真的不找薇安,薇安也肯定會利用她的家族來創(chuàng)造讓自己求她的機會。
薇安對此感到很滿意,愉悅的說了一句“快去準備離婚協議書吧”作為通話的結束語。再次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顧清歡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說不出來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就已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了,為什么心還會這么疼?
事已至此,顧清歡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快點準備好離婚協議書了。這一天對顧清歡來說,尤其漫長。
她重拾心情后,就趕緊出發(fā)去處理離婚協議書的事情了。
而薇安這邊也出乎意料的順利,薇安本來就是一個大世家的大小姐,若不是為了關士陽,怎么可能自降身價到關士陽的公司做一個秘書呢?
當薇安動用家族關系將關士陽救出來后,關士陽還有點不明狀況。在往回開的車內,關士陽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顧清歡呢?她怎么沒來?”
雖然也不是很希望她來涉險,但是關士陽怎么都沒想到來救自己的人會是薇安,他最不想欠別人的人情了,更加不想欠薇安的人情。
薇安沒有直接回答關士陽的問題,而是反著問關士陽了一句:“你覺得她能有這么大的能力帶人來救你?”
關士陽無故被薇安梗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也知道顧清歡確實不會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營救他,但他也沒想過來救他的人是薇安。
這個人情以后要怎么還才還得清?而且薇安也只是把他救出來,根本就沒有對陸啟銘等人做些什么,那些人沒有傷及根本,一定很快就會故技重施的。
但這些都不是關士陽會擔心的,他擔心的是,為什么顧清歡沒來。他的手機也沒有被毀,電量也還有一點,他都消失一天了,難道顧清歡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在想什么?在想顧清歡為什么不來救你?”薇安看著關士陽此時看起來如此落魄,明明是被她救回來的,卻對自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忍不住再次出聲說話。
關士陽這次根本就不打算跟她說話了,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相信她只是因為太擔心他了,一定是這樣的。
關士陽不停的這樣安慰自己,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關士陽利落地下了車,沒對后面的薇安說一句道別的話。
薇安憋不過去,憤憤的說了一句:“說不定她只是在為你準備驚喜呢?我也不指望你能對我感恩戴德,你至少要說一聲謝謝吧?”
薇安說的確實在理,關士陽也無法反駁,便頭也沒回,暫時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冷冷地說:“謝謝。”
說完,關士陽就頭也不回的往門那邊走去。打開門后,他很快就感到屋內的燈光有點昏暗,很快他就看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人。
他就知道她在等著他,他就知道顧清歡一定是擔心自己的!關士陽的心情一下子雀躍起來了,腳步也輕快了很多,連忙走過去拍了拍顧清歡的肩膀。
“在等我嗎?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飯?”他的語調很輕快,正如他現在的心情,因此他也不打算把自己被綁架的事情說出來。
顧清歡并沒有被他忽然拍了一下肩膀而嚇到,她一動不動,就像一個屹立了很久的雕像。
而實際上顧清歡也確實保持這個姿勢整整一個下午了,從她把離婚協議書帶回來開始。
“怎么了?是不是因為舌頭還在疼?我叫家庭醫(yī)生再來幫你看看吧,舌頭疼的話,你就不要吃太多……”關士陽說著說著也跟漸漸停下來了,因為他看到了桌面上擺著的紙,他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不敢置信的問道:“這是什么?”
接著他在顧清歡回話之前,一把拿起那張紙,仍在拼命忍住自己的情緒,即使他已經氣的漲紅了臉了,他還是忍著沒有將手里的紙往顧清歡的頭上甩。
顧清歡現在也很不好受,她低著頭,根本不跟關士陽對視,她不敢肯定自己能把這場戲演好。
見對方還是一副沉默的姿態(tài),關士陽終于忍不住一把把離婚協議書甩到顧清歡的臉上,氣的語無倫次的罵道:“我怎么會愛上你這樣人?我對你難道不夠好嗎?我今天才被綁架了,為了你的事情被綁架了,在我被綁架的時候,你在做什么?”
顧清歡緊咬下唇,沒有說話,心里很委屈也很自責,如果她有很好的家世,在關士陽落難的時候也能出手相助就好了。
可惜這樣的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她永遠也不可能擁有向薇安那樣那么好的家世。
顧清歡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沉默只會加劇關士陽的怒火,只是在他的怒火上澆油。關士陽見她這樣一幅委屈的樣子,忽然冷笑了一聲。
“我本來就沒有希望你能去救我,可是你也別冷血到這個程度吧?你就算是在家里擔心我我也很高興了。只要你稍微有那么一點點擔心我,我就一句很高興了,可是你呢?”關士陽諷刺的語氣中卻也充滿了無奈,充滿了對顧清歡的絕望。
結婚幾年了,他自認這些年來對她不薄,一直都在盡心討好她,然而結果呢?結果還是換來了離婚的審判。
他還有什么好說的?難道應該說本來他就是用計謀讓她嫁給自己的,所以現在自己也是活該承受這樣的后果咯?
