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出一段距離,回頭不見有鐵劍門的弟子追來,這才放寬了心。王云飛解下圍在自己臉上的布,問程曉曉道:“曉曉,你不是回中雁去了嗎,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程曉曉也除下了蒙面的黑布,道:“就知道瞞不過云飛哥哥你?!鄙灶D一下,續(xù)道:“我姑姑讓我跟著云飛哥哥你,說是你去哪里便要我也去哪里,所以我就跟了來。”王云飛道:“可是你爹他不是讓你……”程曉曉道:“這個你盡管放心,姑姑她自會替我說話的?!?p> 二人說話之間,已經(jīng)繞到了正路上,不一時到了迎恩宮的宮門前。王云飛道:“曉曉,我們進(jìn)這迎恩宮里去看看。”程曉曉一把將他拉住,道:“云飛哥哥你好糊涂!”王云飛一愣:“我怎么糊涂了?”程曉曉道:“你這次偷偷回到鐵劍門,不就是想要見你娘嗎?”王云飛應(yīng)道:“是啊。”程曉曉道:“云飛哥哥,你瞧我們逃到了這里,仍是沒有半個鐵劍門弟子追來,就不覺得奇怪嗎?”王云飛道:“他們把我誤會成了我爹,又把你錯認(rèn)是程姑姑,自然不敢來追?!?p> 程曉曉道:“不是這樣的。云飛哥哥,我知道你和你娘分別七年之久,自是極想見她一面的,可是你也得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才是。這幾年鐵劍門來在天華幫、衡山派等門派的手上可謂是討了不少苦頭,緣何他們?nèi)允遣豢蠈⒛隳锼徒o那些門派處置?就是因為你娘她是除了你與你爹之外,最有可能知道鐵劍門五寶下落的人。試問他們將你娘看得如此重要,豈會任憑別人把她救走呢?”
王云飛聽到這里,說道:“你是說他們可能故意讓我們來這里找我娘?”程曉曉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如我所料不錯,這里定是設(shè)下了什么機(jī)關(guān),否則怎會不留一個弟子看守呢?”王云飛道:“可是我娘她被困在此,我豈能不去救她?”程曉曉安慰他道:“不瞞云飛哥哥你說,這幾年里我姑姑也曾先后派‘青州五虎’、‘梅山雙英’等人數(shù)次來天壇山探查你娘的下落,卻都是毫無線索。哼,那林忠素老奸巨猾,定是早就知道別派會偷偷來這里打你娘的主意,所以一定早就將你娘藏在了一個極其隱秘之處,并設(shè)好了圈套,就等著人家中計了?!?p> 王云飛想了一想,嘆息道:“我明知娘她在此受罪,卻不去救她,實是不孝至極?!背虝詴詣竦溃骸霸骑w哥哥,你現(xiàn)在如果被他們知道了身份,恐怕日后江湖各派都要出來找你的麻煩,那時候即便是救出了你娘,也定會連累她跟著你一起受苦。莫不如,莫不如這樣,我陪你一道去找出楊子玉殺人害命的證據(jù),然后將他的罪證公諸于世,還你爹的清白,那時候你父仇得報。又不會空惹這些麻煩,豈不更好?”王云飛聽程曉曉說得在理,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好,就聽曉曉你的?!?p> 程曉曉聞言一笑,道:“那我們先行下山吧?!崩⊥踉骑w的手,又往山中行去。這一來走出了老遠(yuǎn),一直走到了崖邊。王云飛向崖下一望,覺得這山崖極是陡峭,問程曉曉道:“曉曉,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程曉曉道:“當(dāng)然是一起下山了?!蓖踉骑w奇道:“下山?這里是懸崖,如何從這里下山?”那程曉曉笑了笑,從旁邊不遠(yuǎn)處摸出了一根繩索來,道:“七年前鐵劍門英雄大會之時,爺爺帶著我也來了,被他碰巧遇到了這里?!闭f著攀著繩索,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去。
