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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問玄

第四十七章 不如一大嘴巴!

大道問玄 韓止 3123 2016-11-04 08:13:00

  濕潤的落葉,在這人澎湃的氣場下,竟被瞬間烘干,發(fā)出了連珠般干脆的爆裂聲,而聽到“方守”那仿佛在詰問般的語氣,這人只是淡淡地回應(yīng):

  “不錯”

  “哼!又是你!”

  不滿地撇了撇嘴,“方守”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古怪神色,莫名其妙地笑道:

  “二十年前,便是你壞了我的好事,如今距初始界百年一次的‘苦?!_啟,也已不足十年,你便要渡九劫,乃是劫中求死,還顧得上他嗎?”

  說著,“方守”又掐了掐自己的臉蛋,留下了一大片的紫青,顯是對“自己”的身體毫無憐惜。

  “他初入玄門,根基尚淺,你怎知日后,就對付不了你?”這人反問。

  “這小子乃是于乾明十四年去到方界,二十年后,乃是初始界乾明二十二年,而初始界一天,對應(yīng)方界一年,他在方界修行的時間,也不過區(qū)區(qū)八百年,而到了那時,即便他有登仙門相助,又豈能與我抗衡?”“方守”反問。

  “那我便讓這個時間,盡量地延后吧……”

  此人悠悠地道,聲音仍然充滿了淡定,離近了看,只見其戴一斗笠,面蒙一層灰布,身形佝僂,精神卻是抖擻,眼神矍鑠放光,直直地迎上了“方守”的瞳目正中,那一輪彎彎的月痕,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雖不清楚你之來歷,但顯然,你絕非‘易流’,又何苦為難十二大帝的后裔?”

  “哼!別白費功夫了!你當初,也是這么說的!”“方守”不耐煩地道,“可你即便能壓制我一時,也不可能壓制我一世,我已成為了他神海的一部分,而隨著其修為的精進,我實力也將慢慢地恢復(fù),而到了那時,也將是我重生之日!畢竟!”

  “沒人能拒絕得了我!”

  “方守”的笑容更深,血月逐漸地凝縮,最終幻化為一個眼睛的形狀,融進了方守的眉心,而與此同時,其手中的血鐮,也越縮越小,最終化作了一道流光,飛入了這枚“眼睛”印記中,隨著聲音的落罷,徹底地消失無蹤。

  前跨幾步,及時扶住了方守那搖搖欲墜的身體,蒙面人望著其眉心處逐漸閉合的第三只“眼”,表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既源自于上古,又是如何逃過易的追殺?按道理上古遺物,應(yīng)都被銷毀殆盡了才是……”

  “渡.....渡老”

  近處,方守眼睛睜開條縫,看到這人熟悉的扮相,當即舒了口氣,道:

  “你終于....終于來...怎么才來...來這么慢....”

  “傻孩子”

  慢慢將方守放平,背后靠在樹上,渡老半蹲下身,雙目直視著他,一臉認真地道:

  “辛苦你了...”

  “那血鐮....”感覺眉心微有些脹痛,方守伸出手去,來回摸了半天,察覺到似乎僅多出了一條鼓起的“傷疤”外,其余并無異常,這才又松了口氣:

  “我這算毀容了?”

  “還有空開玩笑嗎?”考慮到方守此刻的狀態(tài),渡老話剛一脫口,便又即改口,道:

  “放心,這疤不算明顯,不礙事的....”

  “呵呵,就算它明顯,你當我還在乎嗎?”

  方守笑著辯解,旋即,他又透過樹梢,望著深邃的陰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響,他沉下了頭,鄭重地望著渡老,問道:

  “我會像道賢一樣么?”

  一想到魔庵掌門道賢,那仿佛被詛咒了的命運,方守便一陣發(fā)怵。不過又想到自己行將就木,恐怕捱不到下一次器魂發(fā)作,自己便得被死禁給......

  “渡老!”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方守鄭重向渡老一拜,一臉懇求地道,“我知那血鐮仍在體內(nèi),故還請渡老,在方守死后,將此鐮收服,以免其再度流入人間......”

  此刻,再多說什么,都已于事無補,故方守唯一的希望,便都寄托在了渡老的身上,畢竟,其方才可是經(jīng)歷了如此恐怖的一劫,饒是有再大的信心,都不免對血鐮,生出了不可戰(zhàn)勝的恐懼。

  渡老抱歉地一笑:“我無能為力,這還得看你自己......”

  “我對不起...”

  方守的眼角,突然淌落出兩行熱淚,這一刻,這名向來堅毅,縱然面對陌生人羞辱、投石打蛋,兀自昂頭挺立的傲然文生,竟像一個小孩般,大聲地啜泣起來。

  “我不該殺死道賢…....不,我其實應(yīng)該讓他,更有尊嚴地死去?!?p>  自始至終,方守都在耿耿于懷道賢臨死前的一幕。

  二十年前,那名落魄的老英雄,不知又經(jīng)歷了何等的苦難,才會親手將自己所摯愛的門派,趕盡殺絕,而后又將自己折磨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說他為惡,怎可忘其千里走單騎,獨闖中州面邪魔?