“你是不是連我被綁架了都不知道?”關士陽話說了這么多了,已經冷靜了很多了。
顧清歡不敢開口,她怎么可能不擔心?她擔心的要死好嗎?她又不是真的沒有心,又不是真的石頭人。
可是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說這些話還有什么用呢?
于是,顧清歡用自己略微嘶啞的嗓音緩慢的說道:“我要離婚?!?p> 或許是因為她語速的問題,顧清歡這樣平緩的語氣停在關士陽的耳中就變成了冰冷的語氣,外加一絲說不出的堅定。
“你真的想要這樣?”關士陽神色不定的反問道。
顧清歡啞然地點點頭,接著又補了一句:“我已經簽好字了,筆就在桌上?!薄凹热贿@是你想要的,那我也不能強人所難了?!标P士陽忽然變得很鎮(zhèn)定,看向顧清歡的眼神充滿了眷戀,似乎在說:看我多愛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這個眼神太具有穿透性,顧清歡只能一直縮腦袋低著頭,這樣才不至于被關士陽的眼神打敗。
如果跟他對上眼神,她一定會因為他眼中的情感而心軟的。客廳內安靜的只有書寫的聲音,這個聲音一下子就停了下來,顧清歡的視線也停留在關士陽握筆的手上,心里的想法是他的手果然一直都很好看,寫的字也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充滿了勁道。
終于簽完后,顧清歡總覺得自己似乎丟了什么,一種說不出去的空洞感襲上心頭,讓她無端的很想哭泣。可是不行!她絕對不能在這時候落淚!一滴眼淚都不可以!
關士陽的平靜只持續(xù)了一小會兒,簽了字之后,他對顧清歡的耐心似乎也埋沒在這張離婚協議書里了。
他狠狠握著筆,硬生生將筆從中抓斷,筆桿的殘渣有一些刺入了他的手掌中,死死殷紅的血液順著指縫留下來,滴在暗紅色的地毯上。
顧清歡低著頭,自然可以看到他這個近乎自殘的動作,何必呢?為了她這樣一個女人,真的不值得。
看,連她自己都要開始嘲笑自己了,她還有什么可取之處?顧清歡低著頭,咧開一抹難看的苦笑,心死如灰。
“把你的東西帶走,明天早上起來我不想再看到你?!标P士陽語氣冰冷的說道,顧清歡這時候才敢稍微抬起頭看他的臉。
他似乎瞬間收回了對她所有的柔情,此時整個人看起來肅冷的如同一座冰雕,美麗卻散發(fā)著寒氣。
顧清歡小小的用手拿著離婚協議書,緩緩站起來,打算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她真的跟這個人沒有絲毫關系了,以后何去何從?這件事顧清歡到現在才開始考慮。
關士陽看到了她的動作,散發(fā)出來的寒氣更甚,似乎只要顧清歡稍微惹他不高興,他就會拿她出氣一樣。
當然,這只是顧清歡的臆想,關士陽只是在她上樓后就端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剛好就是她剛才坐過的位置上,看著桌面發(fā)呆。
當她把自己的東西都打包完畢后,她拖著笨重的行李箱,轉頭就看到了倚靠在門邊的關士陽。她嚇了一跳,隨后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很晚了,關士陽要回房睡覺也很正常,是她在這里收拾東西打擾到人家了。
顧清歡想清楚這期間的利益關系后,就收回自己的那些說不清的期待拖著行李箱打算離開了。
就在她低著頭就要走過關士陽的身邊時,關士陽忽然出聲把她叫住了:“我要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帶走這里值錢的東西?!?p> 這是在質疑她的人品嗎?顧清歡忽然感到很氣憤也很悲涼,她豁出去了,把行李箱一甩,“砰”一聲,行李箱就因為她這么一甩而炸開了。
里面的衣物等物品滾落一地,在看到貼身衣物也滾出來的時候,顧清歡覺得自己的臉燒起來了。
“你可以隨意看了!”顧清歡賭氣般冷冷的說道。
結果關士陽只是瞥了一眼就毫無興趣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最后視線落在顧清歡的身上。顧清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沒過一會兒她就聽到關士陽冷冷的說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貴重的東西都藏在身上了?”
顧清歡的臉燒的更紅了,她忍無可忍的吼道:“關士陽!你別欺人太甚了!”
