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甲蟲出現(xiàn),大頭領(lǐng)神色一喜,這說明武離離他并不遠,但盯著甲蟲看了一會,在心里校對了一下方位后,他的臉上忍不住露出古怪之色,低聲罵道:“既然沒有私逃,都現(xiàn)在這個時候了,怎么還往城里跑?蠢貨!”
“也罷,看在五葉瓊枝的份上,我親自去接應(yīng)一下吧,否則,一旦讓那些商行之人發(fā)現(xiàn),以老三的實力,怕是絕難脫身?!彼櫭妓妓髌?,解開了系在樹上的韁繩,翻身上馬,一夾馬腹,疾沖而出。
……
程氏商行駐地,程時陰沉著臉端坐于上首,在他下方,零零散散地立著十多個人,一個個灰頭土臉,形容狼狽,好幾人的身上還帶著傷。
“劉能,傷損情況如何?”程時啞著嗓子問道。
劉能上前兩步,臉上的表情極度苦澀,硬著頭皮答道:“啟稟程長老,我們……我們陣亡執(zhí)事兩名,普通成員十二個,重傷昏迷三人,還有,李管事下落不明,剩下的都在這里了。”
盡管心里已經(jīng)大致有數(shù),程時聽了這話,面皮還是忍不住一抖,近二分之一的人員折損率,實在是太高了!
他沉默半晌,又問道:“貨物損失呢?”
劉能身子一顫,囁嚅數(shù)次,始終沒敢開口。
程時把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跺,喝道:“說!”
劉能不得已,只得說道:“庫房里存放的大宗貨物,盡數(shù)被劫,分存于我們執(zhí)事手里的珍品,我的尚在,另外兩份……也被劫了?!?p> “什么!”程時豁然站起,須發(fā)皆張,怒極之下,臉色青白交替數(shù)次,忽然一口鮮血噴出,直直地倒回了椅子上。
“程長老!”
“長老!”
“您沒事吧?”
……
眾人皆驚。
程時抬了抬拐杖,示意不必驚慌,他半低著頭,一動不動地坐著,似在思量著什么,待他抬起頭時,神情竟然恢復(fù)了平靜。
“劉能。”程時再次站起,“備一騎好馬,我要去一趟葬魂山。”
劉能躬著身子,低聲道:“程長老,我們……我們的坐騎,同樣都被劫了?!?p> 程時再也忍耐不住,暴喝一聲,“混賬東西!沒了就去借!去買!暴雪商行那邊有!”
……
房間里,林夕背負雙手,正仰頭欣賞墻上掛的一幅字畫,他看起來神完氣足,仿佛之前和一位八竅高手的激戰(zhàn),沒讓他有半點損傷。
“二公子。”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绷窒︻^也不回地道。
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在林夕身后躬身站定。
林夕問道:“怎么樣?查清楚了嗎?”
瘦高男子答道:“那個盜匪團同時襲擊了所有商行,稍大的個體商戶也在他們的劫掠范圍內(nèi),目標(biāo)明確,顯然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跟蹤調(diào)查,而且成員的平均實力在兩竅以上,殺人手法狠辣利落,行動統(tǒng)一,配合默契,有……兵團的風(fēng)格?!?p> 林夕聽罷,冷然一笑,道:“一群烏合之眾,也想?yún)⑴c兵團考核,若考核這般容易,大哥也不至于鎩羽而歸了?!?p> 這話就不是瘦高男子能接口的了,他靜默站立,眼睛看著地面。
林夕又問:“程氏商行那邊什么情況?之前戰(zhàn)斗時,程時忽然暴怒,莫非被搶了什么了不得的寶貝?嘖嘖,不過那老家伙竟然能重創(chuàng)七竅境界的盜匪頭子,倒是小覷了他?!?p> 提起這個,瘦高男子面露一絲幸災(zāi)樂禍之色,“二公子,你猜得沒錯,程氏商行這次可是栽了個大跟頭,非但隨行人員折損近半,所有貨物也被劫去九成,聽說里面還有一株五葉瓊枝?!?p> “五葉瓊枝?”林夕一愣,“憑程時的實力與財力,能收購到這等珍藥嗎?”
瘦高男子說道:“透露消息的,是程氏商行的一個副管事,頗受程時倚重,方才還找我買了幾頭坐騎去,他說此藥是程氏商行在一座小城里偶然購得的,屬下認(rèn)為,其所言應(yīng)當(dāng)不假?!?p> 林夕嘿然一笑,道:“如果是這樣,就難怪程時老家伙暴跳如雷了,五葉瓊枝這等能壯大神魂的寶貝,要是讓那些魂修知道,就算是九星存在,也會趨之若鶩吧?!?p> 說到這里,他神色忽然一變,繼而冷聲道:“我們只是遭了池魚之災(zāi),那些盜匪的真正目標(biāo),是那株五葉瓊枝吧?”