  說他為善,又何以致晚節(jié)不保,為祭血鐮陷無辜?

  “人之善惡,不可以一言蔽之,亦不可執(zhí)此于心,泯滅人間正道,恩師......”

  這一刻,方守又想起了他的恩師——苗之正,只是印象中的苗之正,正變得越來越模糊,最終,僅化為了一些零碎的字符,凝成了千萬的道理,回響在自己腦中。

  “弟子恪守本心,從不敢忘您教誨,只是事到如今,卻迷失了,唯有一......死!”

  想到這,方守目露堅定,吃力地撐起了虛軟的軀體,面向渡老,再次抱拳:

  “既然自救無望,那么還請渡老,賜我一死!”

  “......”

  張嘴囁嚅了片刻,渡老一時無言,轉(zhuǎn)而干脆利落地......

  “啪~”

  渡老干脆利落地,賞了方守一大嘴巴!同時,他還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

  “與其白費口舌,不如一大嘴巴!”

  “你這皓首老匹……”方守情急之下,辱罵差點脫口而出,他捂著發(fā)腫的面龐,像是頭一次認識渡老,一臉不可思議地問:

  “你打我干嘛?”

  “你還敢說?”

  在方守未來得及反應(yīng)之前,渡老又一個反手,抽了他一個更為響亮的耳光,打得他金星直冒,臉上火辣辣的。

  “你!”

  “啪~”

  又是一個清脆的耳光。

  “你有完沒完了?要不是看你老……”

  方守還沒講完,便又連挨了兩記,這一次,他徑直被一股強力,給掀翻在了地上,濺起了一身的泥點,顯得極為狼狽。

  “還手?你倒還個試試!”渡老目欲噴火,一臉正色地道,“我不顧死禁反噬,前來相助于你,可不是看著你死的!倘我若要你死,卻有千萬種辦法,何須臟自己的手?身為修士,輕易妄敢言‘死’,作為你的引路人,我都替你丟人!”

  “這是我的命!”方守倔犟地直起上身,面無凜色地迎上了對方的目光,沒有一絲悔意地大笑:

  “這是我的命!我愿意死就死!干你屁事!你若怕臟了手,那我便自己動手!”

  “你!”渡老單手抬起,似要再度抽下,然而這次,方守不躲不避,只是一味強硬地回望著他,“你!孺子不可教也!跟我來!”

  這一次,渡老氣場內(nèi)斂,任由雨點打在自己的蓑衣上,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尾跡。而跟在渡老的身后,方守一直入到了渡老草廬,突然一道閃電,晃得他下意識地遮眼,可下一秒,渡老的身影,卻從廬中消失,就連方守探出的神念,都沒能察覺到對方是如何消失的!

  “渡老!”下意識地轉(zhuǎn)身,方守看向身后,此刻正值深夜,瓢潑的大雨,連成一串,化作了一幕珠簾,籠罩了整個碧波湖域的上空,同幽靜的湖面一道,并入了幽寂的黑暗,掩去了一切的痕跡。

  一浪疊著一浪,潮水涌上了渡口,席卷向單薄的草廬,然而任狂風怒卷、大浪襲殺,草廬安穩(wěn)如常,不動如山。

  “滴答~滴答~”草廬之內(nèi),被淋成了落湯雞的方守,渾身滴著水點,卻是在這瓢潑雨聲下,都顯得無比地清楚!

  這是一個冷雨夜。

  電閃雷鳴,狂潮怒卷,草廬門扉大開,狂風肆意涌入。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了天際,然而這次,方守卻目瞪口呆地看到那門扉之外,又重新出現(xiàn)的身影,久久陷入無言。

  門外,渡老掀掉了頭上的斗笠,接著,又揭下了面上的灰罩,而借著閃電的強光,方守竟看到那面罩之后,所隱藏的一副如此令人不可思議的......

  少年人的面孔!?。?p>  “不可能!”方守上下來回地打量,掩嘴大叫道,“這不可能!”

  眼前這“少年”,面目并不出眾,但即便,是在這乍現(xiàn)的雷光之下,方守都能清楚地辨別出——

  渡老的軀干上下,如先前一般,干燥褶皺,沒有一絲光澤,但若從脖頸往上,則截然不同,仿佛如嬰兒般細膩的肌膚,嫩得能滴出水來。

  “這....這還是人嗎?”

  如此反差,令方守難以置信,一時間,他竟愣在了當場,儼然忘記了自身的處境!

  而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

  幾乎是下意識地,方守側(cè)了側(cè)頭,左右環(huán)顧一周,見草廬擺設(shè)依舊,卻又不知怎地,與這當前的“渡老”,顯得格格不入。

  “跟我來吧!”

  渡老再次背身,站在門外的雨下,仿佛與這大地,都徹底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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