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青站在一邊心情沉重,覺得看來雪晴這一走是走對了,若是不走,還指不定霍去病這臭小子要鬧出什么事情來。
武帝沉默半響,開口并沒有帶語氣,而是問道:“阿雪真走了?”
衛(wèi)青躬身道:“啟稟陛下,陛下說阿雪和去病的婚事要看看再說,雪怕霍去病纏著他胡鬧,便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免得又鬧出上次幕府那樣的事情來。臣便應(yīng)允了?!?p> 武帝點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轉(zhuǎn)身望著嘩嘩的流水愣了半響,才頭也不回的說道:“傷了人么?”
李敢躬身道:“回陛下,并沒有,驃騎將軍闖關(guān)的時候下手有分寸,沒有傷到兄弟們,只是撞傷了兩匹馬?!?p> 武帝又問道:“他傷了么?”
李敢和趙破奴對望一眼,異口同聲說道:“回陛下,應(yīng)該沒有?!?p> 武帝便又不說話了。
眾人心里七上八下,尤其以衛(wèi)青為甚。其次就是李敢和趙破奴了,這事情等于沒頭沒腦,還沒定型,那么兩人的行為到底是對是錯就有待商榷了。
若是說霍去病這小子擅離職守,李敢趙破奴阻攔便是忠于職守,應(yīng)盡的職責,可如果這樣定性,霍去病的政治生命就完了,他漢武帝舍得自己費盡心血培養(yǎng)出的這個學生么?
倒回來說,如果說漢武帝決定包庇自己的愛將,那么問題來了,對霍去病拔劍動手,又是個什么道理?那就沒道理了好不好。是以兩人心里那個鼓打得節(jié)奏特別沉重。
他開口詢問了霍去病是否受了傷,是出于關(guān)心么?
武帝沉默了半響都沒有發(fā)脾氣,可能是因為惹他生氣的那個人現(xiàn)在不知所蹤,這火發(fā)不到他頭上,索性壓制了算了。終于開口卻是問道:“這事兒有多少人知道?”
李敢心里一陣哀嚎,這尼瑪該不是為了要?;羧ゲ∧浅粜∽樱蛩惆阎槿耸咳o滅了口吧,這是在調(diào)查需要殺多少個才能把事情瞞下去?我那個去去去,這事兒不是沒先歷啊,就前幾天,幕府不是一氣兒砍了四十八顆腦袋么。說是治他們擅闖軍機重地的罪行,其實還不就是變相給霍去病擦臀部滅口么。
其實當時發(fā)生了這件事情之后,雖然強行按下了消息,但霍去病身邊的這些兄弟們難道不知道么,幸好當時沒跟過去,不然就回不來了,大家看霍去病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你娘的,跟你去撐場面,結(jié)果全給撐死了,誰還愿意跟你混。大家雖然不這樣說,但都是這樣想的。誰知道這霍去病真是個害人精,沒想到又害到弟兄們頭上了。
李敢頓時就慌了。老子雖說是名將之后,但老爹連爵位都沒有,說殺還不是就殺了,趙破奴呢?額,不會吧,這也是武帝的高徒啊,是被寄予了厚望的,也難說,好像上次白狼垡的那事兒,衛(wèi)青準備動用虎符無詔調(diào)動趙破奴的事情,雖然沒發(fā)生,但皇帝不也遷怒了衛(wèi)青么,那就難免對這趙破奴也有了不悅,搞不好一氣兒殺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趙破奴直腸子,沒什么心眼,張口便答道:“連末將和李校尉在內(nèi)共十一人,都是虎賁和羽林的將校?!?p> 武帝點了點頭:“忠于職守,剛直不阿,各賞一百金。下去吧?!?p> 趙破奴不明白,還想問然后呢,然后霍去病這個問題怎么算,真要張口便被李敢拉走了,趙破奴不明就里,出了兩百步的警戒圈才問道:“你拉我干什么,我得問問皇帝,這霍去病到底怎么辦。黑不提白不提的是怎么個意思,開了春就要開拔,這事兒怎么弄?”
李敢一臉諱莫如深,拉著趙破奴繼續(xù)走,小聲說道:“別說了,我的哥哥,小聲點,這事兒誰也別再提了,馬上去找他們,告訴他們誰都別提了?!?p> 趙破奴不解:“為什么啊,這是……”
李敢捂了他的嘴:“別說了,我叫你別說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的親哥?!?p> 趙破奴支支吾吾的說:“嗚嗚……你放開,你剛才是不是摳腳了,好臭……”
李敢:“騷蕊,騷蕊,咦,我為什么要說騷蕊,騷蕊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人走后,武帝還是望著溪流不說話。衛(wèi)青的冷汗都下來了,背心濕了一層,寒風一吹,難受死了。
春坨緊守自己的本分,默不作聲,只要皇帝不要求,就不會有一絲多余的動作。抱著劍站在一邊跟個隱形人似的,心里念叨著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其實大多數(shù)的時候,武帝還真的就把這春坨當做是透明的,甭管是拉屎撒尿還是沒羞沒臊,基本都是把春坨當空氣。
韓嫣和張騫二人,自然是眼觀鼻鼻觀心,作為皇帝從小的密友,玩伴兒。皇帝發(fā)脾氣什么樣子他們清楚得很。敬小慎微的站在一邊。
最后武帝嘆了一口氣,說道:“走,射只鹿去,朕想食蒸鹿尾?!闭f完朝外間走去,衛(wèi)青趕忙跟上,春坨和張騫韓嫣緊隨其后。衛(wèi)士郎官立刻擁上來,給皇帝牽來了御馬,衛(wèi)青拿起長弓,上面描金帶銀的,特別漂亮,雙手奉上。
武帝接過長弓,打馬縱橫起來,一眾郎官簇擁著,文武百官也都熱鬧起來,朝著預定的地點撒開了圍上去。
衛(wèi)青心思哪里在那狂奔的梅花鹿上,心想念想的都是皇帝到底幾個意思,這個倒霉的霍去病,到底要惹多少禍才算完,這皇帝怎么想起吃鹿尾了,那東西滋陰補腎,暖腰膝,益腎精,上次獵到一只梅花鹿,被李廣他們慫恿著用了鹿尾,好家伙,那鼻血蹭的一下就冒出來了,趕緊跑回去找公主消火去了,弄得公主幾天沒能下了臥榻。
皇帝是不是虛了?人到中年也難免,身為皇帝這方面誘惑大,難以節(jié)制,我靠,想這亂七八糟的干啥,管你臨幸多少女人,反正太子之位已經(jīng)給了我們家劉據(jù),還是想想皇帝對自己,對霍去病的態(tài)度才是正經(jīng),唉,可惜阿雪不再,不然還能找她商量商量。衛(wèi)青搖了搖腦袋,催馬趕上肆意奔馳的武帝。
幾萬人還能列不到一只梅花鹿?羽林衛(wèi)把驚嚇得不知所措的鹿的生路全部堵死,只能躲在一片灌木之中瑟瑟發(fā)抖。武帝屏氣凝神,一箭射出去,正中眉心,立刻便有狗腿子歡呼雀躍:“好厲害,好威武,中了中了,太準了,太牛了……”
各種溢美之詞聽得武帝心花怒放,便有校尉策馬前去抓起地上的鹿子一邊甩一邊跑過來,扔到武帝馬前。
武帝高興極了:“來呀,賞一碗鹿血。”那校尉跟吃了蜜蜂屎一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