瘦高男子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但也不盡然,據(jù)屬下調(diào)查,程時來此之前,去過一處程氏商行分行,受托轉(zhuǎn)交一批物資和元石利潤,總價值可能在二十萬元石以上?!?p> 林夕轉(zhuǎn)過身來,一臉的嘲諷,“不自量力,他區(qū)區(qū)七竅修為,就敢接此等差事,未免有些把程氏商行太當(dāng)回事了,還真以為沒人敢動他?!?p> 瘦高男子道:“還有一種可能,那些盜匪并不知道程時轉(zhuǎn)交物資一事,只是為了搶奪五葉瓊枝而來,碰巧撞上了而已?!?p> 林夕一擺手,說道:“這不關(guān)我們的事,我懶得查究,被這么一鬧,交易會估計是開不下去了,我想馬上開始實施計劃,招募兵員,但又另有顧慮,黎故你幫我參謀參謀?!?p> 黎故問道:“公子顧慮什么?”
林夕神情凝重,“我們一路行來,盡是小城小地,消息不暢,所以不清楚大城里的情況,而從那些盜匪的表現(xiàn)來看,兵團考核之事,極有可能已經(jīng)大范圍傳開,若是如此,整個放逐之城,勢必迎來前所未有的動蕩,我即便能招募到足夠的人手,恐怕也沒有能力將他們帶回本部操練?!?p> 黎故雙眉深鎖,“公子所言極是,如果你的推斷屬實,那我們這次掩人耳目來此偏遠之地招人,也成了無用之舉。”
他停頓片刻,想了一想,道:“公子,這樣吧,不如取個折中之策,你先依照計劃在此招兵,但選拔標(biāo)準(zhǔn)要比原來高些,貴精不貴多,我則帶人去城中打探消息,回來后視情況再另做打算?!?p> 林夕略一思量,道:“也只好如此了?!?p> 瘦高男子又笑道:“公子,要是放逐之地亂起來,對你而言反而是福非禍,我們大可趁機行事,混水摸魚,組建兵團也許更加容易,而且,兵團的強大,可不是僅僅通過操練就能做到的,搏殺和戰(zhàn)斗方為上道,愈亂,機會才愈大?!?p> 林夕眼睛一亮,拍著黎故的肩膀,大笑道:“黎故啊黎故,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大哥怎么會放著你這么一個人才不用,卻收了一大堆狗屎當(dāng)手下?!?p> ……
趙子銘趕到萬國坊的時候,坊中的混亂才堪堪止息,各處的大火已經(jīng)基本撲滅,地上的尸體也有人正在清斂。
和昨天的繁榮景象一比,此時這煙塵繚繞,血腥撲鼻,處處殘垣斷壁的場景,顯得極度地觸目驚心。
見此,趙子銘更加不敢耽擱,匆匆趕到了暴雪商行駐地。
大門外的守衛(wèi)正是昨晚那個金二,他但覺來人有些眼熟,卻也懶得深思,只把手一伸,喝道:“你是何人?來此做甚?”
趙子銘腳步一停,濃眉微沉地道:“金二,你故意要與我為難?”
這聲音金二記得很是清楚,他一個哆嗦,仔細看了對方幾眼,神色霎時間變得不自然起來,“這個……是你啊,我……我看錯了?!?p> 趙子銘冷冷地道:“讓開。”
金二急忙往旁邊挪了兩步,待趙子銘進去了,才小聲嘀咕道:“見鬼,這么點時間不見,怎么就變了模樣?!?p> 趙子銘徑直來到寧小虞的房前,魂力往里面一探,頓時放下心來。后者還是像以前一樣,沉睡在床上。
他操控一道元力推開門閂,輕輕地走了進去。房間里還有一人,鄭璐璐正雙手枕頭,趴在桌上睡覺,打著輕鼾,可愛得沒有一點形象。
見狀,趙子銘嘴角微掀,勾起一道溫和的笑容,心中也有暖意涌動。
昨晚大亂之時,以鄭璐璐的身份,自然會有人保護她,她卻出現(xiàn)在這里,很顯然是為保護寧小虞而來,這份心意,難能可貴。
趙子銘本不欲驚醒她,打算悄悄從旁邊繞過,鄭璐璐卻似有所覺,口中發(fā)出一聲慵懶的低吟,明眸輕啟,正好看到他。
“哪來的賊人?敢偷進姑奶奶的房間!”鄭璐璐起初怔愣了一瞬,驚覺眼前的男子模樣有些陌生,睡意頓消,一蹦而起,跳至寧小虞的床前,一臉戒備地喝問道。
同時,她也催動元力放出了氣勢,身上五枚翠綠色元竅閃閃發(fā)亮。一夜不見,她不止傷勢痊愈,連修為亦突破了一階。
趙子銘大惑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璐璐姑娘,別緊張,是我,趙子銘?!?p> 鄭璐璐一對明亮的大眼睛豁然間瞪圓了,她偏著頭,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趙子銘。
但見面前這人雙眉修濃,鋒芒暗斂,五官深邃如琢,容貌清俊已極,身形頎長,甚至有一絲柔弱之感,偏生皮膚略呈古銅色澤,又給他增添了幾許陽剛之氣,諸多因素一結(jié)合,使得他魅力十足,極是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