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藏書閣坐落在一片荒原中,淡黃色的干裂的土地延伸千里。經年不息的風沙不斷地剝落著斑駁的赭色的墻皮,暴露出里面的混雜著草芥的泥土。一個人忽然站在了這座古老的藏書閣前,他氣喘吁吁,仿佛剛剛經過了長途跋涉。他抬了抬亮白的遮陽帽,不敢直視高高在上的驕陽。烈日浮屠下,這個身穿著淡藍色休閑服的人影,邁著疲憊的步子走到搖搖欲墜的大門前,歷史的塵土早已覆蓋住了整扇大門。這人猛吹一口氣,頓時塵土飛揚,腐朽的門板終于向歲月顯露它的滄桑與悲涼。這人伸出手指,淡藍色的袖口下,乳白色的表帶質樸而華麗。這是一款專門為他個人制作的腕表,昂貴而又精確。經科學計算,這款表在千年之后可能會出現(xiàn)零點一秒的誤差。手指僅是微觸門板,那隔著兩個時代的門板轟然倒塌,古老的藏書閣在揚起的煙灰中隨氣流輕晃。
“咳咳咳。”微躬著的身影劇烈地咳嗽起來,“真特么的嗆!”
片刻之后,灰塵落下,他才看清藏書閣中的陳設。他看了一眼手表,發(fā)覺指針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轉動。藏書閣的內部與圖書館并沒有什么不同,清一色的鐵質書架上整齊的古老書籍微微散發(fā)著羊皮的味道。人影在書柜間搜尋著,步伐緊促,呼吸聲從這里就變得十分沉重。他打開一本羊皮卷,墨跡在上面揚動著清香。
“天下萬靈,莫究其源,尋心者矣,定如敗花之凋,又如孤火之……”墨跡脫落,那人一驚。誰曾想這梵古經卷竟是如此脆弱,竟然連內部的字跡都是脫落了去。
他隨手一揚,羊皮卷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是一片灰塵。
“萬魂之本,乃一心向善,故世間一動一靜,皆為修行?!?p> “啪?!毖蚱ぞ肀凰ぴ诘厣?。
“心亂則生鬼,心存鬼則懷妖魔,妖魔潛于其中,伺機而動。”
“啪?!?p> “墨帝于世間稱霸之時,言語皆為規(guī)則?!?p> “啪?!?p> 伴隨著一卷卷塵封的歷史被打開,這人的動作越來越快,心情也越來越急躁,絲毫不惋惜那些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凌亂的羊皮卷。
忽然,這人愣住了,眼里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旋即被琥珀色的光芒所充斥。他一動不動,恍若一尊雕塑,只有那旋轉的眼球可以證明他是個活物。到底是什么讓他這般失神?我們且湊近些看。
羊皮卷中是一行行跡潦草的文字,好像是某個人在慌亂之中將這段歷史記錄下來。奇怪,羊皮卷并不散發(fā)與其他羊皮卷相同的羊膻味,那種味道很怪異,好像是有些腥甜,文字雖然潦草,但還是依稀可以辨認。
“傘下君自妻逝去,一蹶不振,每每游歷四川,皆若無魂之人。無魂,便如行尸走肉。唯一傘伴之左右,只待……”
沒有了……后面的字跡沒有了。恍然大驚,原來是這個人不知什么時候已從失神狀態(tài)清醒過來,正用某種不知名的化學藥劑瘋狂地擦拭著字跡。不敢擅自阻攔世人,只能暗中窺伺幾詞而已。幾詞為何?乃“傘,靈,相,情,刀,修,浪”幾字,其意莫能道出。
歷史被人抹去,心中甚是焦急,只望能有一人來阻攔這人的可憎行為,卻無能為力。
“呼?!逼讨?,那人癱在地上,眼神中像是存在一絲迷惘,化學藥劑傾倒在地上,漫過已經被抹去了內容的羊皮古卷,向藏書閣外流淌了去。羊皮卷外側,有兩個字在化學藥劑的侵蝕下緩緩脫落溶解,那墨跡為:嘯魂。
癱坐在地上的人緩慢站起身,向藏書閣外走去。藏書閣外,烏云不知何時如墨汁般傾在天上,剛才還耀武揚威的議論大日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扶扶遮陽帽沿,從淡藍色休閑服衣袋中摸索出一盒civilian牌香煙和一個軍用防風打火機,背對著藏書閣淡淡地點燃一支,深吐一口氣,然后將燃著的打火機用力拋向后面。藏書閣經過了上千年的風雨侵蝕,木質結構十分松散,一碰火星即燃個不停。
這人輕震了一下肩膀,向來時的路上走去,身后的藏書閣猛烈地燃燒著,仿佛要沖散天空中的黑云,只是這般行為付出的代價,是剛和世間見面不久的歷史。
諸多星象史卷都已在這場災難中被毀滅,故此傳之嘯魂,為殘卷是也。
……
霓虹燈下,俊男靚女們在節(jié)奏感超強的歌聲中左右擺動,混亂的場面不止一次處在失控的邊緣,這時便會有一兩個人拿著軍用的柯爾特左輪手槍結束始作俑者的一生,使混亂趨于平衡。繞是如此,年輕而充滿活力的青年們依然忘我地狂歡,不為別的,就因為這里是“激”,激情的激。從它的盈利性質上來說,它是一間酒吧但在工作了一天的青年們看來,這里就是天堂。在這間酒吧里,你可以不用受法律的約束,你也不需要揣摩口袋里有沒有帶著足夠的money,只要疲勞,便可以在這里自由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不違反這間酒吧的規(guī)定。好,現(xiàn)在我們將目光轉向酒吧的……屋頂。一個肥胖的身影靜靜地坐著,雙臂環(huán)繞著膝蓋,額頭頂著手臂,默默地聽著下面的音樂,提不起絲毫精神。天空中星辰點點,只是東南方的天空,有一顆格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