王云飛見程曉曉下山,心道:“程爺爺碰巧遇到的這里,那就是說明在他發(fā)現(xiàn)這里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人走過這里了?是了,是了,當(dāng)年楊子玉定是從這里上山后殺死太師父嫁禍給我爹的?!辈挥傻糜峙謿?。忽聞程曉曉在懸崖上喊道:“云飛哥哥,你趕快下來啊?!蓖踉骑w忙應(yīng)了一聲,跟著沿著繩索下了山來。
二人到了山腳,王云飛將適才所想說與程曉曉聽了,程曉曉也覺得他懷疑得不無道理。二人當(dāng)下連夜折回王屋,在王屋城祥云客棧斜對過的那處院落歇下。這里是無極門位于王屋城的一處別院,數(shù)年前王利鋒也曾到過。程曉曉告訴王云飛道:“我姑姑說王四俠去世那天,他們就是在這里見的面?!蓖踉骑w自是倍感傷心了。
這晚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王云飛即和程曉曉啟程動身。王云飛道:“曉曉,我昨天聽我大師伯和三師伯談話,原來二師伯、潘師伯和黃師叔他們都去相州與天華幫、衡山派、河北唐家堡的人會面去了,似乎這三個門派意欲找鐵劍門的麻煩,我想先去一趟相州,然后再行北上?!背虝詴缘溃骸澳銚?dān)心你的師叔伯們會遇到危險,想去助他們化解危機(jī),我陪你去就是了?!?p> 二人出王屋城向東,過濟(jì)源、焦作、新鄉(xiāng),行約四五百多里,不一日到了相州,所幸一路無事。相州古為鄴城,南北朝時曾是帝都,當(dāng)是時轄縣有四,即安陽、林慮、湯陰和臨漳。王云飛卻頗為納悶,按理說黃子謙、杜鼎林、潘胤祥三人要去相州,定也是走的這條路,如何自己與程曉曉加緊趕路,卻仍是沒能追上他們的蹤跡呢?實是有些奇怪。
入了相州城,二人先是在街邊的面館吃了碗面充饑,忽見一隊官兵拿著一幅畫在四處搜捕人犯。只聽那領(lǐng)頭的官兵說道:“此人乃是朝廷欽犯,如有知情不報者,按同罪論處!”王云飛聽了這話,低聲謂程曉曉道:“想不到來了相州,卻會又遇到這些事情?!背虝詴缘溃骸霸骑w哥哥,依我猜測,這個所謂的朝廷欽也犯定是被冤枉的。當(dāng)今朝廷之中奸佞小人無數(shù),他們假朝廷之名陷害同僚,手段是極其殘忍的,甚至連嬰孩也不放過?!?p> 王云飛在陶莊之時曾聽百怪幫弟子說過朝廷中的一些事兒,這下聽程曉曉又是一言,倒也認(rèn)為其中另有隱情。他們二人吃過了面,這便動身去探查黃子謙、杜鼎林等人的下落。沿街正走著呢,忽聽得“喀拉拉”幾聲,循聲一望,見不遠(yuǎn)處一座二層的客棧頂樓上,一人撞斷護(hù)欄從上面掉了下來,直摔到了地上。瞧那人模樣,定是被人用力打下的無疑。
那人剛重重摔在了地上,一眾百姓紛紛圍了上去。只聽樓上有人喊了句:“你們自稱名門正派,竟然以多欺少,真是不知羞恥!”王云飛聽了出來,這說話之人正是潘胤祥。只聽另一個人喊道:“杜師兄,你怎么樣?”是黃子謙的聲音。王云飛一聽這話,急道:“不好,是二師伯?!焙统虝詴該尣竭^去,推開圍觀眾人,只見杜鼎林躺在地上,滿嘴鮮血,自是受傷不輕。
他正欲上前去向杜鼎林詢問傷勢,只見面前一個男子先了自己一步,已然擠進(jìn)人群、扶住了杜鼎林,問道:“前輩,你可有大礙?”王云飛瞧了那男子一眼,見他年紀(jì)跟自己想若,穿著極是樸素,手中提著的那包藥這會兒已經(jīng)放在了杜鼎林身旁的地上。杜鼎林低聲道:“我不礙事。多謝小兄弟仗義出手。”想要起身,卻實在是站不起來。那男子道:“前輩有傷在身,這接下來的事兒就由晚輩代您解決?!毕蛩闹軉柫司洌骸罢l來照顧一下這位前輩?”王云飛道:“我來!”
