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血

　　叔侄倆到了鋪?zhàn)雍竺娴脑鹤赢?dāng)中，莉娘小聲把這段時間家里所發(fā)生的事情給三叔說了一遍，當(dāng)然，天庭仙莊的一切都是保密的，一個字也不能往外漏，只挑能說的說。

　　聽完之后，莫文武一拳打在墻壁上，頓時把一塊磚頭都砸裂了，莉娘嚇得夠嗆，“三叔！你是不是傻了呀，有事說事，你砸墻干嘛呀……咦？沒流血？”

　　“三叔練過一點(diǎn)武功，沒事，莉娘不怕?！蹦奈浒参恐杜?，心中暗暗下了個決定，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好不容易進(jìn)次城，手里又有了大筆銀子，莉娘自然要大肆采購，尤其兄長馬上要?dú)q考，得趕緊給他買兩本新書看一看，時事策論那可是年年都有變化。

　　事關(guān)大侄子的前程，莫文武也不敢馬虎，跟陳掌柜的說一聲，就帶著莉娘往書店去，至于李大牛就顧不上了，昌盛行所在的街道就有好多鋪?zhàn)?，他要?zhǔn)備取親的東西這邊也挺多，用不著跑遠(yuǎn)地方。

　　莉娘跟著三叔一路疾走，她用心記著三叔的介紹，什么路什么巷，能通往什么路什么巷，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子變得特好使，三叔說一遍就能記住了。

　　她將這超強(qiáng)的記憶力歸結(jié)為天庭水的功勞。

　　這么一想，心里就美不滋滋的，兄長和清源也是天天都在喝天庭水，那不三兄妹都變聰明了嘛，太棒了！這回歲考兄長一定能過！

　　天氣很悶熱，莫文武額頭見汗了，莉娘體貼的遞上水囊，“三叔，喝水?！?p>　　莫文武接過水囊灌了幾大口，贊嘆家鄉(xiāng)的水就是比城里的甜，又輕輕撫摸水囊上刻畫的如意云紋，記得這是他兄長曾經(jīng)用過的物件，他很想留下做個念想，可大侄女眼巴巴的，只得還給她。

　　京城這地界，莫文武太熟了，不多會兒就把莉娘帶到一家書店，據(jù)說這家云中居的老板也是個舉人出身，中舉之后一直通不過會試，考到四十歲才徹底斷了科舉念頭，而后利用這家祖?zhèn)鞯匿佔(zhàn)娱_了書店。

　　莫文武因著做工習(xí)武，常年穿著短打衣裳，一看就不是個讀書人，而他帶著的莉娘也是灰撲撲土不拉嘰，這個組合走進(jìn)書店這種高雅之地，立馬引來許多異樣的目光。

　　莫文武和莉娘，骨子里是一類人，別人怎么想不管，自己的事情要做好，二人進(jìn)門就向掌柜的行禮，小聲詢問最新的時事策論抄本在哪個地方可以找到。

　　目標(biāo)這么明確，舉止這么得體，掌柜的心中訝異，心里剛剛冒出來的一絲鄙視瞬間消失了，他回了禮后指了方向，再見那二人直奔書架仔細(xì)翻檢，還輕聲討論，分明都是讀過書的模樣，掌柜的更不敢輕視了。

　　出門之前，兄長沒說要買書，所以現(xiàn)在莉娘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感覺在挑選，最新的會試題解，要了，前三年的京城地界歲考策論題解，要了。

　　莫文武扯了扯大侄女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已經(jīng)挑了四本了，差不多了吧，這些書都好貴的，小心錢不夠付啊。

　　莉娘一想也是，好書很多，可囊中羞澀，唉，只買現(xiàn)下最需要的吧，其他的以后掙了錢再謀。

　　彼時的書本全是手抄，從不講價，四本書要了莉娘十六兩銀子，荷包一下子縮水大半，真真心疼死她了。

　　她暗暗安慰自己，錢沒了可以再賺，有仙莊做后盾，不怕，可如果兄長歲考過不去，那就是大事件了，這錢，得花！

　　小娘子一邊付賬，一邊心疼得嘴角直抽抽的模樣，把掌柜的逗樂了，他有心想給點(diǎn)優(yōu)惠，可行規(guī)擺在那里，不能干，但是可以變通一下。

　　最后，掌柜的送給莉娘一刀紙，這紙讓店里的伙計切壞了，不方正還偏小，賣了傷名譽(yù)，毀了可惜，送給想讀書卻買不起紙的寒門子弟正正好。

　　莉娘捧著紙，笑得見牙不見眼，心中那一點(diǎn)不得勁也徹底消失了。

　　叔侄兩個回到昌盛行，莫文武掏荷包要把那一兩銀子還給莉娘，她死活不干，“三叔，您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現(xiàn)下家里多了進(jìn)項(xiàng)，這銀子早晚會有，可您身上總是分文皆無，喝個茶買雙鞋什么的都不能行，我爹泉下有知，會傷心難過的?！?p>　　莫文武眼中淚光閃爍，原先這世上最疼他的就是大哥大嫂，那時吃穿都有人操心，可自從大哥大嫂去了天國，家中二老每月除了準(zhǔn)時問他要工錢，其他的一概不問，那個據(jù)說前途無量的二哥，更是有大半年都沒見過面了。

　　現(xiàn)在，莫文武又有了被關(guān)心的幸福感，大侄女嬌嗔的模樣，與大嫂一般無二啊……

　　午飯是三叔請的，這個莉娘就不客氣了，與李大牛吃了個肚飽就開始往家趕，這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沒再遇見什么礙眼的人，傍晚的時候就進(jìn)了小彎村。

　　村口的大槐樹下，圍了好大一群村婦，納鞋底的繡花的看小孩的，說長道短的，鬧哄哄像集市一樣。

　　牛車一進(jìn)村，一群人就安靜了一下，隨后莉娘便看見自家那極品奶奶和二嬸，哼，還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啊。

　　“喲，莉娘從城里回來了？這趟去賣繡品還順利嗎？”王氏扭著干癟的屁股，一步一搖的來到牛車跟前，目光死死盯著莉娘身上的包裹，就差沒出口說快把錢交出來了。

　　“還好吧，三叔帶我去的那家鋪?zhàn)油赖?。”莉娘跳下車，向李大牛告別，然后從懷里摸出荷包，掏了半天，在王氏不耐煩想上手搶之前，掏出五錢碎銀子遞給她，“這是三叔上月的工錢，他讓我轉(zhuǎn)告您，鋪?zhàn)由饷ψ卟婚_，他不能回來陪您過節(jié)了。”

　　“不回就不回吧，主家不同意那有什么法子?！蓖跏系嗔说嗨殂y子的重量，將之包進(jìn)手帕捏著，目光重新回到莉娘的荷包上頭。

　　心知今天不出點(diǎn)血，王氏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莉娘愁眉苦臉的繼續(xù)掏荷包，“眼看就要過節(jié)了，我家的情況您也知曉，吃糠咽菜擠牙縫，好不容易才湊夠這養(yǎng)老錢，再無余力給您和爺爺送節(jié)禮了，還望二老多多原諒……”

　　“行，原諒你了，拿來吧！”王氏一把奪過兩個小巧可愛的銀元寶，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小王氏說要看看這小元寶是真是假，王氏也不讓，只說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