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了下來,入秋的樹林里有些陰涼,竹生就這樣抱著紫菀坐在樹下。整整一個(gè)下午,懷里的菀兒一言不發(fā),除了默默的流淚,誰都不知道,她內(nèi)心是多么的煎熬。“咱們回家吧”竹生打破了寂靜,“回家”這兩個(gè)字像是魔咒讓她恐懼,“不要,竹生哥,求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這兒?!弊陷揖o緊的抱著竹生,像只受了驚的兔子窩在竹生的懷里。竹生從她的語氣里感覺到應(yīng)該發(fā)生了什么,他拉開菀兒抱著他的手,捧著她的臉與她四目相對(duì),嚴(yán)肅的問“告訴我,究竟出了什么事?”話音剛落,兩顆淚珠落在竹生的手上,看著她難過害怕的樣子,竹生很是心疼,他更加確定發(fā)生了什么,并且是嚴(yán)重的事。“告訴我,菀兒。”壓在心里的石頭一下子崩塌了似的,紫菀崩潰的痛哭起來:“竹生哥,我是壞人,我是壞人。。。。。?!甭犕曜陷业拿枋觯裆謿庥煮@,他明白菀兒是為了保護(hù)她,可是這樣自私的把自己的姐妹推向虎口,菀兒,一向善良的你連只螞蟻都不愿意傷害,如今卻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如果付荷有什么三長(zhǎng)兩短。。。。不敢往下想,竹生迅速起身就走,“你要去哪兒?”“回家,看看付荷有沒有事?!敝裆鷪?jiān)定的頭也不回往村子里跑,顧不上跟在身后的紫菀。
院子的大門敞開著,屋子的門也開著,屋里一片狼藉,空無一人,看著床上的斑斑血跡以及凌亂的被褥,竹生抱著頭痛苦的蹲在地上。這時(shí)紫菀也跑了進(jìn)來,看到眼前一幕,她明白了。她沖出大門直奔付荷家里,付荷自小沒了父母,家里只有她奶奶一個(gè)親人。付荷家大門口,她年邁的奶奶正焦急的等她,“奶奶,荷姐姐呢?”“不知道啊,荷兒打晌午出去就沒回來啊,不是說去找你拿衣服樣板了嗎?”“沒回來?”紫菀一下子愣住了,荷姐姐,你千萬不要有事!“小菀,是不是荷兒出什么事了?你不要嚇奶奶,小菀,荷兒呢?我的荷兒呢?”奶奶哭著扯著紫菀的手臂。紫菀呆呆的立在那兒,任眼淚不止的流淌,荷姐姐在哪兒?
村里能糾集的人都齊了,村里村外找了半夜,一無所獲。紫菀不敢面對(duì)奶奶,她不敢走進(jìn)自己的房門,她不敢想象那里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就這樣蜷縮著坐在灶臺(tái)邊上。拖著一身疲憊回來的竹生找到了紫菀,她的樣子讓他很心疼,可是她鑄成了這樣的大錯(cuò),唉。竹生坐下來?yè)碇陷?,“菀兒,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我跟你一起面對(duì)?!边@一夜,特別漫長(zhǎng)。
“找到付荷了,找到付荷了!”清早這一聲聲呼喊瞬間打破了寧?kù)o,一夜未眠的竹生與紫菀瞬間看到了希望,兩人快速的起身打開大門?!罢业礁逗闪?,就在村外洗衣服的那條河里?!边@個(gè)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般震驚了大家,盡管昨晚尋不到人,已隱約感覺兇多吉少,然而現(xiàn)在仍舊無法讓人相信。竹生,紫菀跟著大家跑到河邊,付荷已被打撈上來,她依然穿著昨天那身紅衣,臉上還掛著傷痕,臉是腫脹的,也許是被河水泡了一夜的原因,頭發(fā)凌亂的貼在臉上,一雙眼睛布滿了瘀血,死死的瞪著,讓人不禁毛骨悚然。紫菀擠在人群里,竹生趕忙一把把她拉進(jìn)懷里,把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他不愿意她看到付荷的樣子。奶奶沖上來瘋狂的撕扯紫菀“還我的荷兒,你還我的荷兒”,竹生一邊護(hù)著紫菀,一邊安撫奶奶冷靜,不是菀兒的原因。所有人都不知道昨天發(fā)生在竹生家里的事,大家不知道付荷為什么會(huì)死在河里,更不知道跟一向與人為善的竹生夫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付荷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了,在這個(gè)人命如同螻蟻的年代,死人的事常有,大家看慣了殺戮砍頭,都生怕自己惹上什么麻煩。是啊,自保才能生存下去。
竹生把現(xiàn)場(chǎng)收拾的沒有一絲痕跡,那一刻他懂了,原來為了自己心愛的人,真的可以泯滅良心,付荷死了,就讓一切都與付荷一起深埋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