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春日邂逅

　　徐芷儀還在猜測兩名女子哪位是和靜縣主，那笛音便結(jié)束了。手執(zhí)竹籠的女子抬手一揮衣袖，那些蝴蝶竟又都飛回了竹籠。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吹笛的年輕公子躬身揖禮道：“舒眉祝公主芳誕雅著徽譽、筵開錦繡！”

　　“眉姐姐，你養(yǎng)的蝴蝶簡直都成精了?。　庇瘳帉Σ实I(xiàn)壽贊不絕口，“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可得教會我，我可以出……”

　　“法子很簡單，不過是利用了蝴蝶尋香的天性，一會兒我便將那香引的單子滕寫給公主?！睋?dān)心玉瑤說出自己以前高價賣蝴蝶的事，舒眉趕緊回答了她的提問。

　　徐芷儀震驚不已。原來先前撞了自己的人，便是女扮男裝的和靜縣主！也難怪玉珠在宮門口一直未等著她，她因帶了活物進(jìn)宮，需經(jīng)內(nèi)務(wù)府查驗后從側(cè)門入內(nèi)。

　　自認(rèn)出舒眉后，徐芷儀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流轉(zhuǎn)，腦子里一遍遍猜想凌昭為何獨獨想要娶她。待生辰宴要開席了，皇后領(lǐng)著眾人移駕衍慶宮后院水榭時，她還佇在原地發(fā)愣。

　　“舒家這女子倒也確實有些討巧的本事。”不知何時，徐貴妃已來到徐芷儀身邊，“按說你和她都是一類的女子，昭王既對你冷淡，又怎會喜歡她？”

　　“我和她是一類的女子？”徐芷儀有些不解。

　　“都是跳脫不拘的性子?！毙熨F妃邊走邊道，“你上回進(jìn)宮來說了后，我便著人去打聽了，舒家這女子與尋常閨閣女子大不相同，就喜歡養(yǎng)蟈蟈蝴蝶這些小寵，女兒家該學(xué)的東西，沒一件像樣……”

　　徐芷儀赧然道：“姑姑，我雖喜歡養(yǎng)馬騎馬，可我其實衣飾妝品還是不錯的……”

　　“那是玉珠不錯吧?！毙熨F妃抿唇一笑，隨即又道，“我到覺得，你和昭王成婚這么多年沒有孩子，若再不讓他納妾，只怕言官都要以此彈劾你父親了?！?p>　　“姑姑，不是我不讓他納妾?！毙燔苾x急切辯道。

　　“你沒直說不讓他納妾，可你一得知他要求娶舒家女子的種種反應(yīng)，就表明了你不想其他女子進(jìn)昭王府啊?！?p>　　“不是，我，我……”徐芷儀欲言又止。

　　徐貴妃看著她，搖頭笑了笑，“走罷，宴席要開了?！?p>　　跟著姑姑一道往水榭走，徐芷儀只覺胸中郁悶，有苦說不出。她想見舒眉，并非是要阻攔她嫁入昭王府，而是被一種難以遏制的好奇攫住了。她急切地想知道，會讓凌昭主動想要求娶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就連自己的姑姑徐貴妃，也都和世人一般認(rèn)為自己是個蠻橫霸道的醋壇子，獨占凌昭，不讓他娶妾。在外人面前，凌昭對她言聽計從，極是溫柔體貼、呵護(hù)備至，可誰又知道，他們成婚以來，除了每月初十他會與自己同房外，其余時間她連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午后，突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原本安排的春日游園便都改作了室內(nèi)活動。趙皇后稱身體不適先行離開了，徐貴妃與后宮妃嬪們在水榭里玩起了葉子戲，玉瑤則與宗女們圍聚在一處玩簸錢。

　　徐芷儀倚坐在水榭靠欄前，望著花窗旁新發(fā)的一叢芭蕉發(fā)怔，漫漶的春雨落在蕉葉上，慢慢凝聚成滴，沿著蕉葉翠碧的脈痕下滑，最后滴入了檐下臺階上的青苔中。

　　和凌昭相識，便是這樣一個溫潤多雨的春日。那日，她也是進(jìn)宮來為玉瑤公主慶生。尚是淑妃的姑姑組織了調(diào)香比賽，她為了找尋制香材料，在永年宮的落星池畔和玉珠走散了，為了找玉珠，她爬上了池畔的一座假山張望。就在準(zhǔn)備下山時，鞋跟踩著石階上的一叢青苔，整個人失衡栽了下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定要摔得頭破血流時，竟意外落入了一個馨香盈面的素白懷抱。

　　“落了雨，這階下便生了青苔。宮人偷懶沒及時清理，到讓姑娘受驚了?！?p>　　徐芷儀在慌亂中仰頭那一刻，視線一觸到白衣男子溫柔含笑的眼眸，瞬間便淪陷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也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這般的親密。她愣愣望著他，竟全然忘記了自己被他摟抱著的尷尬姿勢。

　　“事出突然，唐突了姑娘?！蹦凶臃砰_她退后一步施禮，她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羞紅了耳根。

　　在知道他是二皇子凌昭后，她便常常借故入宮探望淑妃娘娘，期待能再次與他偶遇。但那時，凌昭早已賜府出宮居住，她入宮無數(shù)次，竟一次也沒遇見過他。她也好多次偷偷去朱雀寺東街假裝路過昭王府，卻連他半片衣衫都沒瞧見過。

　　直到一年后德妃娘娘四十大壽，她跟著母親入宮祝壽，才再次見到他。

　　那一次，坐在錦屏后的她，眼睛仿佛長在了他的身上。他在宴席間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令她心旌蕩漾。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在他宴中離席替德妃取披風(fēng)時，她追了出去。

　　“昭哥哥，我喜歡你。”面對一臉驚訝的凌昭，徐芷儀直言不諱道，“自你在落星池假山下救了我，我便喜歡你了。我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見著你，所以……今日就必須要告訴你。”

　　鼓著勇氣說完這一串話，徐芷儀望著凌昭，忐忑等著他的拒絕或是嘲諷。這樣的場景，她自己已在腦海中預(yù)排過很多次了，對他的反應(yīng)也有無數(shù)個假設(shè)。她甚至一直在期待著他的拒絕與嘲諷，那樣，她便有理由讓自己干脆利落地斬斷情絲，從此忘了他，接受父母將為自己挑選的夫婿。

　　“你喜歡我？”凌昭聽明白她的話后，臉上露出了她夢里曾無數(shù)次浮現(xiàn)過的笑容。

　　“嗯?！毙燔苾x重重點頭，帶得發(fā)髻上的步搖都歪斜了。

　　“坊間謠傳國朝喜歡我的姑娘很多，你卻是第一個主動跟我說的?！绷枵殉⑽⒐斯?，“謝謝姑娘?！?p>　　這一幕和徐芷儀在腦海里反復(fù)設(shè)想過的每一幕都不一樣。他并沒有拒絕或嘲諷自己。這讓她內(nèi)心頓起波瀾。就在凌昭錯身要離開的瞬間，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袍，“我向姑姑打聽了，你還沒有娶妻……”

　　凌昭停住了腳步，轉(zhuǎn)回頭疑惑問道：“姑娘這是？”

　　“我想做你的妻子?！毙燔苾x按下了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趁著頭腦發(fā)熱勇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