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雁尾山
太乙宮前的漢白玉廣場上,陸佑沉面色如冰,看向?qū)γ娣柧诺钫婢坏那嗵撟印?p> 陸佑沉神色不善道:“青虛師弟,你要阻我?”
“陸師兄,掌教師兄眼下正在閉關(guān)療傷,閉關(guān)前將門中事務(wù)全權(quán)托付于陸師兄,陸師兄怎可值此危難之境,只身去尋仇?”青虛子言及此處,口氣稍稍緩和了一些,道:“師弟的弟子守真和鶴儀同樣被那徐行所害,師兄心情,師弟很是理解,只是我符陽誠是危急存亡之秋,懇請陸師兄顧全大局?!?p> 這時,遠處九殿幾位真君也同時趕到,不過因為濟水斗劍,折了三殿主事真君,余下幾人都是齊齊看向陸佑沉,青冥子年歲較長一些,苦苦勸阻道:“陸師弟,濟南府城,寧周國師劉基就在那里,師兄去尋仇,何其不智?”
感受到幾位真君的關(guān)切,陸佑沉面上寒意稍稍淡了一些,轉(zhuǎn)而想起陸斬橫死,仰天長嘆道:“殺子之仇,我陸佑沉竟不能報,還有何臉面練劍?”
“陸師兄,你又是何苦?”青虛子勸解道。
陸佑沉目光投向濟南府城方向,沉聲道:“幾位師兄師弟不必再勸,陸某定要讓那徐行小兒償命!”
說著,不顧周圍的勸阻聲,準備大步離去。
“佑沉,回來!”正在這時,太乙宮內(nèi)秘境中傳來一道虛弱但悲戚的聲音,一陣清風(fēng)拂過,符陽掌教顧十方滿頭白發(fā),面容蒼老,出現(xiàn)在不遠處。
“掌教師兄!”九殿幾位真君驚呼道,卻是未曾想到顧十方受這般重的傷。
“師兄?!标懹映赁D(zhuǎn)身看向顧十方,鼻子一酸,“師兄傷勢何至于到了這等地步?”
之前,師兄向外放出話說,只需五六年療傷就可痊愈,是安定人心的嗎?
“咳咳……”顧十方咳嗽了幾聲,蒼白起了皺紋的臉上現(xiàn)出不正常的紅暈,強自一笑道:“劉基的截歲指參悟自天書,直接傷我元神,如附骨之蛆一樣,我雖以造化之氣不停磨消,但卻只是勉強壓制。不過,他也不好受,中了我一記純陽劍氣……咳咳……”
顧十方此刻不以本座自稱,尤其強然一笑,竟有幾分凄涼之意,見得此景,陸佑沉好懸沒掉下淚來,其他幾位真君也是心有戚戚。
“師兄,你的傷勢可有醫(yī)治之法?”陸佑沉連忙問道,卻是暫且忘記了向徐行報仇一事。
“哎,”顧十方神情蕭索,道:“這是道傷,非天才地寶不可?!?p> 陸佑沉急切道:“蓬萊龍君呢,蓬萊閣珍寶奇物,數(shù)之不盡,定有療治之法?!?p> 見顧十方遲疑,按著腰間寶劍,就怒道:“若非蓬萊閣挑唆,我符陽也不會落得這步!”
顧十方咳了幾下,搖頭道:“蓬萊閣閣主提出可有三光神水治我道傷,但被我婉拒了?!?p> “為何?”
九殿真君齊齊問道。
“龍族野心甚大,蓬萊閣主行事不擇手段,那三光神水本座察看過,沾染龍魂異氣,這龍君分明是想污我道基、陽神!”顧十方眸光幽閃,似恢復(fù)了一些昔日的神采,“先祖師曾手持斬龍劍斬殺孽龍,若我被龍族玷了道基,縱是茍存,來日飛升上界,如何面對純陽祖師?”
合作是合作,但要自己從此變成人不人、龍不龍的怪物,顧十方斷不能忍!
若是徐行看來,顧十方甚至就有些迂腐,你這都要重傷不治了,還在乎這個?而且龍魂融入元神,似乎也……的確不能接受。因為,龍魂不同于龍血,這完全是改變物種了。
顧十方沉吟道:“不過蓬萊龍君倒是提醒了我,昆虛掌教歸云山所在的昆侖山,圣后道場應(yīng)有三光神水?!?p> 陸佑沉頓時道:“師弟為你取來!”
顧十方點了點頭道:“你去,我自是放心,只是圣后性子高傲冷漠,你帶著我的書信先到昆虛,向昆虛掌教求取三光神水?!?p> 說著,將一枚留影玉符遞了過去。
陸佑沉接過,朗聲道:“師兄,那我現(xiàn)在就走!”
見顧十方微微頷首,御劍而起,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天極。
“掌教師兄?”青虛子嘴唇翕動,問道:“三光神水當真能治您的傷勢?”
“治倒是能治,就是昆虛掌教愿意給不給就另說了?!鳖櫴絿@了一口氣,就是三光神水到手,也需要一二年磨滅歲月之力,搖頭不再想這些煩心事,轉(zhuǎn)而說道:“濟南府城,神霄和青羊?qū)m兩位天仙坐鎮(zhèn),陸師弟去了又能如何?那徐行小兒,我何嘗不想除之而后快,但越是這樣,越要隱忍?!?p> 轉(zhuǎn)而想起玉符上傳去的信息,顧十方心道:“既是蘇蟬之徒,昆虛掌教定是有興趣的吧?”
濟南府·玄淵觀后山
書房中,徐行寫著一份份燙金紅皮請柬,有給嶗山李伯言、清微師徒的,也有給陸判和司徒判官的,又想起閉門苦讀應(yīng)考的黃楨,也寫了份請柬,還有當日一同畫舫游玩的幾個書生,只挑了脾性還不錯的,不管如何,請柬送過去,來不來都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其實,還是擔(dān)心這邊沒幾個人,太過寒酸,若是酒宴兩桌都沒坐滿,面子上實在不好看,而且還委屈了連城,再讓徐千雪說道。
徐行寫著寫著,就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人緣委實一般?!?p> “郎君,嘆什么氣啊?!边B城笑容明媚,不知何時,已走到徐行身后,看到一沓沓的請柬,明眸微動,漾起寸寸促狹笑意,問道:“哎呀,怎么沒見洪姑娘的請柬?”
“你啊,”徐行自失一笑,先前之所以沒寫,自是怕楚王借著由頭過來,這時仔細思量下,也覺得不大合適,筆下龍飛鳳舞,寫下了洪靈蕓的名字。
連城在一旁靜靜看著,眼眸如一江春水波動,縱非初見,但仍是覺得郎君的字,一撇一捺都透著峻刻的風(fēng)骨。
徐行寫完,也不知怎的,轉(zhuǎn)而想起連城方才的打趣之言,方才下意識回避沒寫的名字,“刷刷”也在燙金請柬上顯出,“喬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