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雄和李紀(jì)回去稟報不提,卻說徐行這邊。
“師弟,前些時日是否有一位婁道人來到你處?”澹臺明月定定看著徐行,問道。
徐行道:“月前,婁道人說家姐有雛鳳命格,為那尹啟文作媒,但不知怎地又說要收我為徒,后來也不知怎地,向我神念傳法時,突隕落在我面前,我也是茫茫然不知緣故?!?p> 澹臺明月心道:“應(yīng)是父親布下的手段,斬去了那尊天仙分身,這小師弟天資不凡,無怪父親收其為徒,不過還是比不過我?!?p> 最后一句在心中最深處響起,是少女對記憶深處父親的炫耀。
徐行不知眼前這位金丹真人,已腦補(bǔ)一堆劇情,好在他因為薛錦瑟贈送的黃泉丹,早已將“奪舍”的身份隱藏,否則眼前這少女必然起疑。
徐行道:“明月師姐,官府之人退去,可還會卷土重來?”
澹臺明月道:“應(yīng)不會,寧周在北方仙道力量薄弱,你殺死的人也不是什么王侯子弟,此事多半不了了之了?!?p> 徐行聞言,道:“明月師姐,我修道時日尚淺,可否將天下仙道勢力告知于我?!?p> 若是去問薛錦瑟,恐怕金丹散修渡劫奪舍的謊言,就要被拆穿了。
澹臺明月點了點頭,徐徐道:“天下仙宗,大體一州一仙宗,眾仙宗又以昆虛、神霄,八璟宮為尊……”
徐行聽完,卻是第一次對于此界仙道勢力有了全面的認(rèn)知,更對所謂仙宗勢力、掌教宗主初步了解。
此界按上古九州而分九大仙宗,這九家都是正宗的天仙傳承,可上溯大神通者。
如青州符陽,傳承的似乎是純陽一脈,而兗州嶗山派、荊州神霄派更是響徹到徐行所在地球世界的道門大派。
而梁州(巴蜀)太白劍宗,峨眉派,甚至雍州昆虛宗,圣后府,龍虎山天師府,茅山,揚(yáng)州素女宗,海外蓬萊散仙,龍宮,豫州萬陀寺……倒也不算稀奇了。
最后,徐行皺眉問道:“那冀州呢?為何沒有冀州?”
澹臺明月沉默了許久,櫻唇輕啟,平靜語氣中好似隱藏著驚濤駭浪,道:“冀州太平道……呂千鈞?!?p> 徐行若有所思,也不再追問,問道:“那此界妖魔勢力呢?”
他好不容易碰上可以交流的同道,索性有問題一次問完。
澹臺明月眼波微動,似撇了一眼徐行床上將嬌小雪白身子蜷藏在枕頭下的青鳳一眼,清聲道:“涂山氏之后煙視媚行,善于玩弄人心,師弟莫要著了她們的道?!?p> 徐行聞言,面色有些不自然,也知這是關(guān)心之言,若不將他當(dāng)自家人,澹臺明月斷不作這惡人,徒惹人嫌。
躬身一禮,也不辯白,道:“師弟受教了?!?p> 不管怎樣,這好意要領(lǐng)。
見徐行如此知禮,澹臺明月平靜無波目光露出一絲激賞,道:“妖魔勢力,你問我,倒不如問那只狐貍?!?p> 徐行此時點頭稱是,又聽澹臺明月柔聲道:“你在青州,要格外小心符陽劍宗一家,此宗宗主顧……”言及此處,似乎擔(dān)心被那人感應(yīng)得到,遂改口道:“若有為難之事,可灌入法力,千山萬水,我還可救你一命?!?p> 說著,探手入懷,自懷中取出一個蟬形玉佩,玉佩上還有著一道長長紅繩。
玉佩落在徐行手中,溫潤滑膩,一絲幽幽馨香浮動,或還帶著少女體溫。
徐行手掌摩挲了下,遂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懷中貼身藏好。
見這一幕,澹臺明月白色面紗下的臉蛋兒,不知為何紅了些,但呼吸間,心中些許漣漪就被撫平。
雖知父親必留著護(hù)身手段給師弟,但還是將父親當(dāng)年為自己煉制的護(hù)身符留給他吧。
當(dāng)然,此物還有定位之能,能感應(yīng)到自家父親氣息,這自是不能告訴師弟。
少女心中存著不為人知的小小算計,表面卻不動聲色。
“既如此,我走了?!卞E_明月說完,也不等徐行反應(yīng),周身化作一道靈光,消失在書房中,只有一絲若有若如的幽香,無聲訴說著少女曾來過。
“澹臺明月,昆虛弟子,竟將我當(dāng)成了同門……”徐行思索著,目光漸漸悠遠(yuǎn),“可假的真不了,謊言總有拆穿時,當(dāng)然我也從來也沒有承認(rèn)就是,這好意且受著吧?!?p> 接著又將蟬形玉佩取出,“這是貼身之物,說不得平日還系在脖頸,于女子而言,縱是存著算計,代價也有些大了?!?p> 徐行隨手收好,轉(zhuǎn)身看向一旁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青鳳,忽地失笑,道:“你這狐貍,竟畏懼成這樣,出來吧,她已走了?!?p> 青鳳從枕頭下鉆出,低頭弱弱道:“公子?!?p> “涂山氏之后,勢力很大嗎?”徐行忽說道。
“當(dāng)然啦,四大妖族世家之一,你說呢?”青鳳的聲音中帶著少女的嬌憨,這時對徐行多了一些認(rèn)同,也不再隱瞞。
“對了,你們族中可有一個喚作嬌娜的?”徐行突然來了興致,忽然問道。
“你怎知嬌娜表姐?”青鳳眼中滿是疑惑。
徐行微微一笑,也不解釋,道:“機(jī)緣巧合?!?p> 機(jī)緣巧合,青鳳眼睛轉(zhuǎn)動,心道,嬌娜表姐閨名鮮少人知,這徐生怎地知道?
而后,徐行問詢了一些狐族的近況,對此界妖魔勢力多少有了了解,狐蛇虎狼,四大妖族世家。
不對,若此界人道大興,仙道勢力也保持著對妖魔勢力的絕對壓制,為何又和國之將亡,必出妖孽的聊齋世界有著一些似是而非的牽連?
莫非我穿越的時間點不對?
這其中可能牽涉到未來的天機(jī)變化,徐行一時之間陷入深思。
良久自然無法得出結(jié)果,遂自嘲一笑,“人總有僥幸之心,聊齋志異不過短篇故事集,或是蒲松齡得了一些世界意識投影過來,遂激發(fā)了靈感,我若以此為憑,遺禍非遠(yuǎn)?!?p> 徐行終于不再糾結(jié)。
其實自穿越以來,徐行心底深處一直有著恐懼,擔(dān)心這一切都是虛假,連自己都是虛幻。
畢竟自己穿越到聊齋故事中,作為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本身又看過聊齋,心底怎么可能不心悸!
不過,他刻意不敢去想,只是修煉、修煉,希望有一日親自解開這些謎題。
可眼下,他忽而釋然了起來。
無論他是否進(jìn)入了名為聊齋的故事劇情,還是他本身就是另外一段新的故事的開始,他自此堅信自己的修行是真,大道是真,一路可見的風(fēng)景是真。
莽莽大道,我自一劍徐行,心存此念,心底再無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