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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花事盡

第007章 途中遇襲

一朝花事盡 秋風竹 2053 2021-02-18 08:35:26

  凌勵策馬向西北行進,一路披星戴月,借著追風馬的速度,十二日后越過了季月河,接近了邊城安源。安源城是南越位于西北邊陲最大的一座城市,過往販賣香料、茶葉、瓷器、絲綢的商隊絡繹不絕。

  程北夔帶著精心挑選的五十名步軍司侍禁,就喬扮為販香料的商隊趕往安源。凌勵日夜追趕,以追風馬的速度而言,早也應該與他們匯合,一路卻始終不見蹤跡。

  在安源城外十里的驛站內(nèi),一身青袍的凌勵向店小二打聽商隊無果后,仰首飲盡粗瓷杯中的茶水,大步走出了茶棚。找不見舅舅就算了,他一人也能入城去查探言官彈劾的內(nèi)容是否屬實。

  從馬廄里牽出追風馬,凌勵翻身躍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腹,便“噠噠”朝安源城奔去。

  已是春末夏初節(jié)氣,驛道兩側(cè)林木蔥蘢,間或有七里香在林木間攀援盛放,一陣陣馥郁的香氣撲鼻而至,令凌勵想起了西溪行宮宮墻邊盛放的梨花,以及那個用梨花調(diào)香的女子。若非此地與國都永定相隔千里,他真想采了這七里香送到她窗前去……

  就在他神思游走時,前方的驛道中間突然橫起了一根袢馬繩。追風馬跑得太快,凌勵倉惶下狠勁勒住馬韁,卻還是撲到了繩子前,一個趔趄,人便被“啪”一聲甩下了馬背。

  凌勵是左側(cè)肩部著地,劇烈的沖撞令他頭暈目眩。待他終于從劇痛中緩過來,撐著手臂想爬起來時,脖子上傳來了一絲詭異的涼意。他稍稍側(cè)目,便見一把寒光熠熠的彎刀直抵項間。

  “不想死的話,別動!”

  凌勵轉(zhuǎn)頭想要看清這把刀的主人,卻剛剛抬頭,一個帶著濃重卷舌音的低沉聲音在身后響起。凌勵只得保持之前的姿勢不動。

  彎刀,卷舌音,這顯著的西犁人特征,令恐懼無聲無息的沿著刀刃爬上了凌勵的脊背:自己遇到流寇了?!

  “尕子,還愣著干啥,趕緊給我把人綁起來!”

  “哦?!币魂嚫O窣聲后,有人用麻繩將凌勵的雙手反綁在身后。

  “三位大哥,你們是否弄錯了?小民是去安源訪親的,與你們無冤無仇……”

  “砰——”凌勵的話還未說完,持刀的男子就一刀柄砸在了他頭上,“你當爺是瞎子???你這滿手的繭子,一看就是侍弄家伙的。這頭也沒回,就曉得我們有三個人,你還敢冒充訪親的?!孫瘸子,把他嘴塞上,裝進麻袋弄走!”

  “我……唔唔……”

  一卷散發(fā)著惡臭的破布塞進了凌勵嘴里,他還來不及看清綁他的人長什么樣子,就被人一腳踢進了一個帶著魚腥味的大麻袋里,頭撞在麻袋里的一個硬盒子上,人瞬間就暈了過去。

  待凌勵再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牢牢綁住手腳丟在一個光線晦暗的山洞里。

  山洞不過兩席大,里面除了一堆燒過的灰燼,再無其他人跡。

  繩子綁得很緊,勒得手腳發(fā)麻,凌勵憋氣用力掙扎,卻無濟于事。

  正感絕望之際,身后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響動。凌勵側(cè)耳分辨,像是重物擲地的聲響。他用腳抵住身后的洞壁,費力蹬了一下,略略撥轉(zhuǎn)了下身子,便望見身后是山洞的入口。從射入光線的層次中,可以判斷出他呆著的山洞是兩個相連山洞的內(nèi)洞,所以光線較外面更為陰暗。

  “他奶奶的,這一票做來有啥意思啊。那小子身上的碎銀,還不夠哥兒幾個喝次花酒……”

  外面的山洞傳來嘟嘟囔囔的抱怨聲,以及窸窸窣窣翻卷東西的聲音,凌勵不由得豎起了耳朵。聽這口音,應該是之前綁他手的那個叫“尕子”的賊人。

  “沒出息的東西,就知道喝花酒!”另一個聲音罵道,“這小子是上面派來的探子,不干掉他,老大可就要倒大霉?!?p>  “大哥要倒啥霉?”

  “我說的老大,不是咱大哥?!?p>  “那是誰?”

  “當然是一直罩著我們幫會的顧準顧老大。”

  “顧老大?你是說知州顧準顧大人?!!”

  “是啊。去年他接連向朝廷要了幾筆軍餉,一多半用去修了他山南的別墅,撥去營里采補軍需的不過雞毛蒜皮。這回被言官彈劾,樞密院就派了探子來徹查,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安源根本沒有西犁的流寇……”

  “所……所以顧大人要我們假扮西犁人劫持這小子?!”

  聽到這里,凌勵驚得合不攏嘴:顧準居然真的敢謊報軍情私吞軍餉?!

  “對了,大哥怎么認出這小子是探子的?”

  這也是凌勵沒想明白的一個問題。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從步軍司營地出來時,專門去東市買了南越普通士子最愛穿的青袍,連防身的匕首都換成了普通的市井制式,一路低調(diào)獨行,從未暴露過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綻呢?

  “顧大人那邊一早就收到飛鴿傳書,說樞密院派了密探來安源。這一路往來商隊如云,我們當土匪的又不能大張旗鼓去搜隊,按說要找出密探來還真不容易,可這小子倒好,沿路都在驛站打聽過往商隊的情況,早就引起咱大哥注意了……”

  凌勵皺起了眉頭。

  “打聽商隊這有什么奇怪?”

  “怎么不奇怪?他一個穿便宜青袍的士子,卻偏偏騎了匹價值千金的純種馬……”

  尕子頓時驚叫道:“?。磕瞧ヱR價值千金?!你咋不早說呢,早說了我們就在驛站做點手腳放倒他,如今袢馬繩把馬膝都摔破了,賣不起價了啊……”

  “你腦子裝的豆渣??!這是樞密院派來的探子,這馬你也敢拿去賣?!”

  凌勵后悔不迭。他一心只想著騎著追風馬早些時日趕上舅舅的隊伍,卻沒想到反而被馬出賣了身份。

  “這山洞偏僻,我去三兩下結(jié)果了他,咱們還來得及回城去看豆蔻娘子的飛旋舞。”

  “不行。大哥交代了,要我們在這里等到天黑,再用馬將他帶去五花嶺下手。到時候朝廷追查下來,也只會查到西犁人頭上?!?p>  這顧準還真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凌勵恨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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