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驚疑而又欣喜的表情完全自然地找不到一絲痕跡,不過這話說的太假了。
“子榮,你怎么會跟來?”映煙跳下馬車,頗有些頭疼道:“姐姐說了,我們還有事?!?p> 洛凌臉上的笑容裂開,姐姐?
“煙兒,你真是太調(diào)皮了。”他馬上拋掉這種被當做小孩對待的詭異感,轉(zhuǎn)移話題道:“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廝兼車夫,吉禮?!?p> 聽到這個名字,映煙看過去一眼。
是那個薛吉禮嗎?這可是云國的開國大將之一呢,他的傳中有曾為花相家仆一段。這也不是簡單的人?。?p> 映煙禮貌地點頭,便轉(zhuǎn)向洛凌,說道:“今日就算了,明天你便回去,不要再跟著我了?!?p> 我現(xiàn)在真沒空帶著你玩兒?。?p> 洛凌聽出她言語間的認真和一絲不耐煩,心不覺的就騰起一種酸澀的感覺,面上卻是言笑晏晏道:“我確實不是跟著你,到順城有筆生意要談。”
如此,映煙便也不再說什么,她轉(zhuǎn)身對剛才就已去栓了馬匹的云將道:“今晚我們就在外面將就一下吧?!?p> 洛凌聽不出什么,云將自然明白這是不去那個空間的意思。雖然他在那人趕來時就沒打算和她去空間里面休息,不過聽她這么說,心中的喜悅驀然間鋪天蓋地而來。
她這樣說,是不打算讓那人進她的地方,而那晚卻是毫不猶豫地就把自己帶了進去。這說明,他們之間是親密的,非常人可比。
洛凌敏銳地感覺到那個沉默不語的少年一下子爆發(fā)的喜悅,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眼。不過卻很快拋開,掩不住歡喜地跟著映煙轉(zhuǎn)悠。
“煙兒,你是第一次露宿野外吧!”他頗有些諂媚地說道:“沒關(guān)系的,有我在,就是在這野外穹窿也能安排地如室內(nèi)一樣舒適?!?p> 映煙真沒想到這人還有啰嗦這么一個特質(zhì),嗯,肯定是史官為了照顧他的面子把這點給隱了。
“吉禮,你趕快將帳篷搭起來?!狈愿肋^自家小廝,洛凌又對映煙道:“煙兒,咱們兩個去那邊撿些柴?!?p> 余光里瞥到煙兒的那個弟弟抬步過來,他又連忙補充道:“你弟弟就讓他在這里歇著吧,小孩子骨頭嫩,坐了一路車肯定不舒服?!?p> 映煙隨之看向云將,確見到臉色顯出些疲憊來,倒真是自己忽略了。于是便點頭道:“小澤,你去車里躺會兒,我和子榮去撿柴,再順便看看打些野味,回來咱們就吃飯。”
云將停下腳步,心中醞釀的反駁那人的話瞬間消散。
他真的想不明白,為什么她能這么隨意而又親近地稱呼一個剛認識之人?
這樣他有種自己與她關(guān)系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所以他很不喜歡她如此親近地對待其他人,除了自己,她該對所有人冷若冰霜不假辭色,而不是這種一見如故。
“我一……”掩下這種令人不喜的情緒,云將張口欲語,卻看見她已笑得那樣舒適地和那人走遠了。
雙拳無意識握緊,手背青筋突出。
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將這種愁結(jié)酸澀的情緒壓制下來,靜默一刻,情緒平復下來才抬步朝拴馬的那棵樹走去。
不想上馬車,云將一掀衫擺便單腿施力地在樹邊蹲了下來。
那邊吉禮忙乎著從車廂里拖出一塊大氈布,又掂出只木箱便叮叮當當?shù)卦鹆藥づ瘛?p> 云將無聊地看著,唇角扯起一抹冷淡嘲諷的笑容。
真是好色之徒,不過見一面說了幾句話,就這么用心地跟著!
無恥!
他內(nèi)心不屑道,手下卻將地面的草兒拔了一片。突然感覺有什么濕熱的東西觸到手背上,云將猛然回神。
抬頭看去,原來是那馬吃草吃到了他的手邊。
云將扯唇笑了下,不再想那些專心地拔草喂給馬兒。
這時天已泛藍,鳥雀歸巢的聲音也漸漸息了,偶爾一陣暖風吹來,很是安適。
云將難得的在這一刻放舒了心靈,微瞇雙眸感受著帶著青草氣息的熏風。
隱隱有不平靜的聲息在空氣中擴散。
云將猛然睜眼,半跪于地面趴下傾聽。
奔騰的聲音透過地面送入耳膜,他心中一頓,電光火石間想到鹽城西郊的那三萬護城軍。
云將迅速起身,冷冷地朝西方睇了一眼,下一刻便大步奔向她和那人撿柴去的方向。
正忙碌的薛吉禮停下動作,朝突然間就奔跑起來的少年看去。隨即便低下頭要繼續(xù)忙碌,耳尖微動,他轉(zhuǎn)身朝西方望去。
難道那喧騰之聲,和這女人孩子有關(guān)?
想法還未轉(zhuǎn)過一圈,薛吉禮就已變了臉色,放下手中的東西,便要去接應(yīng)少爺。
還未動作,卻見那邊人已是回來了。
云將沒有跑多遠,就看到了向這邊快步而來的映煙。
她身子輕盈,速度很快,那好色之人在后面不遠處綴著。
云將漸漸放緩了腳步,唇角不禁漾起一個笑容。
她這么急著往回趕,定是察覺到那聲音而擔心自己。
映煙走到少年身邊,微有些急促地交代了一句“待在這里,別讓子榮過去,我很快就回”,就與他擦身而過。
云將只覺得剛才還舒適輕盈的身體,一下下僵硬起來。
那邊洛凌還在氣喘吁吁地喊:“煙兒,好好地有什么危險?就算有危險,我還用你擋在前面嗎?”
云將看向他,目光沉靜如淵。
“你最好聽她的,她很厲害。”他的聲音干澀的從嗓子里發(f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