王云飛應(yīng)了之后,忙走到杜鼎林跟前,道:“二……”想要叫一聲“二師伯”,卻突然想到不可,忙改口道:“杜二俠,你的傷……”杜鼎林聽王云飛如此稱呼自己,不由得一愣:“這位小兄弟莫非識得在下?”王云飛一時語塞,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程曉曉從旁說道:“鐵劍門‘忠義劍’杜二俠威名遠(yuǎn)播,我等早有耳聞,今日得見,實是生平幸事?!蹦嵌哦α肿允菬o了疑義,道了句:“多謝二位。我的傷無礙?!?p> 那男子站起了身,朝樓上喊道:“是什么人如此歹毒,竟敢無辜傷人?”不一時樓上的一個漢子走了過來,往下一看,道:“臭小子,此乃兩派之間的門戶之事,休要多管閑事!”王云飛一看,見那人正是自己見過的裘陌白,心道:“原來天華幫他們?nèi)硕荚谶@里。”只聽那男子道:“哼,就算是有什么誤會,也當(dāng)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如何又要傷人呢?”裘陌白怒道:“這是武林中的規(guī)矩,臭小子,你乖乖地給我滾一邊去!”說著回身樓內(nèi)去了。
那男子道:“這事兒今天教我撞見了,豈能不管?”謂身邊一個挑著扁擔(dān)的圍觀者道:“有勞借扁擔(dān)一用?!苯舆^扁擔(dān),一個縱身,躍上了二樓。眾人見了,無不是感到驚訝。裘陌白回頭見這男子持著扁擔(dān)上樓,止步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我不得!”出招打向了那男子。那男子使起扁擔(dān),跟裘陌白過招,卻是絲毫也不相讓。
二樓之上除了潘胤祥、黃子謙、裘陌白三人之外,另有天華幫幫主楊岱及郭梓祥、馬進(jìn)等一眾弟子,衡山派虞子卿及趙不韋、錢千虹等門徒,還有河北唐家堡的唐暉等人。楊岱和虞子卿都是久歷江湖之人,他們見那男子用扁擔(dān)為兵刃,所使的卻是槍法,一時擊得裘陌白毫無還手之力,看樣子也是由名師指點(diǎn)過,自是不敢胡亂得罪。楊岱止住二人道:“住手!”叫裘陌白退下,問那男子道:“這位少俠的年紀(jì)不大,功夫倒是了得,不知姓甚名誰,尊師又是哪一位高人?”
那男子回道:“不敢當(dāng)。晚輩姓岳名飛,字鵬舉,師從兩位高人,一是陜西大俠‘鐵臂膀’周侗師父,一是‘神槍手’陳廣師父。”那周侗字光祖,華州潼關(guān)人,以善于箭術(shù)聞名,曾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他所精修的純是外功,加上他向不以江湖之人自居且又鮮有參與江湖之事,故而武林之中少有人會提其名號。而那陳廣則精于槍法,適才岳飛所使的槍法便是學(xué)自他處。(按:岳飛之孫岳珂所著《金佗稡編》和《金佗續(xù)編》中說,岳飛曾師從于周侗和陳廣,分別學(xué)得騎射之術(shù)和槍法。周侗,正史記作“周同”。)
群雄聞言皆是一驚,萬料不到眼前這小小少年竟然會是周侗和陳廣的弟子。虞子卿忽然上前一步,“哈哈”笑道:“楊幫主,原來這少年竟是百怪幫的弟子,是當(dāng)今朝廷口中所說的逆賊!”岳飛怒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楊岱也疑道:“虞掌門此話是何意?”虞子卿道:“我可沒有誣陷任何人!”謂楊岱道:“楊幫主,陜西大俠‘鐵臂膀’周侗確是江湖前輩不假,可如今百怪幫下梁山泊中坐著第二把交椅的‘玉麒麟’盧俊義和第六把交椅的‘豹子頭’林沖卻都是他的得意弟子(按:《說岳全傳》中記載,盧俊義、林沖、史文恭、岳飛同為周侗的弟子)。這少年是梁山反賊的師弟,當(dāng)然也與反賊無異。”
岳飛大怒道:“胡說八道!”扁擔(dān)一提,即往虞子卿處打去,不料趙不韋、錢千虹等衡山派弟子紛紛沖出,將岳飛圍在了垓心。虞子卿道:“少年人單槍匹馬,就想打敗我們嗎?可不要忘了,鐵劍門‘忠義劍’、‘君子劍’、‘青鋒劍’三俠聯(lián)手,也不是我們的敵手?!蹦桥素废橐呀?jīng)吃了衡山派、天華幫和河北唐家堡的苦頭,這時勸岳飛道:“少俠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只是這些人你無論如何也斗不過他們,還請少俠快快離去,免得無端遭了麻煩?!痹里w道:“前輩放心,晚輩既想管這件事,就早將一切置之度外了?!?p> 楊岱拍手叫道:“少年人果然好膽識?!敝^虞子卿道:“虞掌門,這少年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多管閑事,我看還是替周老先生教訓(xùn)一下他也好。”虞子卿道:“教訓(xùn)這么一個小子,何敢勞煩楊幫主出手,料來老夫的這些弟子足矣?!睏钺返溃骸坝菡崎T言之有理,咱們另有要事,實不宜在他身上多有耽擱?!眴柵素废榈溃骸澳銕煾傅降讓⑿燧胰悴卦诹四睦铮孔R相的趕快說與我們聽了,否則下一個步杜鼎林后塵的就是你了!”
