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謨抬步,繞過椅榻上所帶的一面屏風,后面茶香裊裊,又是一番天地。
白衣女子煮茶,兩名身披鎧甲的男子正跪坐品茶。
“若是此女殺不了叛軍首領,待他們度過云嶺,宋軍危矣。”一人見豫謨進來,便放下手中茶杯,說道。
豫謨斜倚矮幾坐下,接過女子遞來的茶,懶懶道:“調兵遣將之事也需要我的話,要二位將軍干什么?”
“你……”男子被他說得惱羞成怒,正待發(fā)火,卻被同伴按住。
“虎將軍莫急,便是此處敗了,咱們照舊有西南可退,不過,我想豫國師如此輕松,定是已經(jīng)有了計策吧。”另一人說道。
豫謨聽了,唇角斜勾,品盡一杯茶,他緩緩說道:“云將可不是那么好殺的……”
“那你剛才對那女子說的?”虎將軍一聽此話,便急急地打斷。
“自然是真的”,豫謨悠閑地換了姿勢,說道:“不過我從來不敢小看天命護持,龍氣繞身之人。此女這一去,無論能不能殺了云將,期日之內,我必能取他龍氣灌注大宋國脈?!?p> “怎么講?”二人異口同聲。
“能殺了他,自然最好,若是殺不了,那必然是云將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又是一個贗品,那么依照他對待上一個的手段,蘇墨蓮必定死于他的劍下。我們只需靜待其度過云嶺,等他見到洛凌身邊的那一個,你們猜,他會怎么做?”
“自然是殺了”,柔柔的聲音接起了話。
豫謨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可是這一個,偏偏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個。待那時,云將之心志可奪矣?!?p> 如果連那樣相似的贗品都能識出,那么云將得有多愛那個女人啊。親手殺了心愛的人,云將會如何?。?p> 一個灰心喪氣,自厭自恨之人,又憑什么得到天命護持呢?
……
男子身披黑色錦文披風,玉冠束發(fā),臉似刀削,雙目深邃如潭,此時的他一言不發(fā),走在崎嶇的山間也如履平地。
在他的身后隨了十幾名鎧甲裝束的士兵,身前則由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引領。
老者一襲棉布袍,身后負著一個藥簍,在向男子引路的同時,遇見了路旁的草藥還會采上幾棵。
“小將軍請看,若想翻過這云嶺,舍此一條險路別無他經(jīng)。”行走中的老者突然停下腳步,抬手指向一條狹只可通一人的山路。
男子抬眸望去,眉眼間染上了幾絲凝重,繼而又是堅定。
他身后突然走出一名唇紅齒白的小將,聲音清亮道:“云哥哥,我們可以讓爺爺在這條狹路兩旁布置幻境,使人走在其中沒有那種又高又陡的感覺,這樣一來減少了士兵們的恐懼心理,這條山路走起來也會容易很多。”
男子正是云將,聽聞此言,回頭看了她一眼,略有些低沉地道:“這樣確實可行,只是怕減少了恐懼心理卻會大意,回軍后再做討論?!?p> 說完,他略微沉吟,又問旁邊一直笑瞇瞇地看他們說話的采藥人,問道:“老人家可知這山中有什么隱士嗎?”
采藥人捋了捋胡須,想了片刻,才道:“說起隱士,我倒還真是認識一個?!?p> 見對面這沉靜的小將軍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眸色微動,便笑道:“小將軍可是想在這山中再尋出一條通道。”
云將神色中閃過一絲怔然,快到無人捕捉。他點了點頭,幾人在山路附近又看了一圈,這才回轉軍營。
而那名唇紅齒白的小將,卻是在云將問出那一句話時便變了臉色,白皙纖細的雙手也在無意間越握越緊。
豫雪歌垂下眼眸,無心再關注什么過山通路。眼眸中是再怎么也遮掩不住的苦澀與恨意。
這些年了,每打到一處他就詢問什么隱士,難道他真就那么求賢若渴?別人或許會信,但是豫雪歌從那一次見面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五年的相處,他便是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她也能透過那總是不變的外表看出一二真相。
到一處問一處,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那個女人。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無人再說話,時而可聞鳥鳴的山路上盡是整齊的腳步聲。
轉過一個彎,前方卻是分花拂柳走出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名貴的紗衣,眉目間染著幾分淡然閑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