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日子一直維持著風平浪靜的狀態(tài),船隊安穩(wěn)的放心在碧波翻涌的海面上,一路無事。
沒有了外地的侵擾,李靜軒的生活也回歸了常態(tài),挪運元氣,溫養(yǎng)精神,吸納那日里拼斗之時所想到的諸多經(jīng)驗,將其化為自己心中所得,并向大儒夏棣求教儒家的經(jīng)典,暗自修行幻道的法門。
幾天功夫下來,李靜軒只覺得自己的心靈越發(fā)通透,靈魂精神也日益純凈浩瀚,身上的元氣似乎再次增加了些許,已然隱隱可以觸及引氣境中階的小門檻。
寬敞的船艙之內(nèi)四周空無一物,只有偌大的空間,和一片灰色的蒲團。李靜軒雙眼緊閉的盤腿坐在蒲團之上,呼得長長吁出一口氣來。一道淡淡的灰霧從他口中噴出在他的身前消散,他睜開眼睛,眼底掠過一絲精芒,輕輕的站起身來。
下一刻,他腳步向前一步輕跨,空袖一展,右臂一伸,卻是打起了自己腦海中的明靈子前輩為自己進一步改進的筑基拳來。從學到筑基拳的最初到現(xiàn)在,這套簡單的熬煉筋骨元氣的拳法,至此以算是“3.0”的版本。雖然招式和原來依舊有七八成相似,但其中的韻味和表現(xiàn)卻又截然不同。
只見空無旁人的船艙之內(nèi),李靜軒步伐矯健,手足舒展,打出的拳招時而沉重緩慢,時而輕靈飄逸。隨著他一拳一拳的擊出,一招一招的使來,一股升騰的氣流在他的周身環(huán)繞,令他周圍的空氣都微微震蕩起來,遙遙望去他周身的空間都好似扭曲了一般,整個人的身影都變得朦朧起來,似真似幻,于玄妙之中又帶了令人驚懼的力量。
一套拳法打完,李靜軒輕輕呼出一口氣息,渾身氣血微微顫動,整個人越發(fā)顯得生機勃勃起來。
“好拳法!師弟呢……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師姐是不是……你能不能把這套拳法傳給我啊?!崩铎o軒方才站定平復了一下身上的元氣,便聽得一個清脆歡靈的聲音在自己的身后響起。李靜軒并沒有回頭,卻是直接聽出了來著的身份,一絲無奈的苦笑顯在他的臉上。他清冷的回應道:“三公主,夏師沒交代你說他人演武之時,外人旁觀乃是武林大忌么?”
李靜軒的態(tài)度并不熱情,也說不上恭謹,甚至可以說是相當?shù)睦淠?,但身后的人卻一點也不曾感到害怕,她邁著輕盈而雀躍的步伐走到李靜軒的身前,踮起腳看著他,扳著手指頭,脆聲說道:“我的大師弟哦。你可是說錯了兩件事呢!第一,我是公主,不是你們所謂的武林人士,江湖的規(guī)矩對我來說不算什么的;二來,你是我的師弟,我們是內(nèi)人,而不是外人,所以……外人旁觀這一條對我來說也成立。作為師姐,我看師弟練武,可是可以看得光明正大的呢?!?p> “你這不是正理!”李靜軒輕輕的搖了搖頭,對此卻也很是無奈。
“不管正理歪理,總之是一個理兒。”三公主趙毓秀笑著說道:“有時候一些事情,有個理兒就可以啦?!?p> “呃……”李靜軒微微一愣,卻是無言以對。作為一個供奉,他不可能真的拿自己需要保護的三公主怎么樣。而作為一個少年,他也很缺乏和女孩打交道的經(jīng)驗。雖然,這個女孩只是年紀很小很小的小蘿莉。
發(fā)火發(fā)不起來,又不能把握對方的心思,引導對方跟著自己的節(jié)奏走,也無怪李靜軒在這三公主的面前顯得束手束腳,無可奈何了。在李靜軒的認知中,這個三公主趙毓秀就像是他記憶里的某種頭上長著牛角,身后長著蝠翼,留著一條小尾巴的可怕生物,令人緊張,令人哭笑不得。
“那個,你究竟想怎么樣?”李靜軒巴眨著眼睛問她。
“也不想怎么樣啦!”三公主趙毓秀拉長了自己那嬌柔的嗓音,令自己的聲音微微有些發(fā)哋:“我想學你的這套拳法!他看起來很賞心悅目,我喜歡??禳c教我!”她脆聲說著,旋即輕輕的扯了扯李靜軒的衣袖:“快點,快點啦!你沒看到我今天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做好了準備么?”