王云飛這時一直在街上照看杜鼎林,但他未曾間斷過運(yùn)功聽樓上眾人談話,適才聞楊岱出言,心想:“這些人簡直可惡至極,我娘又哪里得罪了他們,竟然為了查找我娘的下落,將二師伯從上面打落下來?”忽聞上面廝打聲已起,料定是岳飛已經(jīng)與他們一戰(zhàn)了。他不知岳飛的功夫如何,但幾乎可以認(rèn)定:“我二師伯的武功何等高明,尚且敵不過那些人,而他年紀(jì)輕輕,以寡敵眾,怕是更討不到半點(diǎn)兒好處。”
杜鼎林自是心念岳飛安危,急于起身,卻忍奈負(fù)傷在身,怎么也起不來不說,反而累得自己連聲咳嗽。程曉曉勸道:“杜二俠請放心就是,一切都有我們在此照應(yīng)。”杜鼎林也不知道王云飛和程曉曉底細(xì),道:“那伙人可是惹不起的,小姑娘若是明白些,還是趁早離去,免得無端遭了他們的麻煩。”程曉曉冷冷一聲:“他們敢得罪我,那是真的不想活了!”杜鼎林聞言一怔,隨即想道:“這小姑娘太過年少,竟不知江湖險惡,還在此說下如此大話?!睙o奈地?fù)u了搖頭。
過得片刻,只聽樓上的纏斗聲中虞子卿說道:“好小子,年紀(jì)輕輕,竟叫我的這些徒兒聯(lián)手都奈何你不得,無怪是周老先生的弟子了?!敝宦狘S子謙叫道:“虞子卿,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門,竟然不惜連同眾弟子圍攻一個晚輩,傳了出去豈非有污‘荊湘第一劍’的名號,就不怕被人恥笑嗎?”楊岱笑道:“虞掌門放心,今日這里的事兒你不說,我不說,唐堡主也不說,誰人又會知道?”黃子謙怒道:“你!”卻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那岳飛所學(xué)的都是外家功夫,自然敵不過虞子卿這等人物,片刻即被虞子卿拿住。楊岱拍手叫好:“‘荊湘第一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虞掌門好功夫,一招就降服了這個毛頭小子,不愧是衡山派的大宗師?!庇葑忧涞溃骸皸顜椭鬟^獎,適才獻(xiàn)丑了。卻不知我們該如何處置這個臭小子呢?”只聽那唐暉說道:“這個臭小子多管閑事,簡直是死有余辜,可是憑在場眾人的身份,殺了他未免臟了我們的手。晚輩倒是有個想法,不如也將他踢下樓去,一來讓杜鼎林有個伴兒,二來也算給了他教訓(xùn)?!睏钺泛陀葑忧涞葻o不叫絕:“唐堡主果然好想法!”