“那你怎么算你的欺人太甚!我對這么好,這么多年了!你還是要離婚!享受了我的好就一腳把踢開?哈哈哈!說不定你跟陸啟銘的哪一出就是你們本來預謀好的吧?”關士陽賭氣般說著這些讓顧清歡生氣的話。
顧清歡的臉紅已經不是因為害羞了,而是被關士陽氣的。
“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人!我都要走了,你的本性就露出來了?哈?我是個怎么樣人還輪不到你來指點!”顧清歡抬眼狠狠的瞪了關士陽一眼,就快速地把地上散落的生活用品都撿起來,塞回行李箱里。
動作之快,關士陽還沒反應過來,顧清歡就已經拖著笨重的行李箱離開了。
她的動作很慢,因為行李箱對她來說確實有點重了,關士陽不緊不慢的走到走廊往下看著正在艱難的將行李箱往下拖耳朵顧清歡,眼神晦暗不明。
顧清歡也知道關士陽在看著自己,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覺得自己應該爭一口氣,就算她是因為跟薇安的交易才跟關士陽離婚的,那她走的也要尊嚴一點。
明明提出離婚的人是她,也是她放棄了平分關士陽的財產。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她真的認了。等到顧清歡終于把自己的行李拖到別墅門外的時候,外面一片黑蒙蒙的,甚至看不到一米之外的景物。
結婚之后,顧清歡就很少在晚上出門了,這下看著一片漆黑的星空,心里未免有點沮喪,所以真的要離開了嗎?離開之后她要去哪里?
關士陽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到了門口,看著門口站著的顧清歡,心里又升起了心疼。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呢?
“喂!你還在要這里磨蹭多久?”
“哈!”顧清歡被突然出聲的關士陽嚇到了,猛地跳一下,這個人怎么一直都在看著自己?難道是為了確保自己真的離開這里了嗎?
她恢復鎮(zhèn)靜之后,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這個點很難找到出租車了。所以她今晚要露宿街頭了嗎?還是就躲在這個別墅的某個角落先安頓今晚上?
顧清歡怎么都沒想到關士陽會這么狠心,氣到要她當晚就離開。
“我馬上就走了?!甭曇暨€很嘶啞,她的舌頭傳來一陣陣鈍痛,讓她每說一個字都是折磨。
關士陽的眼神又軟了軟,但很快就恢復冰冷,最后很拽的說道:“真是笨的可以!這個點你還能找到人來接你?”
“沒有人會來接我?!鳖櫱鍤g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跟他說話了,她確保自己的每一句話用的語氣都很淡漠,心里卻已經亂成一團麻了。
他剛才還這么生氣,現在就又開始別扭的關心自己了,他的愛這么深沉,她從前怎么就沒有感覺到呢?
想到自己本來的一番好意被顧清歡這么冷淡的拒絕,關士陽心里就更加煩躁,他還是不敢相信她真的跟自己離婚了,他的潛意識里還是覺得她還是自己的,她離開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看在你無路可走的份上,我就讓你在這里再煮一晚上吧?!标P士陽忽然拽拽的留下一句話,說完就擺著一張臭臉往屋內走去。
在他的身后,顧清歡低下頭,勾唇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順著臉頰滴落,滴在干燥的地面上,地面上很快顯出一個小黑點。
裝的這么絕情,其實說到底還是不忍心吧?這個男人,只有真的感受過他的溫柔后,才會明白他暖起來是多么耀眼的小太陽。
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明明都已經離婚了,他為什么還要對她這么好?為了她這樣的人真的不值得。
她佇立在原地,任由眼淚劃過每一寸臉頰,一寸寸的咀嚼著內心的痛苦。關士陽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呢?還是終于得到了解脫?
“怎么還不進來!磨磨蹭蹭的干嘛!顧清歡你還是不是女人了!”關士陽不耐煩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不耐煩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讓顧清歡感到很溫暖。
可惜了,他可能還在試圖挽留,可她真的要離開了,真的不能再被他感動了。
明天天一亮,她就要走。去哪里都好,一定不能再跟他見面了,一定不能再被他的溫柔攻陷了。
顧清歡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還拿去手機照了照自己的眼睛,確認關士陽無法從她的眼睛看出她哭過的事實,這才抬腳再次走進關士陽的別墅。
一夜無話,關士陽在后來也沒有再跟她說些什么聽起來不好聽,卻很暖心的話了。顧清歡躲在關士陽施舍給自己的房間內抱著被子麻木的流著早就流出來的眼淚。沒有抽泣,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她就這么無聲的哭到睡著。
待到東方天空的太陽露出一個苗頭的時候,她就拖著行李箱,趁著關士陽還沒醒來的時候悄然的離開了。
她不敢讓他看到自己把眼睛哭的紅腫的樣子,或許是私心在作祟,她希望,如果這是最后的道別的話,至少她留在他心里最后的形象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