“呃?穿好了衣服,做好了準備?”李靜軒聞言微微一愣,腦袋微微的下垂,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這個小人兒的打扮與平日有些不同:只見她并沒有穿著往日里穿著的顯得高貴異常的寬衣蓬裙,而是上著一身描著金邊的橙白相間的撞色罩肩緊身上衣,下著一襲翠綠煙紗敞口褲,腰間則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越發(fā)突現(xiàn)了她體態(tài)的嬌柔纖細起來。如瀑一般的長發(fā)從她頭頂落到腰間,也沒扎什么首飾,梳攏什么發(fā)型,只是在背上用一個翡翠的玉箍扎成了一個馬尾,就這么拖拖的垂下,將她那本就精致的臉盤襯托的更加小巧靈動。
“嗯?會好看么?”趙毓秀注意到了李靜軒看過來的目光,卻是笑了起來,靈巧的擺弄著自己的身子在靜軒的面前轉了一圈。這一圈,紅色蝴蝶結的帶著飄飄,黑色的馬尾掃動,卻是往李靜軒的鼻子里帶了不少淡淡的清香。
這清香令李靜軒沉靜的心微微一蕩,低下頭卻正好迎上了毓秀那充滿祈盼的目光。在她那雙瞳剪水的輕靈之下,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好吧!我教你……”
話方才出口,李靜軒有些后悔。他本是不希望參與到這些人和事當中的,但此刻他已然允諾,便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心底發(fā)苦的答應下來。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李靜軒在這些方面無疑是有些偏執(zhí)的,否則為不會被人稱之為練功狂人了。毓秀要學李靜軒的拳,盡管只是最初級的筑基與養(yǎng)元拳,可李靜軒依舊繃著臉認真嚴格的開始訓練她。
李靜軒在將拳法演練了一遍之后,隨即將里面的招式拆散出來,形成更加簡練的動作以教導毓秀。因為毓秀基本上沒有任何武功基礎,因此李靜軒在教導她招式的同時,也從發(fā)力的方式等最基本的地方說起,教他如何用力,如何揮拳:“手抬高點……拳頭的力量不是揮出去就算完結的。直接揮手,那是演拳,不是打拳,是跳舞,而不是練武。打拳必須有力量,這個力量是來自你的丹田,來自你腳跟,來自你的腰……把重心下沉,只有下盤穩(wěn)了,你才有穩(wěn)固的發(fā)力根基?!?p> “啊……我,我明白了!不過,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崩铎o軒的嚴肅令毓秀有些受不住。她畢竟是一個嬌滴滴的公主,卻是很少被人如此大聲的喝斥過。
“呃……我盡量!”看了毓秀楚楚可憐的模樣,李靜軒的聲音猛地低了幾個音階。然而,他的聲音的雖然放柔了,可對毓秀的要求卻一點也沒有降低。
比如……
“腳要提高……嗯,你必須提到自己的鼻尖!”在講解“鳳清鳴”這一式的時候,李靜軒對毓秀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好,我試試!”毓秀說著用力將腿腳踢抬了起來。只是她雖然很用心了,使得力氣也很足夠,但對運勁的技巧掌握的還不是很好,筋骨也未完全大開,是以接連用了幾次氣力,都沒能達到李靜軒的要求。
“對不起,我做不到……這太難了!”毓秀苦著臉,皺起了眉頭。這一刻,一向自以為聰慧過人的她,很有些挫敗的感覺。
“做不到可不行?!崩铎o軒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小聲的問毓秀,“要不要我?guī)湍???p> “這是再好也不過的啦!”毓秀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只是,怎么幫?毓秀偏著小腦袋好奇的望著李靜軒,眼中透著濃濃的疑惑。
“你只需要按照招式的要求踢腿就好!”李靜軒如是說道。
“哦,好!”毓秀心中疑惑未去,可依舊按照李靜軒的吩咐用力的踢腿。
“呼……”她一腳高高的提出,帶著她所能使出的十二分力道。雖然這力量還不足以讓她的腳碰到自己的鼻尖,但離鼻尖也是很近了。
“不錯!”看毓秀確實用心了,李靜軒滿意的點了點頭。當下,他出指了,一根白皙如玉的指頭,帶著一股勁風輕輕的點出,就這么輕輕的一下點在了毓秀高高抬起的腳上。這一指點出,卻是在毓秀的腳踢到了最高處的瞬間。李靜軒精準的將這一縷勁道加在毓秀的腿上,令她原本離鼻尖只差一點的腿抬得更高了一些,卻是讓小腳的熬面輕輕的碰到了她那小巧的鼻尖。
“哎呀!”毓秀一聲哀鳴,小小的身子頓時歪倒在地上。巴掌大的小臉上緊緊皺起,按著自己的大腿根部,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怎么……是拉傷了么?”李靜軒小聲的詢問。
“嗯,好疼!”毓秀五官都緊緊揪在了一起。
“今天就到這里吧!”李靜軒也不上前只是瞅了地上的毓秀一眼,判斷出她眼下的情況,小聲的說道:“你現(xiàn)在是第一次,所以特別疼一些?;厝プ屇愕氖膛o你好好的推拿活血一番就可以了。下一次,應該就不會這么疼了。”
“還有下一次?”毓秀可憐巴巴的追問:“真的好疼??!”
“習武,本就不是那么輕松的事情。想練武修仙,本就得做好吃苦的準備。這對你來說,也是遲早的事情。你到了青冥大陸,入了宗門,也得經(jīng)歷這一關的。”李靜軒瞇著眼睛平靜的解釋了一番。
“啊……這不能避免?。磕氵@一說,我倒覺得我未來一片慘淡了。”毓秀很是挫敗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哀號著說道。