唐暉命人將岳飛按住,使出全力飛腿踢出,正中岳飛胸口,岳飛吃痛,不覺“哎呀”一叫,整個人便即不受控制地后退,終于墜下了樓去。樓上眾人除了潘胤祥和黃子謙,盡皆大笑。唐暉仍覺不夠,走到前方欲看岳飛狼狽之狀,不料剛剛可以望到下方,忽覺身子一緊,似有一道力抓住了自己一般,身子一傾,整個人也栽了下去。
原來王云飛剛剛聽到唐暉想要將岳飛踢下樓去,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待得岳飛墜樓之時,一個縱身將岳飛接住,穩(wěn)穩(wěn)放在了地上。那岳飛自是滿懷感激,連聲遜謝。王云飛道:“兄弟不必客氣?!焙鋈宦牭綐巧嫌腥顺吷献呓?,心想:“這人多半是他們之中走過來看熱鬧的?!笔疽庠里w不要出聲,待得那唐暉走到邊上,手上運(yùn)力,用“擒龍爪”朝唐暉凌空一抓,唐暉猝不及防,自然被拉了下來。
樓上眾人眼見唐暉墜下,紛紛搶到樓邊觀看,唐家堡的幾名隨從則奔下樓去將唐暉扶起。程曉曉笑道:“真的是‘惡有惡報’?!碧茣煹闪艘谎鄢虝詴?,即被隨從重新扶到了樓上。那楊岱和虞子卿這時見岳飛好好地站在那里,反倒是唐暉摔了下去,也都滿覺奇怪,料定是王云飛和程曉曉從中搞鬼。楊岱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當(dāng)真不知天高地厚,是不知這件事兒的后果嗎?”王云飛見到楊岱,心想:“七年前你從我手上搶去了小師叔送給我的玉簫,如不是我現(xiàn)在不能公開身份,這筆賬定要跟你算算?!闭f道:“我們本也無心插手此事,只是晚輩忽然心生了疑問,一時想不明白,倒想向前輩請教一二。”
楊岱“呵呵”一笑,道:“有意思,老夫縱橫江湖幾十年,第一次聽說有人會這么請教事情的。好,你便說來聽聽!”王云飛應(yīng)了一聲,道:“敢問前輩,您與鐵劍門有何仇怨?”楊岱道:“哼,老夫與鐵劍門倒是無仇無怨,只是王利鋒殺死我?guī)熜郑⒃诒編凸┓钭鎺熿`位的侯公祠的大門上留書‘東床快婿’四字,此事天下人盡皆知,還有必要多此一問嗎?”程曉曉聞言,不由得笑出了聲來。天華幫弟子齊怒道:“你笑什么?”程曉曉道:“我喜歡笑就笑,關(guān)你們何事?”天華幫弟子大怒,可是楊岱不知他們的來歷,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王云飛道:“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為,眼下還沒有查明,豈可加諸王四俠的身上?”楊岱道:“這是王利鋒那個狗賊慣用的殺人手法,衡山派的朱賢侄、唐堡主的祖父和兩位兄長,還有丐幫的龍幫主、鐵劍門的梁掌門等人皆是死于這種手法之下,不是王利鋒又會是誰?”王云飛道:“誰說王四俠他是這么殺人的了,難道前輩您親眼見過他這么殺人了嗎?”楊岱被王云飛一問,反倒一時語塞。虞子卿道:“臭小子,那王利鋒究竟是你的什么人,你要如此維護(hù)于他?”
王云飛心道:“我可不能說出實情,否則必然遭來不少的麻煩,那可就難以為爹他洗冤了?!闭f道:“我與王四俠非親非故,只是我少時便常受人教誨,要學(xué)王四俠做一個頂天立地、坦坦蕩蕩的俠者?!痹捯粢晦D(zhuǎn):“這其中隱情,將來定有查明之日,眼下且不論真兇到底是誰,前輩,晚輩聽說王四俠已經(jīng)被害而死,死者已矣,正所謂‘罪不及妻兒’,你們還苦苦找尋王夫人,卻不知又為了什么?”
楊岱被王云飛這么一問,當(dāng)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程曉曉道:“‘一經(jīng)兩訣合雙劍,王屋洪門始傳來。鐵劍五寶非凡物,重光遺藏此中猜?!銈冎赃@樣,無非就是覬覦鐵劍門五寶罷了。可你們是否知道,這里面根本就沒有什么寶藏,一切都是武一南的詭計,都是子虛烏有的?!睏钺返溃骸拔遥?,我們可沒有想要什么鐵劍門五寶?!蓖踉骑w問道:“既是這樣,你們已經(jīng)害了鐵劍門的崔三俠,何須再為難他們?”楊岱和虞子卿皆是一愣,似乎沒明白這話中之意。只聽唐暉道:“這是我們幾派跟鐵劍門的門戶之事,用不著你們多管閑事!”
王云飛道:“鐵劍門三俠俠名遠(yuǎn)播,這件事兒我們不得不管?!碧茣熍溃骸澳銈冸y道不想活了嗎?”程曉曉道:“只顧在這里說大話,你是連另一顆門牙也不想要了嗎?”唐暉聽了這話,當(dāng)即閉口,忽然想起七年前鐵劍門英雄大會上,“無極老魔”程世華曾用松子打掉了自己的一顆門牙,指著程曉曉驚道:“你,你是無極門的人?”嚇得退后了好幾步。楊岱和虞子卿等自也是聞言一驚:“什么?他們是無極門的弟子?”唐暉道:“不錯,當(dāng)年在鐵劍門中的事兒,莫非大家都不記得了嗎?”
程曉曉道:“算你長記性!”謂楊岱和虞子卿道:“你們兩個當(dāng)年還曾想要?dú)⑽?,這件事兒不會也忘了吧?!睏钺废肓撕靡魂?,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你就是當(dāng)年的那個紅衣小女娃?”見程曉曉左右都是普通民眾,并無任何武士護(hù)衛(wèi),問了句:“小姑娘是程掌門的孫女,怎么只身一人來到這里呢?”程曉曉想嚇退他們,道:“我爺爺也來了相州,一會兒就會趕來這里,識相的趕快放了鐵劍門的人,乖乖給我滾了?!?p> 楊岱仰天一笑,道:“程掌門要是親自前來,你還會好心告訴我們嗎?哼,他當(dāng)年殺死了我的愛徒,這筆賬我還沒跟他算呢,正好將你捉了,他念著你的安危,總不敢設(shè)法報復(fù)于我。”虞子卿道:“楊幫主,無極門勢力極大,得罪他們實是不太劃算,不如算了。何況我瞧這小丫頭詭計多端,莫要著了她的道兒才是?!睏钺返溃骸坝菡崎T放心,老夫是絕不會看錯的?!崩事曊f道:“咱們一起動手!”
王云飛橫在程曉曉身前,厲聲道:“有我在此,誰敢動曉曉一根毫毛?”楊岱看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難道就能敵得過我們這么些人聯(lián)手嗎?”王云飛也不回話,右手凌空一點(diǎn),“嗤”的一聲,一道氣自手指飛出,直奔楊岱去了。楊岱大駭,一面躲避一面喊道:“是‘重陽劍法’!”眾人一聽是“重陽劍法”,均知道這手功夫是無極門的絕技之一,當(dāng)年少林派的慧法就曾傷在程世華的指下,當(dāng)下誰也不敢怠慢,紛紛讓開,再不敢貿(mào)然上前一步。
楊岱怒道:“都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快動手?”可是眾人仍無動于衷。楊岱氣極,將身一越,縱下樓來,出拳便攻向王云飛。王云飛左手一指點(diǎn)出,又是一招“重陽劍法”,被楊岱避開,跟著右手再是劈出一刀,正是“幻影刀”的功夫。這一招楊岱卻未曾見過,他閃身避了,王云飛的這一刀正巧砍在了客棧的門柱之上。楊岱側(cè)眼一瞧,見那刀痕清晰至極,上面滿是焦灼,似是被燒過一般。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眼前這少年年紀(jì)雖輕,卻身負(fù)絕技,自己連近他的身尚且不能,如何能捉得住他呢?額頭不禁冒出一陣?yán)浜埂S葑忧溥@時跳下二樓,謂楊岱道:“楊幫主,今日之事我看還是暫且作罷吧?!睏钺纷灾皇峭踉骑w敵手,還哪里敢硬拼,道:“虞掌門所言極是,咱們走!”說著灰溜溜離去。樓上眾人一見幫主和掌門都走了,紛紛下了樓,盡皆去了。
潘胤祥、黃子謙下樓扶好杜鼎林,謂王云飛、程曉曉和岳飛道:“多謝三位相救之恩?!比司o而不受。杜鼎林又問王云飛姓名,王云飛不敢相認(rèn),道:“晚輩賤名,不足為道?!倍哦α謩t堅要問明三位恩公姓名。那潘胤祥和黃子謙則認(rèn)為岳飛是百怪幫弟子、王云飛和程曉曉是無極門弟子,正邪殊途,不宜走得過近,低聲勸杜鼎林道:“杜師兄,自古正邪不兩立?!贝舐暤溃骸凹热贿@位小兄弟不愿意透露姓名,咱們還是不要為難于他了。”杜鼎林只得作罷。
王云飛又道:“杜二俠雖然傷得不算太重,但還需得好好將養(yǎng)才是。”潘胤祥、黃子謙皆道:“少俠所言極是?!彼麄償[脫了天華幫、衡山派和河北唐家堡,又急于跟王云飛等人撇清關(guān)系,忙道:“三位少俠恩德,我們自不敢忘,只是杜師兄有傷在身,我們需得趕緊找個地方為他療傷,就此別過?!边@便作別離去。眾圍觀百姓見狀也先后散去。王云飛望著三俠遠(yuǎn)去的背影,心想:“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